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百姓们不知道祭坛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了原本浩浩荡荡的祭祀队伍回来的时候，那些个文武百官瞧着没有之前那般模样了。

一个個看着心事重重，而且打眼看过去，愣是少了许多官员不说，有些眼尖的，还看到了龙辇之上有个极美的女子跟女帝一块儿坐着呢。

有些人好奇这是咋了，所以一路跟着到了承天门。

承天门大门重新打开，先前进去的赤霞军还有禁军陆续走出迎接。

而且就在承天门之前，跟过来的百姓们看到了官员们纷纷行礼之后，就此各自回去了。

老百姓们越发觉得这铁定是发生了事儿，但是明德门虽然城门大开，但暂时也不让出去看。

但是之前就在明德门之外的老百姓们，此时此刻却是在京兆府尹的解释之下，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

纷纷一脸骇然。

固然是能猜到这是有人造反。

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太后造反！

“那个老毒妇活腻歪了是吧。”

“哎，都是权力惹的祸啊。”

“这咋这么想不开呢，都是太后娘娘了，还想着做皇帝，人啊，不知足啊。府尹大人，这是要凌迟还是砍头啊。”

“还是咱陛下厉害啊，这全算到了，不过咱皇后娘娘这般来救陛下，这份情谊，比她诗词里写的还真切呀。”

“府尹大人，您再详细说说刚刚发生的事儿。”

……

老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看着站在最前边的京兆府尹。

这位京兆府尹大人虽然不是太后的人，但却是跟太傅杨善长有理不清的关系，心里边其实也担惊受怕的，就怕陛下追旧账，毕竟之前联合太后那边的王懋卿弄过皇后娘娘的生意。

可奈何陛下下了命令，无需隐瞒。

这是啥意思，就是发生了啥，尽数告诉老百姓的意思。

换言之就是，陛下的意思是将这些事儿全部告诉老百姓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越细节越好，将所有告诉百姓，通过百姓的嘴传遍全城。

所以就算再如何的担惊受怕的，京兆府尹也是不敢多麻烦这事儿。

有人又听了一遍这位京兆府尹稍微加了点儿醋美化了一下陛下还有苏长安两人的故事后，纷纷感慨。

更有些人看了眼那些已经被堆起来一把火烧了的左右骁卫尸体，啐了口老浓痰。

她娘的瘪犊子玩意儿们，竟然敢打搅我们过太平日子，死的活该！

……

兴庆宫这边的苏文清在太后回了大殿之后，就让人将那些太后的宫人们抓了起来。

那些人知道大势已去，所以也是索性投降。

毕竟打下去肯定也没戏。

因此就在苏长安还有夏凤翔两人来到兴庆宫的时候，赤霞军的人就将那些宫人们绑了起来，让她们跪在一侧。

最前边的自然是湘红。

值得一提，湘红身上有多处剑伤，并且双脚脚筋直接被挑了，因此被绑起来的同时也是趴在地上一脸痛苦神色。

因为在抓湘红的时候，连危发现她要逃走，索性直接出手，将湘红脚筋挑了。

在苏长安与夏凤翔下了龙辇之后，众人当即行礼。

只是扫了眼那些宫人，夏凤翔就让苏文清全杀了。

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李霓裳造反的事儿，所以夏凤翔早就想好了处置。

倒是湘红，夏凤翔只是让人送到大理寺那边，等独孤如愿他们审讯。

苏文清领命。

宋貂寺宋恩的尸首也被苏文清放在了一侧。

陆才则是因为苏文清知道，这小太监跟苏长安有些交情，所以让人妥善送回房间后，还找了医女去帮着看看，但也以防万一，还是找了人看守。

看着宋恩尸体，从苏文清口中知道了这位一生都在还恩情的老太监。

夏凤翔心情有些复杂，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小时候这位老貂寺带着她玩过，更是曾经有他国使臣不知夏凤翔身份而冲撞夏凤翔时，这老貂寺愤然出手保护夏凤翔，诸如此类事情有很多。

