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允本思,带着数人前往丹山,以教众人认知草药。
但突如其来的使节,打乱了此计划。
本是一早,谷国来人。
其礼为……山野之菜,木上黑耳,还有一些兽皮野物。
木耳虽简,却干净整洁,加上各种野物,足有二百石。
是谷国让数百名甲兵,背着翻山越岭,来至安地。
“多谢谷国使,请入殿内,饮茶休息,待人备食。”
“多,多谢风子招待。”谷使低首道:“冬日少物,望风子莫嫌。”
“哈哈,谷国有心,我们乃邻,礼为下,情为上也。”
“我安地前日冬至,却是宰杀牛羊为食,此时正少美味,此番还多谢谷国之菜。”
“项燕,让蛮娃带人去河中捕鱼,山中狩猎,以招待友邻。”
“诺!”
谷国使闻之,感动不已。
殿…
安地至今几月,其宗祠为先,主殿为次,居室为再次之。
这殿虽在荒野的安地中建起,但其规格,也是以能达之上限而建。
其,地为木板,有竹席、矮桌、火坑、羊毛为垫。
墙为夯土,白灰为染,附之芦苇帘帐,典雅尤多。
而上有大梁,青瓦为遮,左右开窗,微风不寒……
这样的宫室,也不简陋了。
谷国使节诧异,忐忑坐在羊毛垫上。
“风子,秋时有酿米酒。”百里奚让人抱着陶罐,还有一些苌楚、黄梨、栗而来。
“冬至时,人多,酒不足以分,只是祭祖和处理羊膻用了一些,其余留了下来。”
闻之。
风允道:“布酒。”
至于苌楚,风允认识,也就是猕猴桃,在立冬时节可食。
而黄梨与栗子,都是山野之物产。
百里奚,秋时命人藏于地窖内,以备节用。
今日来人,也可招待。
而此时。
鄾国来使,送…黄酒三担,河鸭五十,羊俩头。
“风子恕之,汉水难渡,本是五担酒,掉了两担。”
这般说着,风允却嗅到了酒气。
非是衣物沾染,而是饮酒之气,这使节目光微朦,怕是黄酒后劲。
“请入吧,鄾国使。”
入席,极其张狂,要坐在右上席。
谷国微怒。
“我谷国虽小,却为周之伯爵,你不过是子爵之国,岂能居上位?”
“哼,我鄾国自有道理!”
两国使节怒视,虽在安地,却少顾及地主在场。
风允微微蹙眉。
就听——
邓国国君-吾离,亲至。
送牛二十头,羊三十头,粟米千石,美玉一块。
邓国,虽不大,但也非小国之列。
为侯爵位,居神农盆地之西侧,背靠汉江,农耕则可养一国富余。
风允目微诧异。
如此礼,重也。
这邓候-吾离,意欲如何?
而那鄾国与谷国使节闻之,将争执的动作顿住。
两人也不再推攘,对视一眼,纷纷正身,迎接邓候。
要知晓,谷国与鄾国都为邓国之邻,虽说在神农盆地还有别国,但他们三国可谓是犄角相望。
对于邓候,就是他们的国君都不敢怠慢,何况他们两个使节。、
至于邓国如此赠礼……
两位使节面赤,与邓国之礼相比,他们的东西又值几何,诚心几何?
“风子,风子啊!”
邓候快步,风允还未来得及迎,其就入了殿内。
“不请自来,还望风子海涵之。”
邓候先礼,风允淡笑而回:“邓候亲临,蓬荜生辉,倒是允不知所措,这荒野小地,忧之怠慢。”
重礼必有所求也。
风允似在谦虚,实在询问来由。
邓候紧忙道:“风子不驱赶就是礼待,怎敢说怠慢?”
这般说,他却也不好意思。
毕竟一国之君,怎能如此轻率就前往别国呢。
当初桐君前往百越去行《刑典》,都是以公子出使百越为名,暗中藏身而往。
邓国与桐国,其国力相当,君主却如此大不同。
“邓候,且进殿入席,再论别事。”
见到邓候犹豫,似说却担忧之态,风允思其重礼待之,遂解尴尬。
“多谢风子,请。”
邓候入席,也不望主坐,扫过那两国之使节,就前往了右上首一席。
这下,这两国却是不敢再争夺,纷纷坐好。
风允蹙眉。
按理说,这神农盆地,西北可随丹水之武关道,入宗周,东北可过关隘,入成周。
二周在上,其礼应当规矩才是。
可如今见之,似乎……有异?
风允坐归主位,望向正恭维邓候,让其不甚厌烦的鄾国与谷国使节,其态度在对风允时,多有不同。
谷国,多跨国之贩,遂表面圆滑,对风允时,以情理感之,多谈得之艰险,实际之物却少,是为表面奉承。
而鄾国,其蜗居在一角,蛮野为性,遂不假遮掩,且小德败之,竟偷饮赠礼之酒,可见其性之弊。
再看邓国——
“风子,早先曾国礼乐盛典之上,寡人不得亲往,实在可惜,在听归国大夫所谈,才知晓圣道出世,大贤有德啊。”
圣道?
大贤?
谷国和鄾国使节,对视一眼,落寞而过。
个人有個人的道。
圣道如何,如今他们的道已经成型,岂有回头之理。
而大贤…此等大贤若是落入我国,岂还有他们的位置?
一旁,邓候望着风允,还是难掩激动。
“风子,我邓国如今,似陷入了黑夜一般……”
“风子……外有使节到。”却听甲兵来报。
“潜国使节,赠送干鱼十担,珍珠一盒,粟米三百石。”
其潜国,原本是一小国,但近百年来,云梦泽之水消退不少,在其旁露出广阔之地,如今其横跨江汉,居云梦之上,背靠曾国,联盟鄂国,与楚国相接而无敌态,如今已有大国之势也。
此礼,不多不少。
“请。”
潜国使节入座。
紧接着又是一些小国来安。
很快,殿中就乌泱泱坐满了一群人。
当然,邓候为君主,也为侯爵,这些尊礼之国,当然不会僭越,去谋那右首之位。
不多时,楚国使节也来。
昭阳!
风允见之,暗叹扬粤之事态已稳,而屈原怕也开始执政扬粤之地。
“拜见风子。”
“昭阳司马,请入席。”
不见人动。
楚国不过是子爵,而且因为楚国舍弃了周王封赐的丹阳之地而南下,其周围国鄙之,心中皆称蛮夷也。
“嗡!”昭阳冷目而视。
“啊!”几位子爵之国的使节后背一寒,惊呼而落下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