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围坐在夜鸦大街的摊档上，周围是吵到不能再吵的各式各样摇滚乐。

有时候隆正桐也想不明白，究竟这些街上的人，是怎么在这些互相影响重叠的音乐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节奏然后跟着扭动的。

张鱼看着电子菜单，表情有些窘迫：

“这在外面吃饭，好像好奢侈……虽然说是赢了，但好像也没有高兴到必须乱花钱的地步。”

金子程笑道：

“今日你金子爷我高兴，你们两个点的，我都包了。”

“这……这可不行。”张鱼说道：“无功不受禄的，无功不受禄的，你们吃，我喝点水，我回家再吃就行。我跟上来嘛，主要就是为了跟隆师兄说几句感谢的话。”

“我都说请了，还请不动？”金子程愣住了。

“不是这個意思，就是不太好……”

金子程想了想，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你自己现在很能打么？我都听你吹了一路了，说什么比任督二脉打开还打开，比醍醐灌顶还醍醐的。”

“过了，过了……刚才太兴奋了，现在冷静下来，确实过了。”张鱼说道。

“那这样好了，我请你吃饭，以后我看哪个人不顺眼，你帮我去揍他老母的。”金子程说道。

“不，不，不，这更不行。书上说了，我辈学武之人，凡事应……”

“凡事应忍让三分是吧，知道了。”金子程无奈地打断道：“吗的，活久见，请人吃饭那么艰难。”

隆正桐一直在旁边刷着平板电脑，突然开口道：

“那就以后哪个人欺负了金子，你打他一顿。”

他的眼睛都没离开过电脑。

“对，这可以了吧？”金子问道。

张鱼脸色一喜，说道：“这，这可以！我要这个，红烧乳鸽两只，炒藕片，还有一份例牌烧肉，一碟炒米粉，三支冰汽酒，一碗糖水。”他顿了顿：“嗯，就那样吧，太晚了，不吃那么饱，七成可以了。”

金子程一脸震惊。

“我也一样，同样的多上一倍就是了。”隆正桐头都没抬。

金子程再次震惊。

……

只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东西，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张鱼不断向金子程解释自己怎么听到了隆正桐的两句话后获得了巨大的突破，又向他展示各种各样自己的古武和咏春的理解。

金子程大概听得懂，但兴趣不大。隆正桐由始至终左手都在刷着平板电脑，口上全都是应付的话语，右手就是不停的吃。

“你在看什么鬼，看一晚上不说话？”金子程问道。

他把头探过去，瞄了瞄隆正桐手上的内容：

【九龙城管理局治安官资料库】

金子程咦了一声，问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东西是公开透明的么？”

“不是公开的。”隆正桐说道。

“那你怎么进去的？”

“哦，请人黑进去的，管理局的系统垃圾得很，跟企业里面的没得比。”

金子程惊得连瞳孔都缩了进去：

“我去，大佬，这可是管理局啊，背后全是些通天的大佬，你又想干嘛？”

……

月明，深夜，窄巷。

这里，是九龙城最大的贫民区，【地窖】。

微弱的街灯一闪一闪，电压非常的不稳定。

在这个冷聚变几乎已经被完全攻克的年代，这暗闪的灯光，似是一声又一声无情的讽刺。

“来，将货搬到那边，准备上载具，送去江河医院。”

衣领口被虚汗湿透了的企业联合管理局治安官，在这条绝对不属于他的街道上，忙碌地指挥着。

三个透着蓝光，约是棺材般大小的铁箱从远处缓缓被运过来，一个又一个地叠在地上。

“你吗的，老田，说了多少次！别用机器人，请人手搬！要是留下记录了，我肯定要你吞玻璃！”治安官大骂了一句。

“李SIR，唔好意思啊，真的是人手不够，你知道的，这种货……也没几个人愿意搬的。”老田说得很细声。

治安官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行吧，手脚干净些。回头记得做好格式化记录，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无问题啦，我做事，你放心。”老田说道。

“你们，这边这边，上载具！快滴啦，无吃饭啊！”老田一到场，就代替了治安官的位置，非常熟练地指挥着。

很快，那几个冒着蓝光的铁箱就全上了载具。

“兄弟，关门，OK了。”老田对着载具那边的操控员说道。

“慢着！”李SIR突然打断道。

“怎么了？”老田挥了挥手，让前面的人停下了手，不解地看了过去。

“我不放心，我要先验验货。”李治安官说道。

“不是吧，李SIR，之前不是验了四五次了么？又来？”老田抱怨道：“这种低温箱，打开好麻烦的，一开一合，成本不低的。”

“成本我出，全部开箱，最后验货。”

“你……唉……”老田边挥手边嘟囔道：“有什么好验的，麻鬼烦啊。”

“你们几个过来操作一下，接上冷冻仪，开箱！”

嗞-------

从载具种泛出了冰冷的白雾，周遭的气氛顿时变得阴森了起来。

三个箱子缓缓打开。

二女一男，三个不足四五岁的小童，安静地沉眠在了冰柜之中。

老田从背包中顺出一个巴掌大带着刺针的仪器，领着治安官往载具上走。每走到一个小童身边的时候，就拉起小童的手，用仪器往其手指中一刺：

“看好了，这个，生命体征稳定，BH-1型血。”

“这个，生命体征稳定，BH-1型血。”

“这个，生命体征稳定，BH-1型血。”

李治安官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来源呢？”

“李SIR，做这种生意，哪里有人问来源的啊，都跟你说了，我吃西北风啊。”老田说道。

李治安官点了点头，说道：“也对。”

他拍了拍老田的肩膀，说道：“很好，做得很好，就是这次因为是几个大人物要的，没法不谨慎点。”

“叼，多鬼余的。”老田挥了挥手：“你们两个，过来补充冷冻液，重新锁箱。李SIR，得加钱啊，每开一次，5000以太币。”

“这个无问题的，记好帐。”李治安官说道。

几个人又忙碌了起来。

“李SIR，我去那边吃支烟啊。”老田说道。

“去吧。”

……

“请问一下，李峰李SIR，是在这边么？”

抽着烟的老田吓了一跳，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了一个人，脚步是没有声的。

“什么事？”老田问道

“莪报案的。”

“去，去，去，李SIR在忙，你哪来滚哪去。”老田骂道。

“哦，就是没找错了吧。”

老田怒了，骂道：“你个扑街，怎么就……”

这句话没讲完，老田就看到了这一辈子从未看过的东西：

他自己的后背。

田七的头被问路的人用右手一抓，左手一搭肩，一瞬间就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隆正桐的脸在黑暗中露出。

像一个判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