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是每顿都吃肉的,总要省一些以后吃,不可能一下子就吃光,毕竟肉难得,吃了就没有了。
时清潇用藤条把这些肉串成串,晾在晒衣服的架子旁边。
他们简单搭了一个晾衣服的架子,几根竹子,用结实的藤条固定住,每人两套衣服,简单换洗。
菜园子里种了一些菜,还有一点肉,生活总算不是那么艰难了。
*
京城。
向家。
周妍蓝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头挽一个堕马髻,不施粉黛依然极美,端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多了一丝愁容。
这时,一个仆妇吩咐丫鬟在门口守着,有人过来就想办法提醒她,吩咐完之后,走进室内,转身关闭房门,走到周妍蓝身边,屈膝行礼,“夫人。”
周妍蓝听到仆妇的声音,动作轻柔关闭窗户,转身看着仆妇,眼神柔和,“艳娘不必多礼,我如今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了。”
艳娘神色认真,“我绝对不会辜负夫人的信任。”
周妍蓝笑着嗯了声:“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得如何了?”
几个月前,她二哥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惹怒皇帝,一家被流放岭南。
朝廷上下皆震惊,毕竟皇帝对周砚呈有多好、多信任,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万万没想到周砚呈有一天竟也会被夺去权力流放岭南那乌烟瘴气之地。
大家看到震怒的皇帝,纷纷撇清与周砚呈的关系,他们才不想为了一个周砚呈得罪皇帝。
他们觉得周砚呈有这个下场就是活该,谁让他得理不饶人,那张嘴说话也不好听,句句往别人心里扎。
有些官员惋惜周砚呈这个结局,不过也不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动作。
这段时间大家都战战兢兢,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提起周砚呈,只是在私底下讨论。
老百姓也在讨论,有些知道周砚呈好的人,对流放他一家的皇帝很是生气,但也只敢在心里骂几句。
有人根据这件事写了话本,改编了一些内容,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暗喻的是谁。说书先生天天在茶楼说这个话本,一些官员都去凑热闹,听到高兴的地方哗啦啦撒钱给说书先生。
这场风波闹了几个月。
周妍蓝时刻派人关注外面的动静。
艳娘:“外面基本没有人提起二爷了,说书先生也没有说那个话本。”
周妍蓝听到话本两个字,眼神一冷。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些与二哥不对付的人让人写的话本子,然后让说书先生去说,目的就是为了羞辱她二哥。
周妍蓝淡淡吩咐,“你让信得过的人混进前往岭南的商队,悄悄送点钱给我娘他们,注意,不要让别人知道。”
母亲他们被抄家时,除了几身衣服,基本没带什么钱,就算侥幸藏下一点钱,估计也在流放路上打点衙役花完了。
她听说岭南是蛮荒之地,瘴气多,吸收瘴气多了会丢掉性命。也不知道母亲他们怎么样了,只希望他们能撑住。
她除了派人送一点钱过去给他们,让他们生活得好一些,也没办法做一些什么。
她无比痛恨自己只是一个内宅妇人,终身困在这方寸之地。
艳娘点头,“是。”
周妍蓝笑了笑,“你做事我放心,只是我们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好过了。”
艳娘坚定道:“奴婢这条命是夫人救的,不管是什么日子,奴婢都会陪在夫人身边,直到死去。”
周妍蓝笑而不语。
两人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说话都压低声音。
这时,从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老爷,夫人在屋子里休息。”
向老爷看了眼丫鬟,眼神放肆在她脸上流连,最后挥挥手,“知道了,把门打开。”
丫鬟不敢违抗向老爷的命令,当然,这也是艳娘提前吩咐她的,向老爷来了就开门,无需反抗。
丫鬟把门打开。
向老爷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确定没有不妥的地方,才大步走进去。
艳娘对向老爷行了个礼,低头出去。
周妍蓝纤纤素手拿着一个火折子,点燃香炉里的香,香雾缭绕,淡淡的香气飘出,传入她鼻尖。
她望着这香,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说起来,这香还是她那个三侄女派人送过来的,糖糖喜欢玩香,做好了就送过来给她这个做姑姑的。
向老爷走进来,看到低头发呆的妻子,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你在想什么?”
周妍蓝抬眸,淡淡说道:“我在想,女儿也快及笄了,应该给她相看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向老爷叹了口气,“你娘家被陛下流放,我们女儿应该是说不到什么好婚事了。”
周妍蓝直直盯着向老爷的眼睛,眼神淡淡,语气平缓,“所以老爷是嫌弃我了吗?”
“怎么会?”向老爷握住周妍蓝的手,深情款款,“我能有如今这个成就,都是靠二哥才得来的,你又是我心爱的妻子,我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我怎会嫌弃你?”
“乖,不要多想,也不要听那些下人乱嚼舌根。”
周妍蓝没有反驳。
枕边人变成什么样子,她如何不知道。
她只是不知,表面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她忍不住感叹一句,人心易变。曾经对她很好、为了她可以舍弃那条命的人,终究还是变了。
向老爷看不出妻子在想什么,他此刻也不是那么想去猜测,只是说出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阿蓝,你知道的,我最近在朝中也很不顺利,想要做点什么那些人都拖拖拉拉,不给批复,我是低声下气去求,他们才愿意给我批复,他们不给批复我的任务就无法完成了。”
周妍蓝拍拍向老爷的手,“你这段时间委屈了。”
呵呵,这点委屈就受不了吗?
她二哥受的委屈可不止这一点。
向老爷继续说:“所以,不是我不想帮大哥二哥一家,实在是有心无力,那么多人盯着我呢,那些人就想抓住我的把柄,然后腾出我这个位置给他们的人坐。”
“你说,我处于这样的环境,我敢做点什么吗?我不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更是为了这个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