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这边。
其实也经历了一场小战斗。
但是总归陛下早就让神策府中的高手暗中做好了准备。
所以饶是青衣门的人进入了李府内,要杀李九郎。
但也没得逞。
甚至连李相爷一根毫毛都没伤着。
而此时此刻。
李九郎就站在李家宗祠内,手上拿着早上起来就做出来的牌位,目光看着那空着的一个位置所在,思量了很久后,最后无奈一笑,拿着牌位离开。
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妹妹,有些不配。
李星月站在宗祠门口,看着自己父亲。
当下的她毕竟也经历了刚刚那场刺杀,也从自己父亲身边的谋士口中知道了今天会发生什么,以及自己姑姑要做的事情。
理所当然...
李星月也是吓了一大跳,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大了,大夏朝自从玄宗皇帝所经历的那次叛乱之后,就再也没有经历过叛乱。
但是自己姑姑,竟然叛乱弑君。
这怎么可能不让李星月惊讶。
但同时,李星月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父亲今天早上会那样了,更为什么会问自己关于姑姑的那么多事情了。
当下。
李星月看着自己父亲拿着空牌位走了出来,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爹,要不放上去吧,总归死了就...”
李九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伸手揉了揉李星月的头:“我是一直在思考是否要把你姑姑牌位放上去,但还是算了,她做的事儿,如果不是因为我脱身早,我们整个李家都将遭殃,我如果放上去,李家列祖列宗都会来找我的。而且,也怪爹太重情,竟然会做個牌位出来,明知道她已经不拿我们当亲人了,我却还惦念她是我妹妹,这事儿你也别多想,是爹没走出来。但是无所谓了。”
李星月虽然读书不好,但是这些道理是懂的,于是点点头。
而李九郎笑着说道:“走吧,家里不会有刺客来了,你去帮爹把朝服整理出来,我要进宫一下。”
李星月点点头,但看了眼李九郎手上的空牌位,想了一下后说道:“我去烧了吧。”
李九郎将牌位递给自己女儿。
李星月拿着牌位就朝着宗祠小院外走去,脑中想着自己姑姑的样子,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想,可是她只知道少女思无邪,所以烧了了事算了。
不去见到这些东西,那就没这些烦恼了,反正姑姑是肯定会死的,死了后更不去想就好了。
李九郎站在宗祠门口,看着自己女儿背影,有些欣慰,教了自己女儿那么多的道理,却是没想到一句少女思无邪,让自己女儿豁然开朗敞开心扉做人。
每每想到这个,李九郎就觉得欠苏长安的太多。
不过不去想这些,李九郎回头看向宗祠内,自己父亲的牌位。
跟自己老父亲,关于李霓裳的事儿,该说的,想说的早就说了一天,现在也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只是看了一眼,行礼之后,李九郎也就朝着外面走去。
因为...
