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的质量,正常都比步兵高。
再加上夺门的时候,城门处的守军几乎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数十名骑兵逼的退回了城墙。
放箭?
不敢。
城门处已经被“敌军”控制,再加上远处已经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甲骑,无论是甲胄兵器,还是骑兵座下的战马,那都是正规军的装配,且明显高于普通的正规军。
直娘贼,这是哪家大藩镇的兵马打过来了?
同时,自家的都虞侯赵犨为什么又要帮对方骗开城门?
队正王建缩在城墙上,在身边同伴都吓得瑟瑟发抖的时候,他却格外胆大地将头伸过城墙,打量着城外望不到尽头的骑兵。
“乖乖,这是平卢军来了么?”
他暗自咂舌,说着话,又踹了一脚旁边的同伴。
“没用的东西,马上崔公回来肯定饶不了你们。”
刚才王建有事不在,所以是他手下的那几个守城士卒负责把守城门,现在回来一看,才发觉自己的岗位居然来了外人!
假如是空降的领导,那还好说,就怕来的这些人连自己的饭碗也要一块儿砸了。
王建在自己老家是流氓地痞一类的人物,最后跑来了忠武军参军,他本身有那种混不吝的狗脾气,所以居然很快就得了军中一个校尉的赏识,做了個队正。
他眯眼看着城外的骑兵,发觉他们向两侧分开,一个应该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从中军策马而出,身边身后簇拥着一群骑兵。
但有些奇怪的是,这些骑兵,和那些黑甲骑兵在穿着装扮上又有些不同。
这时候,他听到身边响起了一个吃惊的声音。
“天平军?那人好像是天平军留守梁信!
几个月前,他还来许州拜会过咱们的崔公,我还记得他那脸!”
闻言,王建再度看向那个年轻人,忍不住道:
“将来有一日,我也能像他那样。”
“住口,不要命了你!”
旁边有人低喝一声,王建循声看去,是提拔自己的那个校尉,现在他也吓得缩在了城头。
梁信能感觉到城墙上那些守军在偷偷摸摸地看着自己这边,但他不介意,而是将其忽略过去,领着自己的牙军骑兵朝城内开去。
身后,罗让一挥手,当即有一队魏博军骑兵再度跟上,看似保护,实则监视。
已经有一队魏博军先行入城了,所以街道上很是干净,地上有新鲜的马粪和菜叶子,几个背着柴的樵夫缩在角落里,不敢和梁信对视。
现在还很早,可以想象到这儿先前的热闹景象,但现在,却仿佛都被雨打风吹去。
梁信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这儿的景象,而某种程度上,他现在确实是以征服者的姿态回到了这儿。
城中的守将名叫宋浩,军职不大;崔安潜因为担心魏博军这次要大举南下,所以响应朝廷的号召,将自己的本部兵马和治下大部分精锐士卒全都带去了天平军驻防。
他选择留在曹州迟一点走,不仅是怕前脚刚走后脚曹州刺史就被梁信拖出去点天灯,也是提防着同样留在天平军没动身的魏博军。
忠武军主力,现在都在曹州。
现在好了,
他家被偷了。
“梁信,你想做什么!”
宋浩被人牵到了梁信面前,他虽然怕,但还是梗着脖子吼道:“梁信,崔公对你何等厚遇,你现在居然引兵奔袭许州?
你想造反?
崔公不过放过你的,
朝廷,也不会放过你这个乱臣贼子的!
你这不仁不义不忠......”
朱温将一块臭抹布塞进了他嘴里,补了一脚,挥挥手,让身边几个天平军士卒把宋浩拖了出去。
没杀,
只是吊在了城门口。
当罗让知道那个在城门上方“放风筝”的人是忠武军别将时,眉头皱起,最终还是没下令阻止。
自家大王的命令,是让自己看住梁信,允许他做事,可最好不要太出格,要不然做的太过分,朝廷肯定会把矛头重新对准魏博军。
现在看似是在摩擦崔安潜的底线,试探的,依旧是朝廷。
崔府门前,那个老管家浑身颤抖地靠在大门上,等梁信策马过来的时候,他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慌忙跑过来,也不顾脸面,就这么对着梁信跪下。
“梁使君......梁留守,崔公对您也不薄,就算...就算前些日子,崔公一念之差,您也不能这样啊!
若您真的气不过,那就请您把小老儿杀了泄愤吧,崔公的家眷,他们没得罪过您啊!”
梁信骑在战马上,不紧不慢地揉了揉战马的鬃毛,随意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他全家了?”
“那您这是要......”
“崔公先前许诺好了,我啊,现在是迎亲来了。”
“迎亲?”
老管家愣了片刻,随即心里闪过一丝明悟,瞬间就有了决断:“既然是迎亲,那又何必要这般,梁留守可是贵婿,崔公高兴还来不及呢。
您现在想带小娘子走是吧?
可以,小人这就去吩咐!
还请留守高抬贵手,千万莫要让您手下将士进来,小人谢梁公赏脸了。”
说罢,老管家喝退门口几个早就吓软了的下人,自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
“这老头倒是有点眼力见。”
后面,朱温对着身旁的葛从周嘀咕道。
两人已经是不同职位了,朱温对葛从周也没了嫉妒羡慕,所以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葛从周默默点头,道:
“他怕留守,也怕咱们。”
黑甲骑兵几乎塞满了整条街道,刚开门就看到这么多兵,就算老管家是跟着崔安潜见过世面的,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
这哪里像是迎亲的?
倒像是来灭门的。
那边梁信翻身下马,不用示意,就有一队士卒同样下马,跟在他身后进了崔府。
里面是一片鸡飞狗跳的声音,梁信甚至还看到有人在钻狗洞想跑出去,被外面等着的士卒一抓一个准。
没有管事儿的出来见他。
似乎崔安潜的夫人听说有人带兵过来抢亲,不从就屠满门,当场就昏死了过去,现在还在救治。
梁信心里有一种自己已经成了影视剧里大恶人的既视感。
可谁叫自己也没办法呢?
抢别人女儿这事,自己还好控制点。倘若自己不做这事,韩简又随口说个更难办的,譬如说压榨治下百姓强征钱粮,那他还要不要再去做呢?
隔着一道走廊,忽然响起了喧闹声。
那一头,老管家走在前面,嘴里念叨着什么,身后,则是几个战战兢兢的侍女,以及...崔家小娘子。
她脸色有些苍白,穿着一身素色衣裙,样子看起来十分憔悴。
几个下人奋力抬着一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跟在最后面,终究是男人,还有几分胆气,但越靠近梁信,他们的腿也就越软。
梁信伸出手,还没等他说什么,崔家小娘子就主动把自己的手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