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接近尾声,顾予笙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一杯就倒虽掺杂了夸张成分,但今晚这酒的度数很高,后劲十足。
好在整晚有Flora照顾,哪怕她去洗手间,对方也都形影不离地跟着。
稍坐片刻,助理行色匆匆地进来,走到老板身侧,附耳低声说了句什么。
魏总被酒精麻痹,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周董?”
“周氏集团,周家太子爷。”助理提醒。
短短两句,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京城这地儿,要做进出口,能源,地产,酒店,基建等大宗生意,随随便便哪一桩,都几乎绕不开周家。
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时难得有机会攀上周氏那艘大船,姓魏的近些年早就有意寻求契机,却处处找不到合适的路子,没想到今晚,阴差阳错就给撞上了。
尤其是徐总,在听闻周董就在隔壁包厢时,醉意上头,连忙招呼着顾予笙和Flora,要两人跟他过去敬金主一杯。
魏总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欣喜若狂地表示,若徐总能够帮忙引荐,那么对羽生工作室的投资就再追加一个亿。
顾予笙在旁边听得眉头紧拧,揽过Flora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连话都说不利索,还想去跟周宗砚谈生意,傻不傻。”
Flora深吸口气:“你也醉了?”
“没醉。”
“那我们要不要过去敬酒?”
“敬谁?”
“周董。”
女孩默住,撅了撅嘴。
Flora看出她不情愿,便说:“你若是不想去,等会儿就乖乖待在包厢里,别乱跑,等我敬完酒回来,再送你回家,记着了吗。”
“不用你送。”
嗯?
顾予笙憨憨地笑了笑:“表哥送我。”
哦。
差点忘了,她是徐特助表妹。
女孩小脸布满红晕,思维混混沌沌,Flora不相信她没醉。
但又不放心把她单独留下。
为以防万一,跟徐总商量后,两人还是打算将顾予笙一起带去隔壁包厢。
徐界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四张面孔,浑身酒气。
他家先生放在心尖上的那位,此时正睁着醉意朦胧的眸子,奇奇怪怪地盯着他看。
徐界一颗心沉到谷底。
是他的疏忽,没能及时掌握到小祖宗的行踪。
所以这是,喝了多少?
身后包厢里,坐着几位政要人员。
周董今晚亲自会面,虽然事情已谈的差不多,但一时半会,不好清场。
徐界脑仁发疼,招来走道里的服务生,让他安排车,或者找代驾,立刻,马上把其余三人送走。
好在姓魏的助理还算清醒,意识到时机不对,连忙搀着自己老板下了楼。
徐总得知周董现在不方便见客,也极有眼力地抱歉道:“那我改日再预约拜访,今晚喝得有点多,脑子糊涂,见谅见谅。”
就这样,前刻还团团圆圆的四人,现在只剩顾予笙孤零零一个。
短短几秒钟,徐界把所有能想到的方案都过了一遍。
最后决定,还是要以眼前这位为重。
十分钟左右。
那扇紧闭的包厢大门打开。
随同几名政要一起出来的,还有周氏集团执行董事。
廊道空气中沁着冷香。
地毯厚重,吸纳了一行人离开的脚步声。
周宗砚气场从容地收回视线,转身阔步往电梯口走,沉声问:“人在哪。”
徐界连忙跟上:“暂时安置在一楼的贵宾休息室。”
“喝了多少。”
“Flora说只有一杯。”
对于酒量不好的人而言,高度数的白酒,哪怕仅仅一杯,也必醉无疑。
梯门开,周宗砚冷着脸迈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气压明显低了好几度。
徐界咽了咽嗓子正要开口,身侧传来男人毫无起伏的声音,“通知Lucas,以后顾小姐每次的外勤明细,必须提前一小时发到你邮箱。”
“用不用我特意跟姜总监打声招呼,免去顾小姐以后的所有酒局应酬?”
电梯里安静两秒。
“不急。”周宗砚淡声。
这件事,需要先征询她的意见。
他知道她当下最或缺什么,所以不能替她擅自做主。
徐界闻言点头:“明白。”
一楼贵宾休息室里。
顾予笙趴在深色沙发的扶手上,脚下穿着高跟鞋,临走前徐界担心把人冻着,还嘱咐侍应生取来毯子盖住女孩的腿。
室内暖气阵阵,她一点都不冷,反而被捂得满脸通红。
很快,休息室的门打开。
她懒懒地抬起头,还没看清那道模糊的人影是谁,熟悉气息靠近,整个人已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打横抱起。
顾予笙喝醉了,思维迟钝。
心里却仍旧惦记着,今日晨间那顿没吃下的早饭。
她小脸贴在男人胸前,眸子轻垂,嗓音闷闷地说:“你是个坏人,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很孩子气的话。
周宗砚垂目看她,低嗓温沉:“所以你就把我这个坏人拉进黑名单,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来例假还敢喝酒,为了不喜欢我,就这么折腾自己。”
哪有。
她不高兴地蹬了蹬腿,气鼓鼓反驳道:“没了,早结束了。”
“什么没了。”
“例假。”
“......”
周宗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鬼话。
上了车,他把人抱在怀里,脱掉她的高跟鞋,用自己的外套将她裸露的一双脚严实裹住。
冬夜严寒挡于车外。
顾予笙惆怅盯着脚上的男士大衣,瘪了瘪嘴,委屈再次袭上心头。
“把眼泪收回去。”周宗砚看她眼眶蓄满水雾,不由蹙眉。
不说还好,男人沉沉的嗓音落下后,她哇一声便哭出来。
“......”
车厢里,女孩哭的伤心。
周宗砚拿她没办法,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埋头亲她湿漉漉的眼,语气温和许多,“好了,刚才没有凶你,不许哭。”
女孩根本不听他的,金豆子越掉越厉害。
无法,周宗砚只能耐着性子转移话题,“告诉我,例假是怎么回事。”
顾予笙闷住。
“说话。”他心疼又无奈。
担心是因为喝了酒,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周宗砚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就是一妥妥的老父亲心态。
人在喝醉后,负面情绪总会无限制扩大好几倍。
顾予笙从未像今晚这般悲凉过。
她啜泣着,声声控诉:“你冷暴力我,我不开心,它就离家出走了,呜呜,它也不要我了。”
断断续续的哭腔,周宗砚没听得太明白,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他温热的唇亲吻她额头,低声哄问:“离家出走是什么意思,还有,我什么时候冷暴力你?”
“你昨晚不理我,今早不理我。”
周宗砚顿住两秒。
所以,她拉黑他的微信,发脾气,不是因为昨晚他撕掉她的发热贴,而是因为他将她一个人丢在了客卧,早上又提前去了公司?
一时间,理清事情的脉络因果,周宗砚内心五味陈杂,不知该作何反应。
*
哈哈两人的思维没在一条线上,明天就会和好啦。然后就是,生理期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情,不然它真的可能会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