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喊抓刺客,刘伯温的第一反应就是晦气。
怎么会这个时候闹刺客?
这样一来,城门岂不是要提前关闭?
老婆孩子已经在城外等着他了,这可怎么办?
刚想出去试试,看能不能凭他这一年多在杭州城里养成的名望提前出城,随即他便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他就脸色大变。
然后,扑通一声,他就一脸死灰的跌坐到了地上。
他这个样子,可把管家吓了一跳。
“老爷,您怎么了?
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马上就要出城了,这個时候,您可不能病倒啊!”
看着拼命想要把他搀扶起来的管家,刘伯温无力的摆了摆手。
“哎,刘伯,今天我们只怕是出不了城了!
或者说,我们要带几个人出城了!”
“啊?
老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您还要带谁出城?”
“哎,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对方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啊?
谁啊?”
看着一脸雾水的管家,刘伯温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欲望。
如果老天爷这个时候能实现他一个愿望的话,他一定会将自己满身的才华,兑换成世间第一等的武力。
然后,砍死那个算计他的人。
可惜了,老天爷并没有功夫搭理他。
而他,也只能无奈的坐在台阶之上,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果然,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等了不到一刻钟,从他家后院墙那里翻身进来了两个人。
看到缓缓向他走来的赢政和徐达,刘伯温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而赢政却像是没看到没看到他的表情一样,他笑咪咪的上前。
“朱重八携义弟徐达特来拜访刘先生!
几日未见,先生一切可好啊?”
看着笑嘻嘻向他问好的赢政,刘伯温一点跟他寒暄的意思都没有,他觉声问道:
“我与朱先生近日无怨,远日无仇,朱先生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对于刘伯温的喝问,赢政却做出一幅听不懂的样子。
“呵呵,都到这个地步了,朱先生这样装傻有意思吗?
说吧,您今晚刺杀的是谁啊?”
看到刘伯温把话点明了,赢政也知道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呵呵,不过这杭州城的最高长官而已。
一个贪官污吏罢了,杀了也就杀了。
先生何必为这样一个人动气呢?”
听到对方这云淡风轻的话,刘伯温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从刚才街上喊出抓刺客之后,再结合前两天对方还上门过一次,他马上就猜到这事儿是谁干的,也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他无非就是想把这个事儿跟自己搭上关系,好让自己不得不顺从于他,去为他做事。
可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去刺杀这杭州城的最高长官。
这两人就不怕玩砸了,把自己给搭进去吗?
“呵呵,先生为了请我出山,竟然拿杭州城最高长官的性命来做聘礼,还真是让刘某受宠若惊啊!”
“哈哈哈,先生何必如此自谦呢?
以先生的才华,不要说是一个小小杭州城的长官,就算是用那鞑子皇帝的头来请,那也是应该的!
先生放心,如果先生喜欢的话,改日重八一定把那鞑子皇帝的人头,送到先生府上,补上这份聘礼。”
对于赢政的豪言壮语,刘伯温却是丝毫没有搭理的心思。
“朱先生,您为了请我出山,先是刺杀了杭州城的长官,再跑到我的家里。
如果我要是不愿意跟您走的话,我想下一步您一定要放出风去,说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而我这两天正好在收拾搬家,看起来就像是打算好了潜逃的样子,让我百口莫辩
您用如此歹毒的计策逼迫于我,您难道就没想过,那强扭的瓜不甜吗?”
看到已经气红了眼的刘伯温,赢政哈哈大笑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
“先生,您可能有所不知,重八乃是穷苦出身。
对于我们这样的穷人来说,哪敢奢求瓜甜不甜啊!
只要解渴,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瓜。
而先生您,现在正好能解重八求贤之渴啊!”
听完赢政这番话,刘伯温整个人都呆滞了。
好半天,他才哆哆嗦嗦的说道:
“我......我......我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看着被他气的浑身乱抖的刘伯温,赢政面色一正,深深的向他行了个揖礼。
“先生,重八今日之计策,确实过于阴险了些,但重八拳拳求贤之心,却比真金还真。
以先生之大才,必然看的出鞑子朝廷已成了强弩之末。
现在整个天下,都如浸了油的干柴一般,只需有一点火星,马上就会成燎原之下。
群雄逐鹿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了。
以先生之大才,难道真的甘心,在那鞑子的朝廷作一小吏,然后随着那鞑子朝廷一起被烧成灰烬吗?
重八虽然不才,目前太平镇连同所有豪绅的田地已尽入我手。
而且重八并非贪恋钱财之人,太平镇的土地,已被我尽数分与灾民之手。
此时整个太平镇正是百废待兴之时,重八实在需要先生这样的大才帮我主持大局。
还请先生助我!
他日功成之时,重八必不负先生今日相助之谊!”
看到这个叫朱重八的年轻人向自己行礼,刘伯温心中一点不为所动,甚至觉得讽刺。
你特么把人逼成这样,现在又在这里惺惺作态,有意思吗?
可是,听到对方竟然将太平镇所有的土地都分给了灾民之后,他直接被惊呆了。
正常来说,那些豪杰们占据一地之后,如果有长期盘踞的打算,都会把土地收到自己手里,然后再租给平民。
顶多也就是比那些豪绅们收的租子低一些。
但即使是这样,也会有大量的平民前去投奔。
因为不用再额外交税。
可是这个朱重八,竟然舍得把所有的土地都分给了灾民们。
这样固然能让他快速收拢此地的民心,但相应的,积蓄实力的速度,就要慢的多。
在逐鹿天下的时代,发展的慢,往往也就意外的被动。
一般没有傻子会这么做。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傻吗?
一点不傻!
那他之所以敢这样做,就只有一个原因。
他对于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之前刘伯温看出了此人身负帝王之气,但精通象纬之学的他更加清楚,每到大争之世,身负帝王之气的人都是成批的出现。
最终谁能胜出,一看实力,二看运气。
眼下大争之世尚未真正的开启,每个人的未来都在五五之数。
这也是他现在不急着站队的原因。
可是现在,情况变了!
一是他已经被赢政给逼到了死角,形势逼迫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另一个原因,就是赢政把太平镇所有的地分给了灾民。
他现在判断不出来赢政这么做对还是不对。
但是,他很清楚,其他人不会这么做。
换句话说,在将来可能出现的无数身负龙气的人里面,面前这个叫做朱重八的瘦弱青年,是最特别的。
既然自己总要投资,要不就投个最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