所以夏凤翔最后沉默了良久后，让苏文清请法师诵经火化，骨灰交给陆才处置，逆贼名册上，不写宋恩名字。

苏长安没说任何话，因为也不知道宋恩跟夏凤翔，跟先皇后娘娘，还有李霓裳之间都发生过什么。

但是看着这位嘴角微微上扬的老貂寺尸首。

苏长安感觉。

他应该是觉得终于解脱了吧。

不去想这些徒增伤悲的事情。

苏长安与夏凤翔径直走上台阶。

进入大殿之内。

李霓裳就坐在大殿最前方的主位上，身上带着血。

苏长安跟夏凤翔都知道那血是宋恩身上的，所以也没意外什么。

看到苏长安与夏凤翔。

看守的赤霞军们纷纷行礼后，得了指示纷纷离开。

燕云霄跟燕如玉没进来，而是站在大殿之外。

里面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李霓裳，如今的苏长安足够保护陛下了。

诺大殿宇内，只有他们三个人。

李霓裳停止梳头发，而是看向苏长安与夏凤翔。

脸上带着血，头发虽然梳了很久，但还是有些凌乱，再加上双手全是鲜血。

当真无愧是个疯婆子了。

李霓裳看着苏长安两人，笑着说道：“我知道我被褫夺了太后身份，贬为了罪民，所以...要我给你们两人行礼吗？”

夏凤翔与苏长安都没理会这个疯婆娘。

夏凤翔看向苏长安。

苏长安低声说道：“在这儿等我。”

夏凤翔点点头，冷漠瞥了眼李霓裳后，就不再去看李霓裳。

她说过只是来看一眼这个女人而已，所以也就看一下罢了。

苏长安朝着李霓裳走。

李霓裳倒是看着苏长安笑着说道：“其实我以为这次能看到你哭了，毕竟长得跟花儿一样，哭起来肯定也很好看。可惜了，是不是看不到了...”

苏长安没理会这疯婆子的疯言疯语。

李霓裳接着说道：“就算没有你的，星月的也行，但是现在看来，连我去杀李九郎的人应该也是没了吧。哦...对了，还有去杀苏府的人，提起苏府我就觉得很搞笑，你们不过是才相处了一个月，竟然还能真的处出感情呀。怎么处的呀，难道你就没感觉他们是因为你要做皇后，所以才刻意对你那样好的嘛？”

“我可不相信你们真会有感情，所以我想着让人去抓了那个苏刘氏，然后呢，再把那个苏婉儿，还有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叫什么苏什么兆是吧，我想着将她们抓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跟你有感情，尤其是让你在苏婉儿跟苏刘氏里面二选一一下，看看你...”

啪！！

就在李霓裳说到这儿的时候，苏长安已经走到了跟前，并且抬手就是一大耳瓜子。

李霓裳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抬起头的时候，脸有点儿懵，一个巴掌印清晰地就在李霓裳脸上出现。

很懵的看向苏长安。

但是李霓裳没说话呢，苏长安皱了下眉头：“剧情不对，再来一次。”

啪！

话还没说完呢，却是又一大耳瓜子扇在了李霓裳的脸上。

这下，李霓裳两个脸上都出现了苏长安巴掌印。

尤其李霓裳的脸也是当即红肿了起来。

李霓裳完全懵了，目光呆滞了片刻后，抬眼看向苏长安，脸上有些怒气：“你...”