现在该他出场了。
风轻轻吹拂而过。
宗祠之前的铃铛轻响。
李九郎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那铃铛,不由想起自己妹妹曾经也是那般天真烂漫,一直缠着他问铃铛的事情。
看着铃铛苦笑了一下后,李九郎表情决然,转身朝着自己院子走去。
就在院门,李九郎看到了一身红色官服的谋士徐子生。
徐子生是他父亲保举的官员,虽然一直在他府上担任谋士,但却有着实实在在的户部的官身。
当下看到徐子生这样子,李九郎笑了一下后说道:“子生,你不必与我一起去的。”
徐子生作揖拱手道:“我昔日跟过李霓裳,便是我知道的尽数告知了相爷,但徐子生还是想要为相爷尽一把力。”
李九郎闻言笑了笑后说道:“我这次恐怕连自己的官职都要弄丢了,你这官位,我可保不住。”
徐子生马上笑着说道:“我这官,做与不做有何不同。”
李九郎无奈一笑,也就不再多说,径直走进了自己院子。
来到自己房间,李星月已经将自己那身户部尚书的紫袍打理的整整齐齐。
看着这身自己穿了许多年的朝服,李九郎笑了笑后不再墨迹。
打发了李星月出去后,自己将朝服换上。
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后,走到桌边打开暗格,将里面的奏折拿了出来。
临走,看着李星月道:“好好在家里待着。”
李星月点点头。
临走,徐子生看着李星月打趣道:“小姐可要好生练练那些礼仪,宫正司那地方,可是专门纠正宫人礼仪的,我今日看了小姐那些动作,小姐去了那里,我怕她们纠正您啊。”
李星月闻言,气呼呼,但又尴尬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她确实做的不好。
李九郎无奈笑着,而后又叮嘱了一下李星月哪儿也别去后,也就跟徐子生乘了马车,一同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连同一起的。
还有三大车箱子,拢共加起来足足有八个箱子。
走得远了,徐子生看着李星月才回了府,笑了笑说道:“咱们李府以后怕是来的人要少喽。”
李九郎笑着说道:“约莫一个人也不来了,甚至可能避而远之了都要。”
徐子生爽朗笑了起来。
……
杨府这边。
杨善长在下午的时候派了人过来,让杨国富着集鄢景卿等人到杨府上。
于是也就有了当下这杨国富,鄢景卿等人太傅党中流砥柱们,一个个穿着朝服,并且每个人手上还都拿着一份奏折。
其中鄢景卿看着杨国富,有些担忧道:“国富,此事当真是老爷子让咱们做的吧。”
杨国富皱了下眉头:“若非是老爷子,我能叫你们来?而且还如此火急火燎让你们都写下弹劾太后以及其麾下那些人的罪状?”
鄢景卿抿了下嘴唇看着杨国富无奈摇头:“实在是今日的事情,心有余悸啊。这怎么也想不到,陛下说伸爪子就伸出来了,而且那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跟先帝一模一样啊。”
杨国富也是理解鄢景卿,不过看了眼外边天色后站起身,看向其中一人:“那些御史们,已经去了吧。”
被问官员当即点头:“老爷子吩咐下来后,我立马让那些人写了折子去宫门外边候着了。”
杨国富看了眼众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走。”
众人齐齐点头,纷纷站起身就朝着外边走去了。
出了院子后,更是上了一辆辆马车。
其中杨国富坐在马车上,手上拿着折子,想到自己老爹派来的人所说的,将太后所有罪名全部写成折子,今天亲自去面见陛下上书,便是涉及到了自己利益的事情,该扔的全扔了。
这么想着,杨国富叹了口气,他们跟太后倒是没太多的直接联系,也就一个生意上因为一些地方被太后的人把控,为了省下过路税务,所以才分一些给太后罢了。
但是...
这无疑是让他们把这条生意交出去啊!
所以杨国富心疼,很心疼!
但是一想到今日祭坛那里,天子的样子,杨国富依旧惊魂不定。
正如刚刚鄢景卿所说的,犹如先帝一样。
但是杨国富想不明白的是...
自己老爹为什么让传话的人说了,将与李霓裳有联系的所有官员,哪怕是小小知县也要挖出来,人数越多越好。
哪怕是将蜀王还有八王爷这两边的人挖出来,也无所谓,只要人多。
虽然他照做了,但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蜀王的人他倒是没写,因为有用。
但是八王爷的人,他可没少写。
……
审讯今日太后党官员的公堂,设立在了刑部最宽广的外庭所在。
规格以及规模,可以说是查阅整个刑部卷宗都是少有的。
太傅杨善长,中书令苏子沐,大理寺卿独孤如愿,刑部尚书陆卿栩,还有未到场的太师苏文清。
可谓是当朝三品以上官员中,涉及朝政与查案的官员都在这儿了。
而在两侧,大理寺以及刑部的从五品以上官员全部坐着旁听。
拢共数十名官员,全部坐在院子里,让平日里宽敞的院子,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堂下嫌犯众多,但是当下所审讯官员,却也是昔日追随太后的四品以上的十数人之多。
公堂之上,刑部尚书陆卿栩虽然是女子,但是为人刚正不阿,不苟言笑,当下更是一脸铁青,严肃非常,伸出右手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
‘砰!!!’
