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不战而逃

“刘兄，怎么办？”

“对方的马速已经快起来了，若是要迎战的话，咱们这个时候应该也冲下去了…”

武官们虽然怕死惜命，但不代表他们就不懂，望着不远处那铺天盖地的骑兵，正高速朝这边冲来，一名卫指挥使汗流直下的道。

“冲个屁，走，这仗没法打了！”

为首的刘指挥，骂了一句就立即拨转马头，带着亲卫们冲下了山坡，朝着北面而去。

而其他几名指挥使，百户千户们，自然是急吼吼的赶紧跟上，都觉得五位指挥使大人，实在太英明了。

这种骑兵对冲最是残酷，甚至有时候一方全部阵亡都有可能，对方的战马是他们的数倍，哪怕他们占据高点，最后胜负如何谁也说不准。

何况他们也只是会骑马，一旦和那些蒙古骑兵对冲时，一个不甚跌落下马，绝对是被踩成肉泥的下场。

到时候身边的亲卫根本就救不了，就算没有跌落下马，这种乱军之中，他们的小命，也是一点保障都没有。

这种仗，他们怎么会去打？

确实，让这些武官带着亲卫家丁镇压军户，个个是把好手，打打土匪山贼也还行。

可要让他们豁出命去冲锋陷阵，尤其还是最血腥残酷的骑兵对冲，那就真的太强人所难了。

此时，两军步卒相距还有十里左右，五位指挥使带着四千亲卫骑兵，到是轻松的就从中间穿过，朝着北面山坡而去。

而娜木钟见对方不战而走，也是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刚才她着实捏了一把汗，要是对方不走，而是直接对着他们冲下来，先甭管输赢，他们这五千骑兵绝对得去掉一半。

好在她那小男人赌对了，这些明朝的武官确实没有孤注一掷和他们对冲的勇气。

娜木钟带着骑兵冲上山坡后并没有去追击，而是重新整队，然后下马蓄势待发。

北面山坡，王朴带着剩余的武官和六千余亲卫立在那里，看着奔过来的武官，王朴脸都气青了。

待那五位指挥使杀到近前，立即咆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战而逃，真当本帅军令是儿戏吗？”

“王总兵，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不战而逃了？”

“不错，我们明明和那些蒙古骑兵血战了一番，不敌之后才退过来的，倒是王总兵，你竟然无视我等求援，见死不救，是何道理？”

五位指挥使望着王朴那一副要杀人的架势，丝毫不惧，立即就反驳道。

“还敢狡辩，真当本帅和大伙儿都是瞎子吗？南面高地如此重要的位置，尔等竟然不战而逃，拱手让于那些反贼…”

王朴见他们还睁着眼说瞎话，更加气得火冒三丈，说到最后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一旦南北两处高地都被他们的骑兵控制，足以让大军立于不败之地。

可现在倒好，这帮家伙竟然直接跑了。

“呵呵，既然王总兵知道南面高地的重要，为何不亲自去坐镇指挥？而是躲在这里？”

为首的刘指挥见王朴丝毫不给面子，也不再客气，阴阳怪气的讥讽道。

“就是，欺负我等不知兵法吗？”

“伱的王字帅旗就应该插在那山坡上，而不是这里，凭什么让我们去送死？”

其他武官也纷纷叫嚣起来。

王朴被他们说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顿感颜面尽失，呛的一声，就抽出腰间的长刀，指着他们喝道：“这是战场，不是讨价还价的地方，敢抗命不尊，临阵脱逃，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执行军法？斩了你们！”

“哼！我还真就不信，你斩一个试试！”

面对王朴的装腔作势，威胁恐吓，一众武官们不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都是直翻白眼，刘指挥更是冷哼一声。

别说他堂堂一个卫指挥使，哪怕是最低的一个百户，也不是王朴敢杀的。

他们的祖上可都是跟随太祖当年打天下的功勋，官位也都是太祖皇帝亲自封的，世袭罔替，除了大明的皇帝，谁敢杀他们，就是造反，僭越皇权。

“王总兵，刘指挥，大战在即，还请以大局为重啊！”

“是呀，两位还请息怒，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刘兄，王总兵也是一时气急，说你两句，你怎么能顶嘴呢？赶紧陪个不是！”

“还有你们…”

