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是问题,但我们总知道江导打算什么时候开拍这部电影…广告?”这话说的沈总自己都绕嘴。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或者后天最好,预计三四天拍摄完毕。”江辰沉思道。
“看来江导想趁着最后十来天,再冲击一下十三亿票房啊,好,我们同意了!”
他们建银高价投资小马影业,其中一个很重要因素就是这一部国内破十亿电影出现。
这个成就和名气远超出影片带来的实际效益。
“江导现在就可以去召集演员,资金下午就可以拨到你们小马公司,我们相信江导的实力。”
“多谢。”
再送别几位高管后,大狗哥掏出一支烟分给同样一個小时没有抽烟的江辰,“有几分把握?”
“你是指广告还是票房?”
“票房,现在破亿不难,可距离《阿凡达》还有4个亿差距,时间却只剩那么点,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或者说公司帮你买票房。”
这是电影圈的常规操作了,江辰也不觉得大狗哥是无故放失,“在让我努力一下,我想通过自己努力看看这部影片到底能走多远。”
大狗哥还是很尊重导演的,“行,如果日票房低于2000万公司就必须插手了,届时你也别埋怨我。”
“我明白的,我不是刚出学校的大学生,眼中只有黑与白。”
离开董事长会议室,只见钟芳和小王总正在外面聊天。
“我们即将破十亿的大导演出来了。”小王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回可算见到真佛了。”
“小王总,你怎么来了?”
小王总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们小马影业都有一个毛病吗?见人先问干什么?”
钟芳果断甩锅给江辰,“我是被他传染的。”
找了间清净些的房间,秘书上了三杯茶水。
小王总道:“刚才我看见了建银的沈总,他出来后脸上挂着笑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江辰瞥了眼钟芳,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他明白了,于是将屋里讨论的那支广告事情陈述一遍。
江辰找秘书借来一本书,那是大狗哥房间的本书,上面是介绍唐朝的风闻趣事。
“我想拍的这部电影大概15分钟左右,也不需要什么特别有名的演员。”
“那剧本有没有?说不定我会给你介绍两个合适的演员。”
江辰指指自己的脑袋,“我现写给你们看。”
总共就15分钟的电影,也没多少句台词。
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江辰只花了半个小时不到,便根据书上和脑中的剧情,将《大唐漠北的最后一次转账》剧本攥写出来。
安史之乱,唐军西域主力回长安平叛,几千将士留下对抗周围几十万吐蕃大军。
这支孤军死守西域四十二年,使之不能趁乱进犯长安。
而故事发生在公元790年,西域只剩下龟兹和西州两城。
两地之间输送军费,但运款小队在半路与敌人同归于尽,一名流民在偷摸财货时,被之前晕倒的唐兵制服。
于是,唐兵押解流民踏上了送钱的旅程,故事由此展开…
故事还可以,但刚刚经过吴宇森导演的武侠片《剑雨》,现在江辰也不信武侠片已死?
无论是小王总还是钟芳都想劝阻他改变方向,江辰却摆弄着手机,屏保正是他和刘思思在公园那晚的照片,“你们难道忘记了这叫电影,可内外只是一支广告吗?”
广告需要票房?
既然没了票房担忧,那还需要怕什么吗?
“那江岛打算找哪些演员呢,张涵宇怎么样?”小王总是举贤不避亲。
“涵哥当然很好,可我这部戏有一个特点,是为了彰显这个主题,而不是用明星去带动这部影片。所以我更喜欢启用一些大家不怎么熟的面孔,一线明星暂时不打算考虑。”
江辰也没有拒绝太狠,转而问小王总,“你认识中戏毕业的周波吗?”
小王总思考了好半天,这才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是他呀,我们公司以前拍电视剧时和他合作过,倒是一个不错的演员,演技很扎实还没有什么名气,他很符合江导的要求。”
“不过我很想知道江导选他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江辰一点都没有被难住,甚至有时间他人发短信,“因为他是XJ出生的,而这个故事发生的背景便是大唐西域都护,也就是XJ那里,用一个XJ人来演XJ的历史,反而有一种历史的传承感。”
他来演唐兵甲最合适了。
可这部戏是双主角,现在唐兵甲“虽远必达,分文不差”找到了。
还差个想帮死去的战友递送家书的残兵乙。
江辰要从北电找一个实力派演员来演乙。
“江导不愧是北电20世纪最杰出的学生之一,真是时刻不忘记北电母校啊。”小王总发出感叹。
江辰微微一笑,那可是他最强大的靠山,比小马影业都要强!