一声浩然正气响声在整个公堂回响,公堂之内一下子肃静了起来,细微之声也听得清清楚楚。
“汝等所为,大逆不道!多亏圣上谋划周全,若是圣上有个三长两短,我大夏数百年基业,岂不就毁在汝等乱臣贼子手上!汝等食君禄,却做乱朝纲之事!泼天大胆!今日事情败露还不坦言!”
“下官冤枉!”
“我等冤枉啊!”
“陆大人,下官往日里虽然听从太...听那李霓裳吩咐,但是却不知道她要做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啊,冤枉啊!”
……
下边罪臣们叽叽喳喳,你一言莪一语。
陆卿栩怒色更重,尤其看着那喊得最大声的王懋卿,当即就骂道:“冤枉?你们还有脸喊冤枉!太后要运那制作火药所需材料,先不说是祭坛那里,便是贡院之内,就绝对有你们这些腌臜逆贼掺和其中,现在你们喊冤枉?!左右骁卫无诏入京,那般大的动静若非没有你们这些人从中作梗,如何不被他人所知道!!本官从不遵循那刑不上士大夫的,今日你等所犯之罪乃是乱我大夏之根本的泼天大罪!这些圣人言,管不到这里!而且汝等逆贼,有何脸面再自称是我大夏之士大夫!”
说罢,陆卿栩喊道:“来人!上刑拘!”
闻言,刑部的差役们当即抱拳,而后转身将那杀威棒等各种刑拘拿了上来。
下边这些官员们自然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厉害,毕竟以前没少给别人上,却是没想到今日这些东西要往自己等人身上招架了。
当即一个个叫冤的声音更大声。
其中王懋卿更是扯着脖子喊道:“陆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被那朱晃...不对,不对,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后就在家里修养了,今日我连去那祭坛去都没去啊。”
“放肆!!”独孤如愿一直是夏凤翔的人,当下听到王懋卿提起朱晃名字,马上怒斥道:“今日所问皆是追随太后之人,你王懋卿素日里以太后为所谓的靠山自居,今日一句在家休养,就喊了冤枉?!!来人,掌嘴!!”
大理寺少卿听到,当即走上前。
大理寺少卿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来到王懋卿身前,当即就开始掌嘴,力量之大,才打了几下,就已经让王懋卿的胖脸更胖了一大圈,甚至都开始出现血迹了。
不过就在这时候...
堂外传来苏文清的声音:“还真是热闹啊。打从外边就听到冤枉两个字儿了。”
看到苏文清的大理寺,刑部官员纷纷站起身行礼。
而当苏文清彻底走过来后,所有人,便是太傅他们也是站起身。
苏文清身上穿着朝服,瞥了眼被打的跟猪头一样的王懋卿笑了一下后说道:“哎呦,这早早说多好呀。都打的没个人样了。”
而后,看了眼坐在主审官位置上的独孤如愿还有陆卿栩笑着说道:“没让太傅审讯,可就是你俩的错误喽。太傅可比你我都了解这些人做过什么。”
杨善长笑了一下后说道:“文清说笑了,陛下让我监审。”
苏文清笑了一下后,转身说道:“陛下口谕。”
闻言这话,在场所有人纷纷走到苏文清身前作揖躬身。
苏文清朗声说道:“太后之事牵扯众多,故而诏中书令苏子沐入宫。独孤如愿,陆卿栩,苏文清,杨善长四人共审此案,务必将我大夏之毒瘤连根拔除。”
众人闻言,当即作揖行礼。
苏子沐朝着自己父亲还有杨善长等人行了礼后:“如此,我现去宫里面圣,这里就辛苦各位了。”
几人行礼道别。
苏文清笑着看向独孤如愿等人大声说道:“各位有所不知,我刚从宫里出来,好家伙,宫门口参太后,还有这些人...”
