“三儿,你忙吗?”
朱传仁房门外,朱传武敲门问道。
“不忙,进来吧。”
吱嘎房门开启,传武走进来,屋内温度很高,一件单衣都会冒汗。
朱传仁在炕上躺着,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着一盘珠子,好不自在。
“有事儿?”听到脚步声接近,朱传仁也不起身,眯缝着眼问道。
“俺听说秀儿她爹今天过来了?”
“嗯”
“聊得怎么样?”
“基本没跑了,等着结婚吧”
“真的没别的选了?”
“怎么?想反悔?”
“没有没有,我只是…”
“偷着乐去吧,别人想娶两个媳妇儿都不行,别不知足。”
“俺没有不知足,算了,就这样吧。”
“嗯,等着好日子结婚就是。”
“知道了,那个…老谭说你给他布置任务了?”
“对”
提起这个,朱传仁翻身坐起:
“我让他带着几个兄弟先去上海滩为咱们铺路。”
“老谭性子稳,能力也不错,俺看行。”
“这件事要保密,让下边兄弟把嘴关严实了,没事儿别瞎打听。”
“诶!俺知道,已经嘱咐过了。”
“那就好,老谭此去任务很重,你得帮忙照顾好他家里人,还有那些兄弟的家人也一样,不能让他们有后顾之忧。”
朱传武不假思索的点头:
“伱放心,俺一定像对待咱爹咱娘那样对待他们。”
朱传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个传武啊,还是差点火候。
有些话非得让他说明白,否则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得给我把这些兄弟的家人看紧了,别让他们偷摸跑了。”
朱传武傻眼:
“啊?为什么啊?”
“你傻啊,这帮兄弟此去上海滩,天高皇帝远,要是赚了大钱,难免有二心,我们必须得有控制他们的手段才行。”
朱传武恍然大悟:
“你早说啊,俺还以为…”
“你啊还欠磨练。”朱传仁无奈摇头,一翻身又躺了回去。
“俺脑子是有点笨,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朱传武也有些不满了,觉得朱传仁说话太绕,太烧脑细胞。
“行了行了,别气我了你,该干啥干啥吧。”
…
一转眼,春节已过,人们又要为了一年的生活而奔忙,下地的下地,上山的上山。
放牛沟,老朱家的大片土地里,也布满了种地的伙计。
在张把头的带领下检查土壤情况,等一开冻,他们就要干起来了。
靠着东北肥沃的黑土地,这些年,老朱家的收成非常不错,靠着这些粮食,不说赚多少钱吧,养活百十号人问题不大。
前些年朱传仁和护卫队的人不在,朱开山特意攒下不少粮,谷仓里都堆满了,就是怕他们回来以后饿肚子。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就凭朱传仁拉回来的几十车金条,就足够养活这些人两辈子了。
当然,无论有没有钱,地该种还得种,这么肥沃的土地,不用就太可惜了。
朱传仁不懂地里的活儿,他也懒得掺和。
这天起来,带着护卫队的人兄弟进行早操训练,随后便骑马去了元宝镇。
夏元璋找好了门面,也做了简单的装修,就等着朱传仁验收,随时开张了。
“夏掌柜,辛苦了!”
潇洒的翻身下马,朱传仁抱拳拱手。
“客气什么,快进来看看满意不,正好伙计也在,哪不满意提出来,我让他们改。”
没等进门就被夏掌柜的手笔镇住了,这是一栋三层楼面,回字形结构,每层楼面设有格调各异的雅厅。
按照夏掌柜的说法,如果有人包场,一次可摆设80—100桌高档筵席,均用檀木餐桌,象牙筷子、白银酒具、紫铜火锅等高档餐具。
楼内各层还辟有一些清雅幽静的单间,可容三两顾客小酌;
楼后还设有4个小礼堂和豪华客房,专供顾客婚礼新欢之用。
在夏元璋的带领下参观了一圈,朱传仁满意的不行:
“这栋楼弄下来不便宜吧?”
“嗐我想着要么不干,要干就往大了干,这酒楼开起来,势必要成为三江镇、绥河县的一处地标,所有达官显贵想要做东,脑子里
朱传仁笑了:
“那就听夏掌柜的,对了,以后春和盛要是弄到了什么好食材,可得先想着酒楼。”
“那是肯定的,有好东西肯定先紧着咱们用,对了,名字你想好了吗?”
夏元璋颇为期待的看着他。
“本来没什么想法,但看着这栋建筑,不如就叫楼外楼吧。”
夏元璋眼前一亮
:
“好名字,山外青山楼外楼,寓意也好,就这个吧,回头我让人做块招牌,再找名家题字。”
“好,那就辛苦夏掌柜。”
“都说了不要客气,自家人嘛,听传杰说,你二哥要结婚了?”