而且他要找的这个北点毕业生也有些奇怪。
00年左右在北电任职,但07,08年便出去单飞了。
随即市场上便没了他的消息,江辰也托人调查过,可都没什么踪迹。
小王总好奇地看着他,“谁呀?”
“张松文,你们听说过吗?”
小王总摇摇头,他是针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钟芳却提出进入房间里的第一问,“他行吗?也没见他演过什么出圈的角色,也没获过任何奖。”
“我觉得他挺适合地。”
如果不是《狂飙》江辰也不认识对方,可对方确确实实凭借演技火了。
火到一些颁奖晚会没有他的提名,网上一群人骂晚会有黑幕。
钟芳犹豫了两下,喊来秘书低语几句,“我刚刚确认了下,你说的那个张松文现在是咱们小马公司合办的演员培训班的表演指导。”
“……”江辰嘴角狠狠一扯。
这真的是没想到啊。
他一直去外面打听张松文的消息无果,都失望了,却没想到对方给他来了一处灯下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吧?
…
回到家中,江辰买了很多熟食回来。
刚一开门,‘噔噔噔’刘思思准时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出现,手中还端着一碗自制水果沙拉,“辛苦你了,来吃点水果补充一下营养。”
“……你这是玩什么过家家呢?”
“什么呀,我就是看你工作辛苦了嘛~咦,你买什么回来了?”刘思思接过一看,居然是她最爱吃的鸭脖!
又想起自己在家费力秘制的水果沙拉,她忽然有一种双向奔赴感。
边看电视边吃水果沙拉,江辰拿起手机回复消息,“我明天要去甘肃那边拍几天广告,要不要跟我一起旅游?”
刘思思夹起一块鸭脖,送到他嘴边,让他先咬一口,“莪倒是想去呀,可是k姐那边发来消息了,说剧组已经集结完毕我这两天就要前往横店拍《步步惊心》,我是女主角来的。”
“这样啊…”江辰用勺子戳着碗里的沙拉,不经意道:“那部戏的演员都有谁呀?”
“公司新人小林子,大我快一轮的576,我还和他在戏里演情侣,啧啧…也不知道k姐现在的眼光都怎么了!”
果然是他。
不过江辰并不会惧怕对方,他也没有理由惧怕对方。
把对方当成一个陌生人就行了。
沙发上,刘思思美滋滋的看着鸭脖,随后瞅瞅身边边玩手机边吃东西的江辰,小脚丫抬起抵在了他的腿上。
“你做什么?”
刘思思眼睛朝天看看棚顶的装修,“我什么也没干呀。”
哦,江辰继续吃着沙拉。
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
你越不搭理他,他反而越想让你搭理他。
刘思思又将另一条腿也搭了上去,随便浪费她身体的柔韧性。
甚至见江辰不搭理自己后,小脚丫一路攀登,直接奔着江辰的脸颊而去。
江辰这次终于动了,抓住了刘思思的小脚丫儿,“你今儿洗没洗脚?”
“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你够了,我去冲个澡,开了一天的会一身汗。”
江辰去睡觉前洗漱时,才发现那屋门虚掩着一条缝,“你今天不回去?”
她平躺在床玩手机,“嗯,我妈原则性上同意了,不过她让我必须和你分房间睡。”
“我要是不呢?”
刘思思缩了缩脖子,不确定地看向他,“你晚上不准进我屋里。”
换成其他时间,江辰或许会试一试,可他明天真得要早起赶飞机,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乱来。
回到房间脱到只剩下一身秋衣,瞥了眼镜中的完美身材,设定好闹钟,江辰上床睡觉。
或许是成为男女朋友之后刘思思第一次住在他家里,这让江辰晚上睡觉时没睡好。
辗转反侧。
蛄蛹蛄蛹他就被蛄蛹醒了,半睡半醒之际,就见刘思思裹着被子抱着枕头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那屋有点冷,想着就上你这屋来凑合一晚上。”
江辰眼皮颤了颤,淡淡嗯了一声,翻个身从后面抱住她的被子,“你是真不怕啊。”
“不怕,我带被子来了,你不许进我被窝里。”被子盖得很高,遮住了嘴巴紧贴着鼻子。
帮她把被子往下拉拉,她却抓着被子边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江辰,“你不能乱来,我们才刚刚恋爱呢。”
江辰把手按在她被子外那白皙地手掌上,“你是不是也睡不踏实,总觉得我回头摸过去,所以睡会醒会。”
“你怎么知道?”