说着,苏文清看了眼王懋卿等人,之后接着说道:“参的人可太多了,御史台的人我瞧着基本上全部出来,还有太傅你那儿子,杨国富,以及鄢景卿等那些人,全部都拿着折子,都不打算转交中书省,一个个的就是要面圣,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之前弃暗投明转投了陛下的那些人,一个个的手里那个折子,我瞧着都挺厚,想来要说不少事儿。”
听到苏文清这话。
王懋卿等人当即一怔。
苏文清笑了一下后继续说道:“陛下的意思,这事儿造反是定了的,但是呢...太后这些年可没少祸害咱大夏,尤其她手下这些人,所以啊,要咱们几个辛苦一下,索性全给挖出来,将太后做过什么,都害过什么人,糟蹋了咱大夏什么,一五一十全部从这些人嘴里撬出来,到时候,也好给咱大夏百姓一个交代。”
闻言这话...
王懋卿等罪臣纷纷倒吸口气。
这些人中,有些人是真不知道太后造反的事儿,所以还真是冤枉了。
但是要说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没有一个能喊出冤枉的。
但是众人心里还是有些侥幸在的,毕竟有些事情没人知道。
所以其中一些人开始思考着打死也不承认,毕竟没有证据,总不能强加罪名。
苏文清瞧着这些人脸上这副表情,笑着接着说道:“哎呦,不过要不说李九郎那小子识时务啊,我刚出来的时候,那小子拉了几车的大箱子在宫门外边候着,我多嘴问了句,他说全是这些年太后做下的事儿,里边只要他知道的,有谁参加,做了什么事儿,又祸害了什么,全部写的清清楚楚。”
然后,苏文清看向王懋卿等人:“所以,各位还是老老实实交代的好,若是不老实啊,咱们太傅大人可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交代。”
苏文清笑了笑,拉着太傅就朝着主审位置那儿走去,来到那边后,朝着独孤如愿还有陆卿栩笑着说道:“我们老哥俩先审着,俩位歇歇,等下两位来,人太多,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不是。”
独孤如愿还有陆卿栩已经看出苏文清打的什么注意。
虽然两人讶然,这李霓裳墙倒众人推的速度未免有点儿太快了,可是一细想,不由笑了一下。
显然又是陛下早早就安排好的。
想到这个,独孤如愿倒还好本就知道陛下本事,倒是陆卿栩在心中感慨天子韬光养晦的本事,当真好生了不得!三年忍辱负重,今朝崛起,便是利箭相向,先拔除大夏京城内的一大毒瘤!
不过陆卿栩看向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王懋卿等人。
当朝太后,谋反弑君,罪名够大了。
而且足以定下死罪。
但是...
够吗?
或者说,她李霓裳就这么一个罪名写在史书上??
能行?!!
她李霓裳这三年加上先帝病重时期悄咪咪背后做的一些事儿,坏事儿可没少做啊。
如今,是该全挖出来才行了。
被万民唾弃!
于史书之上,遗臭万年!
你李霓裳也是活该如此!
尤其这短短几年,仅仅依仗她李霓裳而作乱大夏的这些官员都不知道私底下做了多少腌臜事儿,却被李霓裳包庇了!
想到这里...
陆卿栩面色越发凝重。
而王懋卿等人,脸色惨白,其中不少刚刚还心存侥幸的人,已经完全瘫软在地上,因为他们把李九郎给忘了啊!
那人...
那人可是什么事儿都清清楚楚的啊!!
……
承天门所在。
大小今日要面圣参本的官员纷纷进入承天门之内。
其中李九郎最是被人关注,只因为他身后那几大车箱子。
杨国富在李九郎身后面,独眼看看那几车东西,终究忍不住了,凑到了李九郎身边开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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