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开没有想到程朱一派竟然已经发现了经典物理体系的错漏之处,更没有想到的是,对于“精准”这一词没有任何敏感性的程朱一派根本就没有想到以这一点来提出攻击。于是少费了一些口舌,顺利地结束了辩论。
若是知晓,也不知道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出来。
于是睡了大半天之后,许开伸了个懒腰,起床。
然后他就看见了睡在自己身边的许初。
“……”
怎么一个二個的都喜欢睡我床上?
许开无奈地为许初盖好被子,然后出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现在是下午,许开还是习惯性地洗漱了一番。即使秀才就可以做到身不染尘,许开还是喜欢冷水扑面而来的那种清爽感。
便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许开顶着尚未擦干冷水的脸去开门:“谁?”
来人看见许开湿漉漉的脸吓了一跳,但还是看出来了这就是许开,于是行礼道:“许师兄,我奉秦宗之命将您要的这些东西送过来。”
这人与许开同属于数术家,是一位举人。
说着,他拿出来了几摞卷宗,交给许开,随后便行礼告退。
他不清楚许开为什么要这些资料,但许开如今在数术家的地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张苍的地位还高一些,既然他需要这些,那这便不是他应该问的问题。
许开就这么靠在门上,甩了甩自己的脸,将水甩干,便这么看了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敢吞我的稿费啊……”
“你在做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许开身后响起。
许开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有人侵吞我版税,我得去找他算算帐。你要一起来吗?”
身后的许初开心地拍起了小手:“好啊,又能去欺负人了吗?”
许开不轻不重地一手刀打在许初脑袋上,打得她发出了可爱的“哎呀”声:“什么去欺负人?被侵吞钱财的是我,是我被他们欺负了才对。现在我们要去做的事情,都是合理的。”
“对,都是合理的!”许初挥舞着自己的双拳,虎虎生风。
“你不去做你的研究了吗?”门外又响起一道许开也很熟悉的声音。
许开无奈地说道:“云青山,我记得你这个时候墨家系不是在上课吗?”
云青山微笑着回答:“上课哪有你重要。竟然敢侵吞你的钱财,一定要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话说,你还没有问答我的问题呢。”
“天庠毕竟太吵闹。大历圣人许诺等我清除‘戴罪’,便在大历境内给予我一块封地,在那里做我的研究最合适。同时还能推行一些我的想法。”
“天庠太吵闹?”云青山显得很是疑惑,“为何如此说?”
“蠢货太多了,比如程朱。”
许开将卷宗收了起来,随便披了件黑衣便就此出门:“那走吧。”
许初熟练地一跃而上许开的肩膀,轻车熟路地坐了下来。云青山轻轻地环住许开一边的手臂,三人就这么向着天庠的某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无数人将目光投射过来。
“……许开这是在做什么?”
许开如今在天庠内可谓是叱咤风云,认识他的人非常多,所以现在他走在路上都习惯了被人围观,但今日他们的目光还是头一次这样。
“这是一家三口?”
“不像,据说许开今年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那个小女孩怎么也十一二岁了,这要是他们的女儿,许开那时候几岁啊?”
“那个好像是墨家系的云青山啊,据说墨家有很多人追求她,原来早就看上了许开,看来那些人没机会咯。”
“我倒是听说墨家那些人找她都是向她请教避税方法的……”
许开听着周围的小声议论,嘴角抽搐。
“你能放开吗?”
云青山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许开的手臂:“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吧。”
许初则一路上都是一种幸福的笑容。
……
……
刷拉刷拉刷拉刷拉。
印刷的声音不断响起,居然有几分悦耳的感觉。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于这和谐的阵阵印刷声中,响起了一阵并不和谐的脚步声。
“站住,印刷重地,闲人免进!”
有两个护卫模样的秀才站出来大声呵斥许开一行三人。
许开拿出来了一块令牌晃荡起来。
“这是——!我——唔!”
便在这二人看清了令牌之后,当即要行礼时,许开瞬间将二人同时打晕。
“你做什么?”云青山好奇地问道。
“拿出令牌是为了显示我执行了应有的程序,打晕他们是为了防止他们通风报信。”许开一边说着一边扶住二人,将他们挪到一处阴凉处休息,“这里的利益还不少,而且也有些来头,这两人恐怕会为了讨好他冒些风险通风报信。”
这些人都是天庠的杂役,不允许去上课,也不允许去书阁。最多只能在工作闲暇之余在教室外旁听。即使繁重的工作让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旁听,也还是有不少人争破了头也想要在天庠当个杂役。如果能得到某位手里有些权势的人的赏识,或许就能减轻工作,得到更多旁听的时间。
许开带着二人向着深处进发。
这里的场景倒真有些像印刷厂,墨家的机关术还是一如既往地精湛。
三人直接来到了一处独立的别院,看见了一个身形肥胖、衣着华贵的胖子就在院子里大口地吃着一条炸至金黄酥脆的糖醋鱼。
他直接上手啃食沾满黏糊糊的糖汁的鱼。这种事连许开都做不出来。
他们三人趴着墙,就这么默默地看了一会他吃鱼。
半晌,胖子方才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猛然抬头,看见了趴在墙上看着他吃鱼的三人,惊怒地大叫道:“你们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别紧张。”许开微笑道,“这里毕竟是天庠,我们怎么会伤人呢?”
胖子似乎松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那你们可知晓这里是何处?闲杂人等禁止入内!还不速速滚出去!”
“你倒是还挺嚣张的。”许开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看你的样子,也不过是个秀才,而且似乎卡了很久。天庠随便来个学生都比你天赋好吧,居然还这么嚣张。”
“哼,若是天庠学生我自然不会如此,但你们三人真的是天庠学生吗?”胖子冷笑着扫视了一圈穿着黑衣的许开、仅仅只是小孩子的许初以及穿着洁白衣裙的云青山。
都不是天庠制服。
天庠学生都以这个身份为傲,到哪里都穿着这套衣服。这二人不穿,肯定不是天庠学生。
许开好奇地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胖子怒极反笑:“那你不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