“我猜到了,而且我也猜到了你的解决办法,既然一直担惊受怕,倒不如主动出击是吧?嘿…你真是太可爱了!”
刘思思抽了抽鼻子。
她的被子被江辰裹得紧紧的,一点风不进,再加上此时此刻这个氛围,刘思思身上快要出汗了。
她奋力挣扎开那令人不舍得怀抱,把被子掀开一条缝隙,然而她却没想到自己这是引狼入室!
江辰那只大手强势又灵巧的伸入被子里,很快便掌握了主动权,“里面就穿一件?”
小腹被他的手指划过来划过去,刘思思颤抖地把手护在胸前,“天有点热。”
“那你怎么盖着被子。”
“又有点冷。”
“那你到底是天冷还是天热啊?”
这个姿势太容易被占便宜了,刘思思把被子里的手甩开,自己主动转了过来,与他面对面,“等我去了横店,你要记得过来看我哦,要不然我会伤心的。”
“知道了,等这边事结束了我就去。”
刘思思抬头瞅了他一下,低下了脑袋,往怀里拱拱,枕在他的手臂闭上了双眼。
………
甘肃一影视基地。
由于时间紧急,没有多余时间浪费,江辰也只能在路上和临时拉进剧组里的两位演员讲戏。
“首先我要表明一件事,这支历史战争短片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
“甚至因为背景是在荒漠中,主演到底长啥样都很难在镜头里看的清楚,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就现在提出来。”
主演周波、张松文对视一眼结摇摇头。
两人都是实力派演员,但也同样的不得志,只能在一些影片里客串路人甲…
如今面对这位极有可能成为华夏首位十亿导演的邀请,他们不感激的倒头就拜就不错了,哪还会有困难?
“周波你演老兵,张松文你演逃兵。”
二人都是实力派演员,江辰也放心地把剧本就给他们自己看,这个剧组刚刚成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
周波在12年上映的《大秦帝国之纵横》出演过秦国大将军嬴疾。
黝黑的皮肤、坚毅的面容就是他最大的特点。
与其相比,白皙脸庞地张松文就略显稚嫩,“周波老师,在这部戏里还需要你多多照顾。”
“同甘共苦罢了。”
“周波老师真会开玩笑,我就是一个配角,主要打戏都在你身上了。”
“怎么?你没看出来吗?”
周波从剧本指出一个故事片段:
片中老兵说是建中十一年,是因为与中原通讯断绝,早已不知年号改了,建中年号只有四年。
他们认为的建中十一年,实际上应该是贞元六年。
“咱们这位江导连这种细节都没有放过,你觉得他会让一个常年混迹战场的逃兵这么白白嫩嫩地?”
张松文恍然大悟!
他喜欢琢磨故事细节,但忘记了自身才是最大的漏洞,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周波老师,我又学到了。”
有礼貌地人到哪里都受欢迎,周波拍拍他肩膀,“行了,咱们这部戏时间紧急,我听小王总说,这部戏就是为了让江导电影突破十亿而做得后手,如果因为咱们两个人而失败了,那咱俩以后也就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张松文并没有被吓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色彩,“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凭借这部影片助江导电影突破了十亿,那我们岂不是成为了这段历史的见证者?”
“说的没错。”
所以周波才推掉了手头一个男三号剧本,义无反顾地来成为自己最瞧不起的广告演员。
他在影片努力,张松文又岂会放过这来之不易地机会,转而跑到毒辣地太阳下晒阳光去了。
而当江辰总领剧组后,回到这里检查两名演员阅读剧本效果时都懵了…
这张松文几个小时前还是白白净净地小伙,现在怎么有点像非洲人进发了?
在周波告知事情起因后,江辰哈哈大笑。
这就是自作聪明!
不过这种事屡见不鲜,即使是在好莱坞也时常发生。
如瑞恩高斯林当年在通过了《可爱的骨头》试镜拿到了父亲这个角色后,开始仔细研读剧本。
经过认真的分析后,他认为这角色得是个大胖子形象才对劲儿,于是就开始了疯狂增肥。
每天挖一大桶冰激凌放微波炉里融化了喝光,功夫不负有心人,短短两个多月他就胖了60斤。
等进组准备开拍时,导演彼得杰克逊看着肥瘦的高斯林都懵了。
“啥情况啊,才多久没见呢,你咋胖成这个德行了?”
