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正桐拒绝了走过来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医生，挥了挥手，让他往后面去。

他只是用别人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净了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慢慢地离开擂台。

叶天赐猛地冲上台，两人肩膀在交接时重重的一撞。

台上的杨艮，已经奄奄一息，改装过的右臂，右脚，关节位已经粉碎得不成样。胸口弧光钢的光芒，此时已经彻底暗淡了下去。

是不是手太狠了？

算了，无所谓的，都一样。

这样想着的隆正桐，在这过道上遇到了一直稳稳站着的叶文正，两人目不斜视，交错而过……

“第十二台，胜负已分，张鱼胜！”

隆正桐停了停脚步，往十二号台那边看去。

恰好看到张鱼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朝自己这边大喊着：

“隆师兄，我打赢了！”

隆正桐没有给回应，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回家吧。”金子程迎了上来，拍了拍隆正桐的肩膀。

两人在叶茹芸仍未回过神来的目光中往外走去。

一路无话。

……

暗淡的房间内五光十色，一墙的波尔多红酒，周遭是鲜果的清香。

房中央吊着一个足足有三个人高的沙包，里面装的，是细碎的钢砂。

嘭，嘭，嘭，嘭。

高瘦青年人的拳头，不停地锤在这個沙包上，沙包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拳头上的血越流越猛。

“少爷……”旁边的仆人开口说了句。

嘭！

齐子圣这一拳如钢钻一样，直直穿进了沙包。

他把手拔出来，钢砂哗一声落下。

仆人一挥手，四面八方出来五六个人立马围了过来。激光仪器，神经渗透药，修复原剂，前后只捣鼓了十来秒，已锤得几乎烂掉了的双手，就几乎完好如初。

齐子圣松了松手指，缓缓抬起头

他的脸上，是兴奋到极致的笑容。源自于心底里的狂喜，此时已经难以抑制地溢出在他的脸上。

“想不到啊……”齐子圣说道：“这什么太子基的，原本以为就是我们齐家安在九龙地下世界的一条狗罢了。真的想不到，他竟然能为我带来这么多惊喜！”

仆人阿白顺手就递上了毛巾和冰酒。

仆人说道：“少爷，他的消息，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齐子圣擦了擦头，笑道：“阿白，讲真讲假，我就算用鼻子都闻得出来。他上几次给我提供的九龙城里有‘神息’的物件的归属处，都是真的，没错。”

阿白静静地听着，没有回话。

“明日，就是要去抢在神代博物馆的‘关帝象’。之后，还有‘神农鼎’，‘开沧剑’，‘何氏壁’。”他顿了顿，“当然，毫无疑问，最有趣的东西，就是【龙头棍】了！”

齐子圣猛地喝了一大杯冰酒，抓起了一大把蓝色的药丸在口中啃。

“少爷，为什么去抢关帝象，要用一样的手法？管理局那帮警官，能不能靠得住啊？”阿白问道。

齐子圣摸了摸后脑勺，眼神变得凌厉：

“这一棍，我总要还回去的才行。”

“您的意思是，同样的手法，把那个人再引出来一次？”阿白问道。

“没错。”

“少爷。”阿白顿了顿，“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肯定是识破了你的魔术？”

齐子圣挥了挥手，让阿白坐下。

阿白立时没有犹豫地坐到他跟前。

“这个人，能绕开整个九龙夜鸦大街比蜂巢还密的监控，干净利落从后面给我一棍。我身上一大堆值钱的器物，那人精准地拿了我当晚抢的东西。”他顿了顿，“我甚至怀疑，他连我卸妆时，必须收住气息这事都查到了。”

阿白脸色铁青，问道：

“这……这绝不可能，这是齐家最不外传的事！绝无可能外传！”

齐子圣笑道：“哪有什么百分之一百守得住的秘密。我是搞魔术这门最高深艺术的，我非常清楚，所谓的奇迹，巧合，其实就是精心准备后，化繁为简的结果。”

阿白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这样的人，是不是不要惹……”

啪！

齐子圣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你放什么屁？好难得有一个这么好的乐子，你他么别跟我说那些扫兴的话！”

阿白被打了，但整个过程连眼皮都没动一动，他继续说道：

“还有一点，这样谨慎而且有能力隐藏踪迹的人，您怎么保证，他会再来一次？”

齐子圣笑了笑，慢慢摊坐在沙发上，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这……你就不懂了。虽然我见都没见过那个人，但我百分之一百肯定，他跟我是同一类人。”

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所以，他，一定会来的。”

……

滴，滴，滴……

手术室的心电图，在稳定地跳着，骨髓的腥味夹杂着消毒味在房间里飘荡。

“杨艮，还没醒？”

叶天赐走进病房，淡淡地问道。

“情况已经稳定了。”

叶文正摘下手套，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双手。

病床上的杨艮脸色全白，改装的右臂右腿，被接上了大量的数据线。粉碎的骨头和断裂的肌肉神经，在绿色的疗养剂下缓慢修复。

“医生怎么说？”叶天赐叹了一口气，走到叶文正身边。

叶文正看了看病床上的杨艮，说道：

“肉体上骨和肉，都断得很干脆，经过修复，日常行动不会太受影响。”

他停在那里。

“叶叔，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叶文正叹了一句：

“习武的话……他天份一向比别人高，之后也还是可以练的。”

“只是？”

“只是，弧光钢电路连接的位置，被阿桐刻意用气息去撞碎了，尤其是关节，心脏，这些有大量不可修复的神经元的位置。”叶文正顿了顿：“他本来，是叶氏武馆这一辈中，最有天份使用改造器官的人，因此我原来对他的期待最高……不过现在，这个优势，荡然无存了。之后，用弧光钢激发气息的能力，怕是会比常人还差。”

叶天赐有点站不稳，扶了张椅子坐下：

“康师弟，被徐尚云师弟打死了。杨艮，又被隆师弟打成了这样……他们的心，太狠了……”

“不一样。”

“什么？”叶天赐抬起头来。

“如果阿桐没有及时，彻底地撞碎那些神经元，此刻，死的就是两个人了。”

叶文正没有转过身来。

叶天赐瞪大双眼。

“杨艮这臭小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资源，瞒着我在赛前去做了这么惊人且不符合训练规律的器官升级，导致了弧光钢对身体器官的严重反噬。在台上的时候，他的生命体征，已经相当危险了。”

“师傅……你的意思是……”

“对，阿桐，是救了杨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