那些和王朴留在北面的指挥使千户们，见这帮家伙将王朴逼的下不来台，赶紧站出来，纷纷打圆场。

刘指挥等人也不想真的将王朴这个总兵官得罪死，加上还要靠他指挥，也是纷纷站出来给王朴赔了个不是。

王朴也只得冷着脸，借坡下驴不再追究刚才的事儿。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又都放到了远处的战场。

只见双方大军，从东西两面正缓慢的向前推进，中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看情况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就要接战了。

明军一方，分成了三大块，每一块都有一万多人，整整四万多大军。

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南北宽约四五里，纵深一两里，前进的速度虽然很快，可总体看起来却有些拖拖拉拉，如波浪一般，无法做到齐头并进。

反观林家军这边，虽然速度要慢一些，但情况却要好得多，尽管打头的兵马也无法保持一条直线，却起码能做到齐头并进，距离不会超过一百步。

而双方的阵型也截然相反，以明军分成三大块竖队，横向之间相互都保持着两三百步距离不同的是，林家军这边采取的却是横队展开。

打头的是两万多雇佣军，共分成了五排，每排横队同样达到了四五里。

后面二十步则跟随着八千长弓手，只分了两排，最后才是八千少年兵。

少年兵们同样分成了两排，长枪兵和长矛手在前，长弓兵和刀盾兵在后，只不过和前面的八千弓手保持着一百多步的距离。

此时林锐已经弃马，爬上了自己的指挥车，手握腰刀站在帅旗之下，左右两边则是鼓车和号手们，后面跟着的正是八个少年营。

“报！明军据我军已不足七里！”

“报！我军骑兵已占领南面高地！”

“报…我军后方发现建奴大军，距离已不足四十里。”

“报，明军骑兵仍旧按兵不动！”

一名名传令兵奔驰在战场各处，将收集到的信息，时时的传递回林锐的指挥车前。

“继续推进，保持队形！”

“快，传令佣兵五营，他们太靠前了，速度放缓一些。”

“传令佣兵十三营速度快一点，注意与左右各营保持一致！”

林锐的指挥车高三丈，站得高看得远，当发现哪面营旗太靠前或者落后太多，便会让传令兵骑马过去提醒一下。

即便如此，每推进一里，都必须停下来，重新整一下队，否则两万雇佣兵和八千弓非得混在一起扎堆儿不可。

没办法，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那些雇佣兵们走着走着就会相互靠拢。

之所以让雇佣兵打头阵，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后面的建奴虎视眈眈，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少年兵必须放在后面，以便随时防备建奴的偷袭。

当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一里后，总算都扎住了阵脚，没有再继续往前推进。

明军步卒总兵力近五万，林家军这边算上弓手，雇佣军，也将近四万，明军虽然的骑兵多一倍，但林家军的战马要多一倍，加上又都会骑射，马术精湛，可以说仅凭表面来看，双方的实力，可谓是半斤对八两。

形势同样差不多，双方骑兵各自占据了南北的一处高地，距离中间的主战场都没有超过二十里。

此刻望着中间那田野上，双方那铺天盖地的人马，无论是南面山坡上的娜木钟和蒙古骑兵们，还是北面山头上的王朴等一众武官，几乎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紧张的注视着。

显然，哪怕是王朴这个大同总兵官，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至于那些指挥使，千户就更不用提了。

林锐同样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指挥这么多的大军，与同等数量的敌军野外决战。

而双方的那些普通士卒们，手心更是紧张得都出了汗，尤其是前几排的人，身子都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显然还未开打，那浓浓的临战气息，就已经在无形中压的前面的人快喘不过气了。

“王总兵，贼军的阵型好像要比咱们整齐一些啊。”

“阵型整齐有个屁用，真正打起来还是要看谁更狠一些！”

“不错，这野战打的就是一个气势，王总兵快下令吧，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趁着建奴骑兵还未赶到，先将这些反贼打垮了再说！”

武官们看戏不嫌热闹大，说着说着一个个就变得急不可待起来，反正值钱的是亲卫，普通家丁随时可以招募，所以倒也不担心自家的家丁会折损过多。

“嗯，去传令，大军直接冲锋！”

王朴点点头，还装模作样的拔出长刀，向前一指喝道。

显然王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这方的人马有几斤几两，所以并没有打算搞什么迂回包抄之类的战术，而是让大军直接冲就完了。

顿时十几骑就飞奔而下，不多时就将命令传达给了带队的几名参将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