在高斯林解释了自己对于父亲角色的设计后,导演彻底怒了!
“谁告诉你他是个大胖子的,你通过试镜了就代表你那时的形象已经达到我的要求了。父亲这角色要是个大胖子,我直接找个胖演员不好吗?”
然后高斯林就被剧组开除了剧组。
不过张松文这还算他来得及时,还没来得及毁容,要不然江辰也得及时更换演员。
让化妆组赶快给他补妆,周波则尴尬地走过来,“抱歉啊江导,是我误导了他。”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再为这部影片着想,不过以后可别做这种事了。”
周波忙点点头,“江导,那咱们这部戏什么时候开机呀?”
“下午的吧,等他妆化完再说。”
…
战场边缘,一个流民从石头后探出脑袋,他躲过了一场战斗。
放眼望去尸横遍野,听不到任何活人的动静。
他冲到一个士兵身边,抓起水壶,见有水流出便仰头灌下。
接着翻开另一个袋子,突然他听到了清脆的碰撞声。
扯过一瞧,居然是满满一袋钱!
张松文这哪还顾得上吃,接连翻过几具尸体,都是钱袋子。
“发财了!”他一边收集边兴奋大喊。
一个老兵突然睁开双眼,夺回被抢走的钱袋,暴怒而起将他按在地上。
刀子就在眼前,张松文立即求饶,“军爷饶命,我就是来捡口吃的。”
这话说出来,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老兵懒得和他计较。
捡起地上散落的钱币,放回袋里,再装到马背上。
“滚!”
“谢军爷不杀之恩,谢军爷,小的来生给军爷做牛做马…”
谁知他刚走两步,一把刀便架在脖子上。
“来生就免了,就现在吧,把钱袋交出来!”周波厉声喝道。
“……”
望向不远处的沙漠,‘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深夜,火堆成为了这方圆百里唯一一抹亮光。
“你是兵?”周波捡起那被张松文视若珍宝地军牌。
“你还我。”
“你是逃兵!”
“我不是!”
“咔。”
江辰走了过来,借着火堆取暖,夜晚沙漠地温度会降到零度以下,“张松文。”
张松文正在补妆,“江导有何指示?”
“放轻松些,你还是我的学长呢,咱们就是北电普通学长学弟谈话。”
他应了一声,但挺值得脊背略显弯曲,生活的重担已经压弯了他的腰。
江辰拿起一颗土豆用铁签串过,就着火堆烤着,“我觉得你刚才的态度还不太够。”
“江导,我个人对这个角色理解是这样的:这个逃兵从不信使命到重新相信的转变,也是我们自己从不信到相信的过程…”
火堆前江辰听得很认真,只有手中的土豆时不时翻转一下。
“我觉得你理解地非常棒,人物生长线有理有据,有头有尾。”
张松文昂着头颅,他一没有颜值,二没有靠山,演技就是他唯一的一切!
能得到一个可能成为历史一部分的导演的赞同,让他殊荣与共。
然而,江辰话锋一转。
“你写的人物小传非常棒,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换个方式,毕竟咱们这不是一部120分钟的大电影,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给你慢慢发挥。”
“咱们虽然是按照拍电影的方式拍广告,但核心是广告,而广告就必须遵循4秒定律。”
一条30秒长的电视广告,如果在开头4秒内不能引起观众的兴趣,那么剩下的26秒基本不会有人看完,这是行业内得出的经验教训。
有人凭借张松文没有天赋,只有努力。
这种说法完全错误!
就像足球圈里‘c罗没天赋,梅西不努力’一样胡扯。
张松文很快便一举反三,眼底有光,“江导,能给我喝点酒吗?”
“别喝醉就行。”
…
“你是逃兵?”
周波斩钉截铁地语气刺痛了张松文,他恨恨地砸飞一块石头,“大唐在这儿还有几个兵?城没了,人全死了,我还能怎样?”
在酒劲儿的加持下,张松文瞪着一双发红且疯狂地眼睛。
他恨呀!
那支队伍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可活下来的人背负着是那些人的寄望,反而不如一死百了。
周波沉默了,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钱币,“这钱,是龟滋城送往西洲的军费,军令如山,分文都不能少!”
“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哪怕能多换一车粮草,一把刀,一支箭,就能多让一个敌人知道:这儿,是我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