但是才开口呢，苏长安却是一把揪住李霓裳的头发。

李霓裳惨叫出声。

夏凤翔静静看着，没任何表情。

苏长安却是看着因为疼而表情扭曲的李霓裳说道：“我来不是听你比比歪歪的，也不是带我媳妇儿来浪费时间的，就是来大耳瓜子扇你而已。所以别比比歪歪。”

说罢，苏长安松开手的同时，又是一大耳瓜子扇在了李霓裳脸上。

一口鲜血直接从李霓裳口中吐出。

而李霓裳整个人也是晕晕乎乎的，右边脸再次被打也是肿的更厉害了。

而就在这时候，苏长安一脚踩在李霓裳腿上。

咔嚓！！

又是一阵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从李霓裳口中叫出。

李霓裳整个人的脸都变形了。

苏长安冷漠看着李霓裳：“其实打完你耳光就行了，但是你非要提起我义母，以及弟弟妹妹，我不大会折磨人，所以你凑活疼一疼。还有就是我那个傻弟弟叫苏兆新，知道你蠢笨，但是记得名字不难。”

说完，苏长安转身就打算走。

但是这次，李霓裳很快回过神来，虽然脸上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更是一脸恼怒看向苏长安，但是马上...

李霓裳却是又笑了起来。

笑的时候，吐出了一口鲜血，血中还有几个牙齿。

但是李霓裳看着自己的牙齿笑的更欢了，然后看向苏长安：“打我耳光？哈哈哈哈哈，让我少说话？好啊，那我就不说了，但是你猜一下我还做了什么，你身后那个女人，到时候会不会因为你...”

苏长安看着李霓裳说道：“如果你说石油...哦，那叫石脂，你让人弄在太庙里，打算烧了整个太庙的石脂已经被拿走了，不会有大火烧起来。”

说完，苏长安补充了一句：“你这个脑子，说真的，要不是你出身好，放在花街里，你信不信你都玩不过那些青楼女子们。下辈子别玩政治，你玩不懂的。”

说罢，苏长安转身朝着夏凤翔走去。

才过去，夏凤翔却是已经拿起苏长安的手擦了起来：“脏死了，弄上血了，洗干净前别想拉我手。”

苏长安无奈一笑，“那你拉我？”

夏凤翔白了眼苏长安，然后帮着苏长安擦着手上沾染到李霓裳的血。

李霓裳趴在主位上，支撑着自己身子的同时，看到这一画面。

愕然了一下后，想起了先帝与先皇后娘娘，脸上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死！！你们都应该死！！”

咆哮之后，李霓裳双目充血的看着苏长安大笑了起来：“你以为这个贱人会只有你一个人吗？别忘了你是个女人！苏长安！皇室要有孩子...否则以后的继承者是谁的...”

“这个贱人的两个哥哥？那两个人一个就是个武痴，一个出家做了道士，孩子？或者说是指望八王爷，或者蜀王，还是老四。老四虽然听话，但他的儿子是个废物。”

“八王爷还有蜀王的儿子，这个贱人舍得给？哈哈哈哈哈，所以别以为你会一直受宠，她还会找个男人的，或者说...要把位置给莪孩子，那样的话可就太...唔！！！！”

就在李霓裳说到这儿的时候，苏长安却是瞬间出现在了李霓裳身前，并且捏住李霓裳的脖子，将其举了起来。

李霓裳被遏住喉咙，整个人的脸马上因为无法呼吸变得通红，更是抓着苏长安的手想要挣扎。

苏长安冷漠看着李霓裳，想了一下后也懒得去说那么多，而是轻声说道：“我是个男的。属于我跟我家变态媳妇夫妻小秘密。所以不牢你担心后代的事情。”

李霓裳原本一脸痛苦的挣扎，听到这话，充血更鼓胀起来的双瞳中满是不可思议。

苏长安笑了一下，也懒得多说什么，手稍稍用力。

咔嚓~~~

别说喉咙了，便是李霓裳的脖子都直接被苏长安捏碎。

砰！

苏长安松手。

李霓裳尸体当即落在地上，那双眼睛中还满是不可思议瞪的圆圆的。

苏长安转身看向夏凤翔：“所以我说我忍不住。”

