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姨娘听了，甩着手绢好笑道：“不是昙花？你说不是就不是啊！这料子，之前太太都交与我们看了，的确是昙花无误，你现在这样说，是在质疑我们的眼睛都是瞎的，还是太太的眼睛是瞎的？”

牛氏被婉姨娘这么一刺，更加怒火中烧，“死到临头了还在狡辩，我不跟你废话！”

说着，抬起手对边上一指，“还愣着干嘛，把她衣服给我剥了，狠狠地打！”

迎春拼命的挣扎，却敌不过两个粗使婆子的力气，很快，外面的衣服就被扒到了胸膛，露出了里面的亵衣。

梅娇兰见状，当下什么都顾不上，从地上起来就朝迎春扑去。

“起开，你们敢动她一指头，我要你们的命！”

梅娇兰豁出去地对着两个婆子说。

那俩正要动手的婆子生生被梅娇兰的气势唬住，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牛氏在上面气了个浑身抖，指着梅娇兰骂道：“反了，反了，刚嫁过来就要造公婆的反，这是要骑到我头上来的架势啊！”

梅娇兰低了低头，气势却依旧不减，“媳妇不敢！媳妇不过觉得，事情还未弄清楚，迎春不明不白就遭了娘亲的责打，传出去只会污了娘亲的清明！”

“好一个清明，你还有理了是吧！”牛氏简直被气昏了头，当下便口不择言了，“你再拦着，我连你一起打！反正你娘家也放弃你了，我今日就算打死你，也没人来讨说法！”

说着，就指挥人动手。

梅娇兰被人推搡着，有些乱了手脚。

茶花跑上去拼命护主，大声叫嚷着：“把你们的脏爪子从姑娘身上拿开！”

迎春眼里迸出了泪，哭道：“放开我家姑娘，你们打我吧，求你们放开我家姑娘！”

一时之间，正德堂的院子里乱成一锅粥。

有哭的，有骂的，还有笑的，堂堂清流之家，俨然成了市井闹市一般。

忽然，“咣当”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牛氏脸色一变，看着一个高大的影子稳步从大门口走来。

等看清来人的长相，顿时大惊失色。

“老三，这是你爹的后宅，你三更半夜跑正德堂来干什么！”

吴墨云挺拔如松地站在院子中间，先低头行礼，然后眼睛往院子的某个方向看去。

看了一眼见到他愣住的女人，瞳孔里露出某种复杂的神色。

在转回头，朝着牛氏笑道：“这是爹的后宅不假，可也是儿子母亲的正院，儿子有急事儿，为何不能前来？”

那牛氏恨不得把所有不屑与嘲讽都摆在脸上，“你能有什么事？”

吴墨云微微一笑：“听说我媳妇冲撞了娘亲，犯了大错，儿子特意来教训她了！”

“你……”吴墨云这番话，倒是把牛氏堵的哑口无言。

“你们两口子说的倒好听，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吴墨云听牛氏把他与梅娇兰称作两口子，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儿子不敢，儿子绝无半分忤逆之心。并且相信，娇兰也是如此。”吴墨云回敬道。

牛氏气得大骂：“你别给我巧舌如簧了，半夜三更，未经我允许就闯入正德堂，把你抓到族长那里问罪都是轻的！快给我滚出去！”

吴墨云却不惊不慌地说：“儿子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说完，就侧过身子，对着门口的方向道：“爹，戏也看了许久了，还躲在门口不出来吗？”

直到这时候，吴老爷吴简芝才慢腾腾地走了出来。

他本来就偏胖，走的又是外八字步，再加上脸上心虚的表情，实在不能看。

这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吴墨云是老子，他是儿子呢！

牛氏等人见老爷来了，急忙走下台阶。

魏淑芳、婉姨娘依次行礼。

“请爹安。”

“请老爷安。”

牛氏心里气不该来的人偏偏要来，阴着脸道：“老爷，大半夜的你们男人家一个个都来后宅凑什么热闹？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

那吴简芝素来是个怕女人的，见牛氏这么一说，更加讪讪的毫无威严。

“凑啥热闹？呵呵，这不正是有热闹看吗？”说着，吴简芝便瞅了还被奴才押着的梅娇兰一眼。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呢？奶奶的贵体也是你们能沾的？还不快松开！”

那帮奴才们听见吴老爷发话，却无牛氏的命令，都迟疑着没动。

“混蛋，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吴简芝见没人理他，不由怒从中来，叉着腰充老大，“你们以为你们是太太的人，就不是我的人了？告诉你们，我才是这个家的一把手，哦不，二把手，老太爷之下，我就是这个！”

吴简芝伸出一根大拇指，用来比喻自己，“你们要是再不听话，目无主上，小心我发卖了你们！”

吴墨云嘴角一抽，他这个爹，简直没眼看。

院子里的人仍旧没动。

吴简芝彻底恼了，抬起手对着旁边的牛氏一指，“囊他娘的，还就不听了是吧？眼里只有太太，没我这个老爷了是吧？你们信不信，我把她也休了！”

吴老爷这作派，让一直默默看乐子的婉姨娘差点笑喷，连一向端庄持重的魏淑芳也用手绢掩了掩口鼻。

牛氏被丈夫搞的没办法，狠狠一跺脚，道：“还不把她们放开！”

直到这时候，押着梅娇兰主仆的恶奴才算是把手撤了回去。

迎春一得到自由，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连忙跑过去把梅娇兰扶起来，“姑娘，你没事儿吧？”

谁想，这句话，都能被牛氏挑出字眼儿。

“姑娘？谁家未婚姑娘三更半夜在咱们院里？”

牛氏讽刺一句，转头朝吴简芝说：“老爷，这日子没法过了，你看看他们主仆，眼里还有咱们吗？我今天若不教训她们，日后指定会骑到你我脖子上拉屎！”

吴简芝刚才呈了威风，如今被女人一瞪，瞬间又萎了。

“夫人消消气气，什么拉屎放屁的，多不文雅啊。”吴简芝走上前，想去触碰牛氏，却被躲开，只好讪讪然地对着茶花等人吩咐，“快扶着你们奶奶进去，给她梳洗更衣，等会儿啊，我要亲自过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