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冲破了风寒之病,与哀叹之情,第一次占据在楚人心中,最高的位置。
可那令楚人哀叹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会让楚人叹息。
这一次的哀声中,已无楚王之责。
更多的是,楚人为何无礼?
“楚人为何无礼?”
风允行于郢都街头,方才过了年,似乎因为年气,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病气都被冲散了不少。
街头邻里之间,都有人出门行走,做工劳作,以此添置家里,以度寒春。
春……
“风子,周王室当初接待使节后,还笑着打翻了一个火盆,说赏赐这火盆于楚则可,楚之先祖也不过是一个看火的,礼不足,不可升爵,让楚成了笑话。”
“如今,各国中人都知晓此事,已成歌谣传入楚国境内。”
昭阳在一旁说着,目中带上了忧伤之色,还有一丝寒意。
可无可奈何,本国之言还好,但别国之言,楚君也没有办法压制。
“年时,这言传,倒是让楚人心中难舒畅。”
风允目视周围,楚人行动麻利,虽然见面多道年事之乐,感楚君恩德,但也避讳礼事之论。
“楚人如今,恐怕也在怀疑自己是否有礼啊。”
风允目光清亮,观世而思。
“走吧。”
闻言,昭阳护卫,与风允继续走在街头。
昭阳出声询问:“风子,您准备在何处讲学,是否要楚国为您安排一处宫殿。”
风允摇头。
“我之讲学,是为楚人讲学,而不是单单为能入宫殿之人讲学。”
行走不久,风允看见几個孩童在一处枣树下嬉闹,其面色通红,眼中满是喜悦。
欢声笑语,带给周围欢乐。
“去坐一会吧。”
风允带昭阳,来到枣树旁坐下,看着这些孩童玩闹。
这些孩童对风允的到来好奇,但也谨慎。
“你是士大人吗?”
有孩童靠近,手中捏着雪球,期许着。
风允轻轻点头。
寒风吹过,这孩童冷得一个激灵,似乎要打喷嚏。
风允抚手,一道温暖的风逆吹而过,将寒风化开。
“哇…”孩童惊讶,并不整洁的小脸上,眼中星光闪闪。
“二红,过来。”年纪稍大的孩童跑来,要带走二红。
二红挣脱。
对风允道:“士大人,能和君上说话吗?”
“二红喜欢君上,因为君上给了我们年!”
年……
风允点头。
“楚君会知道的。”
“楚君?”周围孩童谨慎,
“您不是楚国人?”不然怎么会说楚君呢。
“我没有国家,游历而来,楚国做客之人。”风允如实而答。
“那您还能见到君上吗?”二红单纯地疑惑道。
“楚君若是想见我的话,还是能见的。”
二红嘟嘴:“那见过吗?”
风允摇头。
“暂时没有。”
“那您见不到了。”二红失望。
风允笑而不答。
一旁的昭阳似乎明白了风允的意思,风允想在此地,以这些孩童为开始,讲学。
他道:“若风子想见,自然能见君上。”
风子!
这几个孩子大惊。
“你是风子!”
他们中,有的孩童愤怒。
因为楚人流传中,就是风允献策,才会让楚君放走扬粤王的。
这导致了楚人升爵之事失败,且还带来了周天子的火盆笑谈,说楚国是看火蛮夷!
见到孩童们的表情变化,风允面色不改。
“风子!”
一女童声传来,就见到一华丽的马车行驶而来。
一壮硕男子下车,抱下芈月。
这声音就是从芈月传来。
而之后,这壮硕威严的男子,又将芈姝抱下,一同来到枣树之下。
“风子。”芈姝带着芈姝,向风允行礼。
昭阳微动,但见壮硕男子身着便服,也就没有说话。
“风子,听说您要讲学,我和姝姐姐就央求阿父带我们来了。”
“风子安。”芈月说着,那壮硕男子对风允微微一礼,礼而不满,只表尊敬。
是楚君…
风允回礼,与对方一般。
“您准备说什么呢?”楚君道。
风允闻此,望向早先那群孩童。
其愤怒之色隐在眼底,不敢说。
“就说楚人之礼吧。”
“我在典籍宫时,寻到不少楚人之事,对楚人之礼了解不少。”
“最初,确实是‘粗鄙不堪’的。”
风允之言一出,周围人眉头一蹙。
“你什么意思,楚人哪里粗鄙了!”
一孩童怒声,顶撞风允。
而他的声音,也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
“你不能仗着有风子的名声,就随意贬低我们楚国!”
风子?
贬低楚国?
这样的词下,周围人都靠拢而来,而在知晓风允欲讲学,还说楚人之礼后,这消息就向四面八方传去,不少楚人都围聚而来。
对此,风允无惧。
而昭阳望楚君。
男子摇头。
“今日,只为听学。”
昭阳明白。
而风允继续道:“不粗鄙吗?”
他反问孩童。
“那你知道最初的楚国,是什么样的吗,不知道,为什么就能断定楚国不粗鄙呢?”
那孩童气焰一滞。
他确实不清楚最初的楚国是什么样的。
庶民,能作农,吃饱饭已经不易,即使他们有心向礼,但礼也没有降临在他们身上过。
而最初…历史,只有权贵们能从竹简中知晓,甚至一些没有资格的权贵都不清楚。
“美玉需要人观赏,才能展现这份美,而剔除、雕去的,往往都是丑陋,不欲视人的。”
“若当初的楚人不粗鄙,为何楚国要隐藏它,而不让现在的楚人知晓呢?”
面对风允的质问,这些孩童,以及围观而来的人,都哑然难对。
其眼中的羞怒之色也越重。
“风子,你也是来耻笑我楚人不成!”有人怒道。
风允摇头。
“你知道当初,楚人真的鄙夷吗,就说我嗤笑楚人?”
“而你又知晓为何周礼之国嗤笑楚人吗,就以此而羞恼?”
风允再问,周围人,却无一人能答。
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看向迷惘的楚人。
风允笑道:“荒诞啊,不知为何而荣,不知为何而愧,就因他人之言而羞,羞不得解而怒。”
风允之言一出,周围楚人面色上越羞。
可又因此言,羞又别扭。
有人怒急,挥拳而上。
但昭阳在侧,也无人能动,皆被制服。
“你等是怎敢在风子前,行蛮夷之莽!”
昭阳冷斥,那几人被其身后气势威慑,不敢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