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理疗,脖颈轻松不少。
返程途中,收到周元曦的微信,邀请她本周六去京大附中观看舞台剧表演。
【予笙姐姐,你能来吗。】
小丫头怯生生的语气里蕴藏期许。
顾予笙有意逗她:【不确定,最近比较忙。】
谁知周元曦立马发来贺电。
【差点忘了,你跟大哥应该要忙着筹备婚礼,嘻嘻,是不是很快就得改口叫嫂子啦?】
绕来绕去,把自己埋坑里。
顾予笙揉着眉心打字:【好,我尽量抽出时间。】
尝到甜头,周元曦开始得寸进尺。
【看完表演要和同学们一起聚餐哦。】
【然后?】
【嗯,大概饭后还有K歌。】
【......】
省略号过去,聊天框上方处于正在输入状态。
周元曦卖萌打滚:【其实是一个朋友过生日,会玩到很晚。】
说到后面略显心虚。
明白了。
是想拿她当掩护。
周夫人对女儿管教甚严,勒令每天不得晚于八点回家。
但束缚越紧,便越容易引发叛逆。
顾予笙也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对此深有体会。
【具体地址发我。】
小丫头眉开眼笑:【好勒!】
见闺女时不时埋头打字,谢茵插话问:“昨晚出事后,你第一反应就给宗砚打了电话?”
“不是,他刚好路过。”
熄掉手机抬头,对上母亲眼神里温浅的笑意。
她无奈,轻声解释:“当时我们前后相差几分钟离开会所,能在中途遇到,这并不奇怪。”
谢茵点头,没再多问。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周六下午,顾予笙循着周元曦发来的地址,按时抵达京大附中礼堂外。
看到那抹宛如黄莺般的鲜亮身影从门口蹦跳而来,她才后知后觉,这丫头原来在舞台剧《诗人与农夫》中扮演的是一只鸟。
蛮可爱。
顾予笙用手揪了揪周元曦头顶的两小撮黄色羽毛,问她怎么会选择这个角色。
后者一本正经道:“只是觉得它跟我很像。”
“哪里像?”
周元曦脸红了红,不知想到什么,说这是秘密。
五分钟后入场,灯光聚焦前方舞台。
观众席尽数到齐,报幕人员依次介绍各位年轻稚嫩的表演者。
男主人公高高瘦瘦,白白净净。
但隔着重重光影望去,那双澄澈无暇的眸底,却始终透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清冷与孤僻。
那是一种与周元曦身上生机活泼截然不同的感觉。
无端联想到,那日在梅林斋偶然撞到的一幕。
青春年少,总能不经意间遇到惊艳时光的人。
周元曦看向男生的目光明亮到极致。
美好,青涩。
大概这就是小黄莺最初的样子。
表演完毕,演员们手牵着手向观众席鞠躬谢幕,台下掌声如潮。
去后台等周元曦换好衣服,一群少男少女附带她这个成年人,结伴去学校附近的自助餐厅。
今晚寿星正是舞台剧的男主角。
顾予笙总算回过味来,读懂小丫头究竟揣的是何种心思。
送礼物,顺便表白。
所以她不仅是挡箭牌,更是用以壮胆的工具人。
以至于周夫人将电话打到她手机上的时候,出于条件反射般,顾予笙寻了一处安静地方,按下接听,喊一声伯母。
对方言语温和,并未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只说周元曦贪玩,让她帮忙看着点,别惹出什么乱子。
顾予笙笑着安抚:“曦曦很乖,和同学相处也合得来,伯母放宽心。”
话虽如此,知女莫若母。
陈婉知道,这次聚会那丫头故意让予笙陪同,就是为了能有借口玩的尽兴。
倒不是她做母亲的苛刻。
只是孩子到青春期,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当然,希望是她多虑了。
电话挂断,顾予笙不着痕迹松口气,才刚走出洗手间,便听到自大堂方向传来一阵尖叫吵闹。
心生不好预感,脚下步子加快。
下刻,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震在当场。
周元曦骑在一名女生身上,旁边是摔碎的凉菜碟子,而女生早已面目全非,脸上全是油辣辣的调味酱料和海带芽。
脑仁发疼。
顾予笙只觉灵魂受到了暴击。
刚刚在电话里说什么来着,曦曦很乖。
确实。
乖不过三秒。
事情闹得大,没办法和解。
而且还砸碎了店里的东西,不止餐盘,就连前台那尊财神爷都受到了波及。
店家怒火中烧,一通电话打给了110。
半小时后,周元曦和那名女生偃旗息鼓地被带到派出所喝茶。
顾予笙作为临时监护人,少不了要跟着走一趟。
看完她的身份证,警察叔叔皱眉,才二十一岁,明摆着也是一孩子。
对方挥了挥手,“打电话,叫家长来。”
周元曦闻言汗毛竖起,连忙道:“她是我姐姐,不算家长吗。”
“你姓周,她姓顾,算哪门子姐姐,少搁这儿忽悠,赶紧叫家里人过来。”
小丫头还想狡辩,被顾予笙用眼神打断。
事已至此,周元曦颓丧着低下头,嗓音染上哭腔,“这件事要是被我爸知道就完了。”
这是顾予笙第一次听周元曦提到她父亲。
亦是周宗砚的父亲。
那人身居西南要职,常年待在*队,少时的记忆里,她仅见过两次。
毫无例外,仅有的两次见面,只留下唯一印象,便是不苟言笑,气场压迫到让人不敢直视。
周元曦怕她父亲,在情理之中。
思及此,顾予笙打开手机通讯录,一边翻看一边询问:“除了你爸妈,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亲近的长辈?”
周元曦摇头,小声嘀咕:“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指尖顿住。
这倒提醒了她。
算上今天,距离周宗砚出差刚好满三日。
要不要发短信问问?
看小丫头可怜无助的模样,顾予笙于心不忍,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打电话给徐特助,或许对方可以帮忙。
等待并没有想象中的漫长。
本以为出面的人是徐界,没想到刚下飞机的周宗砚会直接从机场赶来。
更深露重,他脸上带着丝舟车劳顿的疲惫,一身黑色大衣拢住头顶灯光站于她面前,那刻空气充盈温热感,和久违的熟悉味道。
干燥,洁净。
一如既往的令人安心。
顾予笙转过眸子,朝他示意坐在笔录室里的周元曦,“犯了错,大半夜不敢惊动家里人,只好叫你来。”
听她讲完,周宗砚没说话,将幽沉的视线落向她白皙颈间,低声问:“这些天,身体恢复的如何。”
??
迟钝两秒。
她才想起自己受过伤的事。
轻轻活动了下脖颈,经过两次理疗,应该没什么大碍。
周宗砚见状神色稍敛,抬腕看了眼时间,偏头交代完助理几句,随后转身进了笔录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