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实在是不知道眼前三人到底是谁。
他背景颇大,即使因为天赋有限,但毕竟有个好父亲,所以弄到了这个容易捞油水的工作。
能够出书的高境界文人们看重的是书籍的传播为他们带来的文气增长,所以对于自己应得的稿费通常都只是大致看一眼就算是,根本不在意银两。
文人们确实也很看重资源,但对于举人来说,银两这种凡俗的货币作用已经不大了,更不要说境界更高的文人。他们需要的是星辉石,银两这种东西真的就跟泥土无异。
所以才有了许多捞油水的机会。
许开也很惊讶,如今天庠还有人不知道他?
这可不是他妄自尊大,实在是现在就算他再怎么自谦,那些做过的事情也都太过于惊人,就算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
这胖子竟然不认识他?
其实,胖子天赋有限,若无特殊情况,恐怕此生也就止步于秀才了,所以他对于外界那些天才的信息才漠不关心。甚至若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那些天才的话,还会刺激到他,所以外面那两人虽然知晓许开,却也没有将许开的消息告诉他。
毕竟那样的天才,怎么会到这么一個嘈杂而脏乱的印刷之地来呢?
于是许开饶有兴致地说道:“胖子,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废物,你叫谁胖子?!”胖子冷笑道,“既然你不是天庠学生,那你可知道,我动动手指就能把你撵出去?到时候你费了多少心思进来,就要费多少心思跪着求我不要把你赶出去!”
许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标准的反派模板,于是真的起了一些兴致,将自己撑了起来,坐在墙上,笑吟吟地问道:“既然你说你不叫胖子,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
“本少名为朱建勋,你可知道‘朱’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吗!”
“果然是一头猪。”许开认可地点点头。
“你是何人!”胖子怒极,直接跳了起来,便要给许开一拳。
这一拳极快,但那仅仅是对于秀才而言。看来这胖子得到过不少好东西,不然以他的天赋,是达不到这种水平的。
于是许开轻轻开口:“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胖子的动作瞬间迟缓下来,犹如电影的慢动作镜头一般。而胖子的表情也变得惊讶起来。
口诛之力!这位至少也是一个举人!
但不要紧。天庠内也有不少举人杂役,既然他用的不是独门手段,那么他肯定不是天庠学生!
许开再度轻轻一拍,便将朱建勋狠狠地拍落地面!
“你是谁!竟敢到这里来捣乱,你可知道你到底惹了谁吗!”
许开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蠢了,蠢到一种极点,因而他反而笑了起来:“我都展现了‘口诛’了,为何你不认为我是天庠的学生呢?”
“哼,天庠的学生都是万里无一的天才,即使只是举人,也能施展自家的独门手段,而你却仅仅使用了‘口诛’,看来你不过只是个举人杂役罢了!”
“有没有可能,是对付你不需要用到那些呢?”许开站在墙上,“而且,你不知道史家的‘史鉴兴衰’吗?效果跟刚刚是一样的。”
朱建勋一愣:“你是史家的?”
“我是哪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你以职务之便,侵占了很多不属于你的钱财,我是来调查这件事情的。”
许开从墙上跳下,而另外二人也学着许开的样子跳了下来。许开环顾了一下这间别院,规模不大,远不如大贤所拥有的别院,却也超过的天庠普通学生的小院。
随后,许开拿出来一块令牌:“账务审查。”
“彰武……什么?”
“就是把你的账本拿出来看。给我们看看。”
朱建勋立刻惶恐地搓着双手,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个……”
“嗯?”许开挑了挑眉,“难道没有账薄吗?你负责这里的印刷和出版,居然不会记账?”
“大、大人哪里的话,还请跟小的过来。”自从许开拿出了那块令牌之后,胖子的态度就变得极其卑微起来,“账本自然是有的,还请您跟我过来。”
说着,朱建勋领着一行三人来到了小院深处的一个房间,房间密密麻麻地堆满了一堆又一堆的账薄。许初好奇地拿出一本翻阅起来,刚看了一会就头晕眼花,直接关上账本,揉着太阳穴出去了。
“哥哥,我在外面等你。”
“好,今日以后的算术题的算数题目加倍。”许开轻描淡写地说道。
许初惊愕地回过头来,两眼泪汪汪地抱住许开的手臂:“哥哥,别这样嘛。你不也知道我很擅长数学吗,只是还没有学过怎么看账本。”
“没关系,早晚都要学的。”
许开说完,闭上双眼,随后,一道道的蓝色纵横线一闪而过。
朱建勋自身眼力有限,根本无法发现许开做了什么。
他暗自想道,这些账本都是他请了高手来做的假账,不精通这一方面,即使是举人也休想找到错漏之处。
而看见许开呆立在原地,他内心就冷笑一声。就算有灵识之力又如何,看不懂账本就是看不懂。居然自己前来,连精通数术的人都不带一个来。
云青山嘴里吃着一路上顺过来的糕点,饶有兴致地看着朱建勋。
哪怕对方眼上蒙着一层黑纱,朱建勋还是感受到了对方在看着自己。他扭捏地说道:“你看我干嘛?”