“对,跟放牛沟老韩家的女儿,秀儿。”
夏元璋微微颔首:
“老韩家我知道,在放牛沟也算是一大地主。”
“是,秀儿那姑娘人不错,长得也俊,配得上我二哥。”
“呵呵,传武我也有日子没见了,还记得当年他和你弟弟一起来春和盛学徒,结果没干两天就跑了,没想到在你手底下磨练出来了。”
朱传仁满脸无奈:
“您也知道,我那二哥脑子轴,属犟驴的,可不好调教呢。”
“哈哈,还是年轻,多磨练就好了。”
聊了几句闲天儿,夏元璋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酒楼的招牌菜想好了吗?我得让人把菜单做出来。”
这事儿他还真没跟朱开山聊,连忙道:
“我今晚回去就跟他们商量,明儿一早让传杰把菜单带来。”
“好”
…
从元宝镇回到放牛沟,朱开山还在地里跟张把头商量开春后种地的事情,老娘倒是在,可这事儿她拿不了主意。
没办法,只好等朱开山回来再说。
期间,鲜儿抱着孩子来找朱传仁玩儿,这个大侄女就喜欢缠着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三叔亲。
鲜儿也都无奈了:
“你这孩子,整的像你爹不亲你似的。”
朱传仁也挺喜欢这个大侄女,抱着嘬了一口,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对了鲜儿,等咱家的酒楼开业,你也去帮忙吧,家里的事儿有老大就够了。”
鲜儿不太自信:
“啊?俺啥也不懂,能行吗?”
“那有啥不行的,柜上那点事,回头让传杰跟你说说,一听就会,你人也聪明,找机会学学算盘,把记账的活儿给包了。”
鲜儿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俺做不来,算数啥的,俺一听头就大。”
“你别着急退缩,我说行就肯定行,听我的没错。”
鲜儿倒是很乐意出去帮忙,可她对自己不会的东西很没自信。
“能行吗?这要是算错了账,那不得出大事?”
“能出啥大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好吧”
鲜儿开始畅想自己在酒楼里工作的场景了,比起在家奶孩子,能出去见见世面更让她兴奋。
“好好练练,等咱去了上海滩,还有更大的任务交给你。”
朱传仁开始画大饼了,不过他也不是乱来,从原剧情来看,鲜儿确实是能独当一面的女人,脑子也活泛,反正比传武脑筋活。
俩人在堂屋里聊着天,临近中午,朱开山和朱传仁爷俩带着寒气回来,懂得俩人不停在火炉上烤手。
朱传仁拿着一块烤地瓜,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往嘴里炫。
“三儿,瞧你舒坦的,要是没事,你也去地里帮忙呗?”
朱传文见老三吃着热腾腾的烤地瓜,和自己媳妇儿聊得热火朝天,顿时有些吃味。
朱传仁没等说话,朱开山先瞪眼了:
“三儿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满脑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先把地里的事儿弄明白再说别人。”
得,朱传文顿时没了脾气,发两句牢骚也就罢了,真要是想做点什么,他也没那个胆子,他可知道,朱传仁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
“三儿啊,别跟你大哥一般见识,今天去镇上了?”
“对,楼面已经弄下来了,万事俱备,就等开张。”
朱开山挤出笑容:
“好啊,没想到咱们老朱家也有自己的酒楼了,名字想好了吗?”
“想好了,就叫楼外楼,改明儿您跟我一起去镇里看看,那楼老气派了。”
朱开山大笑:
“好,找时间我带你娘去看看,楼外楼这名字好,听着文雅又不失霸气,寓意也不错。”
朱传仁点了下头:
“您得赶紧把菜单想出来,咱要做最好的酒楼,菜单一定要精益求精。”
朱开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开口说:
“我早年闹义和团的时候,也跟着见过不少世面,京城那边的名菜我吃过不少,只要有食材,我都能做出来。”
朱传仁当然相信朱开山的手艺,否则也不会有开酒楼的心思:
“那您说说,我记一下,明天让传杰带去给夏掌柜,好定制菜牌”
朱开山闻言,略一沉思后,开口道:
“先来四道招牌——奶汤生蹄筋、冬菇无黄蛋、松鼠活鳜鱼、火方冬笋尖。”
朱传仁拿起纸笔开始记录,鲜儿在一旁认
真聆听,她试着先把这些菜记在脑子里。
“鱼翅、鲍鱼啥的也都得整上,奶汤鱼翅、金钱鱼翅、鸡茸鱼翅、蟹黄鱼翅,这些都能做!”
朱传仁顺势道:
“那就单独弄一张鱼翅宴的牌子,收40银元一桌不贵吧?”
朱传文一旁咂舌:
“40银元一桌?这还不贵?”
“不贵!你可别小瞧有钱人的钱能力,40银元不叫事儿。”朱开山说。
朱传仁点点头:
“鲍鱼呢?”
“红煨土鲍、口蘑干丝及干蒸果饭。”
朱传仁下笔如龙,他的字不算多好看,等胜在自成一体,很霸气,用夏元璋的话说,朱传仁的字透着一股血淋淋的霸气!
