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文武官员,看看胡惟庸又看了看他的那些党羽。并未发现他们与平日有什么不对。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就应该是出在了后面的几句话上。
大肆敛财千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难道是为了引起皇帝的注意?可这明显有些用力过猛了呀。
有些官员差点因这个数字笑出声来。福州那么贫穷的一个地方,就算搜刮干净后再把百姓榨出油来,也不至于能达到千万两白银。?
就算你胡惟庸想要罗织罪名,也得找个合适的方法。比如说福州靠海,你说他顾良私自组建船队出海,都比这个敛财千万可信。
除了这些,最为让众人注意的还有顾良这个人的官职。
同知,那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与胡惟庸这个宰相相比,两人身份天差地别。
一个是身居庙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能左右大明命脉的宰相。而另外一个,则是穷乡僻壤、只能管理些贫苦小民的从六品同知。
无论从地域上,还是从官阶上,两人的距离都极其遥远。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胡惟庸这么针对一个从六品的边陲小官,难道是顾良这个人身上,有什么值得胡惟庸关注的东西?
想到顾良身上可能存在的特质,满堂朝臣立刻行动起来。互通有无,开始猜测顾良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很快就有人扒出顾良的过往,早前是徐州清远县的一名知县,在上一次朱元璋大赏所有徐州涉事官员时,被官升一级成为从六品,而后调任福州同知。
徐州,涉案官员,明升暗降。
追溯出了顾良的过往,立刻有人意识到,胡惟庸可能要利用上次的徐州案做点什么。
何况这名官员身上,也许本来就有问题。不然为什么大多数官员都是平调,只有他被调去了一个刚刚经历战火,而且极为贫困的福州。
想到这,众人的视线全都越过胡惟庸,转向了坐于龙椅之上的朱元璋。
朱元璋也觉得,胡惟庸这种突如其来的弹劾有些新鲜。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听到有人谈论顾良。
而且说的还是锦衣卫报上来的消息,难道胡惟庸也在福州安插了眼线?
因此朱元璋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询问:“爱卿可是记差了,千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去年存下的国库税银大概也就这么多。”
“胡爱卿的意思是,单单福州一地,就能搜刮出大明一年的税银?”
满堂文武经朱元璋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大明的税收数额,自然也都十分好奇,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
于是在朱元璋问话之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胡惟庸的身上。
胡惟庸面对朱元璋的问话,抱拳对朱元璋行了一礼,而后才义正词严的回答道。
“臣此举乃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百姓免受无妄之灾。”
满堂文武听到这个大难,顿时大为不满。陛下问你千万白银是怎么回事,你说是为了大明江山。
这不是和人家问你吃的什么,你说刚从厕所回来一样吗?
如此顾左右而言他,让很多等着听答案的官员十分不满。但那些浙东党派之人,却从中看到了机会。
一个个顿时眼睛冒光,等着抓胡惟庸的错漏,好参他一本。即便知道这点小事不能将他怎么样,但打压一下淮西集团的气势也是好的。
虽然胡惟庸的答案让所有人都不满意,但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胡惟庸对这个顾良如此讳莫如深,莫非这小小从六品,真的有问题?
?朱元璋听后同样心中十分不快,怎么随便一件什么事,都能和大明的江山社稷扯上关系,难道大明江山就这么脆弱吗?
而且你这么义正词严的,在朝堂上提出这件事。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到,还真的以为你胡惟庸多么的关心朝政,多么体恤百姓。
“胡爱卿,此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胡惟庸这次再没有卖关子,而是详细的从顾良调任福州开始讲起。
将顾良在福州所作那些,令他痛心疾首的、闻之落泪的事情大概的讲述了一遍。
虽然胡惟庸讲得很简略,但所说的那些事情,哪怕只有一件被皇帝知道都是重罪。
这让文武百官感到惊叹,难道这顾良还真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是福州那么偏远的地方,胡惟庸又是怎么知晓这些事情的呢?
胡惟庸粗略的说完,看到满朝文武的反应,顿时觉得这次一定稳了。
其实早在徐州案时,胡惟庸就已经注意到了顾良这个人。对其所作所为感到大为震撼。
顾良所作出来的那些政绩、利用他所发明的那些产业大肆敛财。这些都让胡惟庸感到眼馋。
甚至一度想要将那些全都据为己有,因此才盯上了顾良。就是想要抓住顾良的错处,好吞下其名下所有。
在此期间胡惟庸也大概摸清了顾良这个人的习性,知道顾良即便到了福州这种贫瘠之地,也不会甘于现状,因此未加任何干涉,只是派人盯梢。
如今看到顾良在福州的所作所为,胡惟庸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于是便隐去细节,颠倒黑白的将顾良所作所为上告朱元璋。
朱元璋听到胡惟庸陈述的那些“罪状”心中暗喜。本来还想着如何对付顾良,这胡惟庸就送来了助攻。
他倒是想听听胡惟庸能说出什么道理来,若是说得真的可行,倒也不在意从主角身上薅一把羊毛。
“如此罪名,胡爱卿你可有调查清楚,咱家记得福州可没有那么富庶,你可别冤枉了好人。”
朱元璋面色一沉,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向胡惟庸问询详细内容。
听到朱元璋的问话,胡惟庸顿时觉得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满脸的愤慨,似是对顾良的所作所为极为痛心一般。
胡惟庸知道朱元璋最为痛恨贪官污吏,甚至定下了贪污六十两就要处斩的政令。而顾良的那些所作所为,似乎每一条都准确的踩在了朱元璋的底线上。
那些作为简直就像是,在对朱元璋进行挑衅一般,时不时的就在朱元璋的底线上蹭蹭,完全视律法为无物。
顾良的这种行为,胡惟庸觉得他甚至都不需要再多费什么脑子,只要添油加醋的把顾良的作为讲述一遍,就足以勾起朱元璋的杀意。
于是胡惟庸开始详细讲述,顾良调任福州后的所作所为。
将顾良是如何在福州拉拢官员、如何统计百姓所长、如何用城门立木来愚弄百姓,骗取他们的信任,描绘得十分生动。
接着又讲顾良如何卖地、如何建立青楼等声色场所和那些豪绅把酒言欢,大肆售卖土地收取豪绅富商的钱财。
又说如何暴力拆迁、压榨百姓。将百姓从他们的居所驱逐出去,然后拆了他们的房子卖给豪商盖青楼。还侵占了百姓的田产,让他们无家可归,把良民逼做流民,实在是该杀……
如此讲得胡惟庸都已经口干舌燥了,才堪堪讲到大基建拆迁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