“我只是在想待会你脸上这些肥肉能扭曲成什么样。”
“啊?”
尚未来得及明白云青山话语的意思,许开睁开双眼:“十一月二日出账与入款对不上,相差零点零三钱银子。这是怎么回事?”
“啊……啊?”朱建勋显然还没能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
“还有,去年八月十九日的账也对不上,多了二两八钱,还有前年九月二十日……”许开一连说出了十几个账册的漏洞,连在哪一页都说得清清楚楚。
虽然许开同样没有考过会计资格证,但今世他的算力远超从前,让他很轻易地就找出来了账薄的漏洞。
朱建勋满头大汗。他抹了一把汗:“这些……这些可能是偶有疏漏、偶有疏漏。这些缺漏都很小,这样,我自己掏腰包把它们补上吧。
说着还拿出来了一锭银子,环顾四周,不知道该把银子放在哪里。
云青山一口将吃着的糕点喷了出来。
这肥猪果然是个蠢货。
“看来你不仅账册做得不过关,对律法也不甚了解。不妨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你真正的账册藏在哪,光是去年一年,你侵吞的白银就达到了三亿五千八百万两之巨,而你至少已经在这里任职十年了。”许开面无表情地一挥手,便看见一摞摞的真正的账册从另外一个方向飞了过来。
朱建勋面色猛然一变,神色变得真正地惶恐起来。他根本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擅长数术,不仅找到了假账册的漏洞,而且还找到了真正的账册!
“这还仅仅只是我拿出来的一部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许开直接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朱建勋,眉头一挑,“仅仅一部分就显示你贪了这么多,这一起累积下来,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吧。将你处死也不为过。”
“呃,那个,请等一下,大人,我可以解释的……不过,天文数字是什么意思?”朱建勋慌张地说道,不过他很快又注意到了许开所说的一个词。
难道他在暗示他什么吗?
“啊……那个不用理会,意思就是你贪污的数目很大。”许开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没有几乎没有天文学,也就涉及不到那些大得夸张的天文单位,自然也就不知晓“天文数字”是什么意思。
朱建勋焦急忙慌地在身上摸索,随后摸出来了几块星辉石,脸上的肥肉因为讨好的笑容挤成一层又层的褶皱:“这、这位大人,还请笑纳。”
许开看了一眼朱建勋拿出来的星辉石,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是想做什么?”
“这,这不是看大人查案子辛苦,特意为大人准备的犒劳嘛。”朱建勋语气充满着讨好,“还请您收下,收下吧。”
许开从桌子上下来:“好了,你不用说那么多。接下来,跟我走就行。去掌律院受你应受到的处罚吧。”
“给你点脸,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成!”朱建勋瞬间挺直了腰杆,表情从先前的一副讨好变得狰狞阴暗了起来,他伸出手指指着许开,语气阴森地说道,“家里告诉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真当我怕了你不成!你信不信我就算真的将你摁死在这,也没人会在意!”
“不信。”
“那你就受死!”
朱建勋肥猪一般的身躯猛然扑向许开,他身上一块吊坠发出微弱的金光,竟是让他的速度和力量猛然暴增,近乎于举人相当!
一记巴掌猛地将朱建勋扇飞出去,将他满口大牙全部扇落。
许开面无表情地甩了甩自己的手,方才拍打肥肉的触感还真让人印象深刻,于是说道:“贪污钱财,还意图袭击我,罪上加罪。”
“泥,泥金肝大窝!”朱建勋捂住嘴巴,牙齿全部飞落让他口齿不清,但还是恶狠狠地说道,“泥、泥吱道窝付清湿水嘛!”
“他在说什么呢?”许开疑惑地看向云青山。
“他好像是在说‘你竟敢打莪,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吧。”云青山贴心地给出了翻译。
“哦。”许开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的手掌,“原来如此,你的父亲来头很大?没事,我杀过父亲来头更大的人,也不缺你这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