“爹,再想一些质量好,价格相对便宜一些的菜,咱们也不能完全把老百姓拒之门外,攒一个月的钱下馆子吃顿好的,我们也欢迎。”
朱开山认可他的想法:
“我知道,让我想想,猪头肉、腊肉、猪耳朵这些肯定要有,再整上葱烧海参、鱿鱼笋子、三元鸡、面包鸭、扣肉等等,凉菜就白切鸡、香肠、卤舌、凉拌菜,控制在每桌35银元就行。
朱传仁快速记录完毕,又道:
“再加几个时令特色菜。”
“这个好说,冬天弄羊汤,秋天整田鸡,春夏整龟肉,特色的卤菜随时备着,这就够了,再多也做不过来。”
朱传仁微微颔首,吹干墨汁,开口读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装进信封,等晚上交给传杰,明天让他带给夏掌柜。
…
几天后,韩老海再次带着礼物上门,看样子,之前被朱传仁吓了那一跳,暂时恢复过来了。
“老朱兄弟,哈哈,今天咱们聊聊两个孩子的婚事?”
“好啊,老海兄,我看了黄历,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诶?咱们兄弟想到一块了,我也觉得下月初六日子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老海兄,到时候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尽全力满足。”
“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不想委屈了她。”
“理解,明白,老海兄,你放心,戏班子、酒水,一定都按照最好的来。”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韩老海转头看了一圈:
“传仁不在啊。”
“他带着兄弟去山上了。”
韩老海怔住:
“去山上?”
“嗯,春和盛的商队被土匪扣了,传仁带人解决一下,小事儿。”
朱开山说的轻松,可在韩老海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莫名心虚的问:
“传仁去剿匪,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那不会,他手下那帮兄弟又不是吃干饭的,不会有事。”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见他开始冒虚汗,朱开山关心道:
“老海兄,你没事吧?是不是哪不舒服?”
“没有,没有不舒服,那个老朱兄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婚事就这么定了,有问题让人去找我。”
说完,也不顾朱开山挽留,迈着小短腿就往外跑,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他刚走,朱传仁从内屋出来,憋着笑道:
“爹,您撒起慌来也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去你的,我也是吓唬吓唬他,这个韩老海,人精一样,不给他唬住了,歪心思太多。”
朱传仁轻笑道:
“那我还是带着兄弟去山上溜一圈吧。”
“嗯,你去一趟吧,不过二龙山那帮绺子我听说过,当家的是个兵痞,早年间从关内流窜过来的,手里有枪,你小心点。”
朱传仁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爹,放心。”
以如今护卫队的实力,对付一伙儿绺子问题不大,只要不遇上成建制的正规军,护卫队都可以横趟。
叫上传武,带了40个人,踩着皑皑白雪朝二龙山进发。
放牛沟到二龙山大约100多里地,全是山路,脚下又是积雪,路实在不好走。
原本急行军的话一天就能到,因为雪路难行,足足走了两天才抵达二龙山附近。
朱传仁命令扎营后,叫来孔老二:
“去探探路,把哨点都摸清楚。”
“是,三少爷。”
孔老二领命而去,朱传武找过来:
“三儿,怎么突然要对二龙山下手了?”
他憋了一路了,早就想问,一直憋到现在才没憋住。
“吓吓你未来老丈人。”朱传仁正在擦拭他的伯丹步枪。
“啊?”
“你那个老丈人啊,心思太多,要是不给他吓唬住了,以后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呢,再说二龙山这伙儿绺子平日里为非作歹,坏事做绝,咱
们也算为民除害了。”
朱传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问。
半天后,孔老二回来,冻的脸蛋通红。
“三少爷,都摸清楚了,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山上的绺子不多,也就十几个,大部队都下山了。”
朱传仁顿时笑道:
“什么不是时候,我看正是时候,兄弟们,开拔了。”
听到朱传仁的招呼,40个兄弟迅速起身,整装待发。
队伍整理好,朱传仁将队伍分开,一队自己亲自带,另一队交给朱传武,分别从两个方向冲击二龙山山寨。
可能是大当家没在缘故,剩下的小胡子们一个个都没了警惕,以至于朱传仁他们冲进山寨的时候,他们连枪都没来得及举起来,就被包圆了。
朱传仁从人群中出来,眼神玩味的看着这群小胡子,也不说话,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人心里发寒。
好半天才撂下一句:
“都捆了吧”
话音未落,他突然喊道:
“等等!”
朱传仁用枪指着其中一个穿着皮毛大氅,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问:
“你是当家的吧?”
“我不是我不是!”
朱传仁拉动枪栓,手指放在扳机上:
“再问你一遍,你是当家的吧?”
那人额头冒出汗珠,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沉声道:
“兄弟,有话好说,我真不是大当家。”
朱传仁嗤笑:
“还想跟我玩儿文字游戏是吧?不是大当家?那就是二当家?三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