夏凤翔翻了个白眼，扫了眼地上李霓裳，也懒得说什么，拿出刚刚的绢帕帮着苏长安擦手，同时朝着大殿外边走去。

夏凤翔没说什么。

苏长安倒是笑了笑，看着拉扯着自己手小心翼翼擦拭着的夏凤翔，想了一下后说道：“你是不是趁机占我便宜呢。”

夏凤翔闻言，抬眼看向苏长安，啪的一下，将苏长安的手扔到了一边：“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没点儿正行！”

苏长安无奈了：“今天不是做了那么多正事儿吗？”

夏凤翔‘哼’了一声，但是想起了苏长安吐血的事儿，犹豫了一下后，伸手抓住了苏长安的手，没说什么话，但是脸颊有些绯红。

苏长安笑了笑，牵着夏凤翔的手朝着外边走去。

至于说苏长安刚刚杀了李霓裳的事儿。

夏凤翔不说什么。

因为正如她开始杀人一样。

那些人不杀了，那些人就会伤害苏长安。

苏长安杀人，也是因为那些人不杀了，会伤害她。

仅此而已

两人牵手走着的时候，夏凤翔问道：“我今天厉害不。”

苏长安愣了一下，点点头：“祭坛上不就说了吗？今天厉害的不得了，威风的更加了不得。”

夏凤翔白了眼苏长安：“我说了会把一个舒舒服服的后宫交给你，不过宫里的烂摊子，就由你来收拾了。”

苏长安愣了一下：“要不让姑姑来？我这还不是皇后呢，让我过几天舒服日子，你让那个黎春芳跟曹参来，其实就够让我忙的了。”

夏凤翔看向苏长安：“你可是我的皇后，这些事情是早晚要做的事情，而且还有其他很多事儿也要让你接手了。”

苏长安闻言，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都这样求着我了，那我做吧，谁让你是我家皇上。”

夏凤翔再也忍不住苏长安贫嘴，一脚踢在了苏长安屁股上。

苏长安马上说道：“夏清歌，你信不信我咳血！而且你是不是用你的脚摸我屁股呢！你不让我摸，你自己摸我是不是！”

夏凤翔听到，捏紧苏长安的手：“苏长安！！”

苏长安看着气呼呼的夏凤翔，双手捏住夏凤翔脸蛋，笑着说道：“我故意气你的。”

夏凤翔更恼了。

但是下一刻，苏长安身子前倾，双手捧着夏凤翔的脸，亲在了她嘴上。

夏凤翔怔了怔，但是下一秒闭上了眼睛。

享受彼此嘴唇温柔。

两人就在大殿门口所在中间，正对着李霓裳那双已经彻底失了神毫无生机的双目。

……

贡院内。

所有考生在各自单间内考试，虽然刚刚的爆炸声所有人都听到了，也是好奇了一下。

但并不影响他们马上静下心继续考试。

考官休息室内。

所有人脸色骇然。

因为在刚刚，有人前来说了关于太后造反的全过程。

也更加知道了贡院内竟然也被埋了火药，而且火药量更是足以炸死所有人！

这就让考官们纷纷倒吸口气。

感慨于太后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弑君叛乱行径的同时。

也更加骇然于陛下谋划如此周全。

牧序表情最淡定的那个，毕竟他早就知道这事儿。

当下，牧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看向荀旷，崔俞等人，然后笑着说道：“诸位，咱们以后可就是生死之交了，毕竟这火药要是炸了，我们谁也逃不掉，但是被陛下派了人都弄走了，咱都算是鬼门关上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一遭。”

众人听到，纷纷讶然之余，无奈苦笑。

崔俞倒是马上想到了什么，看向牧序作揖拱手：“祭酒大人，陛下又开五十恩名，要告诉学子们吗？”

牧序点点头：“去说了吧，才开始考试，算不得打扰，而且如此天恩，说不得心境更上一层楼。”

众考官马上作揖。

而后匆匆朝着外面走去。

牧序又拿起茶水，手轻轻在桌上瞧着。

嘴里开始哼起了小曲儿。

咋个说呢...

祭酒大人当下...

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