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莲雾拿布条条敲过之后，盔甲上的鬼魂莉迪亚就不说话了，也许是耗尽了力气，或者是怕莲雾。

张肃继续在山中训练。

他会做笔记和实验来测算自己的力量，由此对自己的实力得到全面认识。

缠铠！

他外放气劲，穿过盔甲，气流在盔甲外侧表面形成厚实的镀层，与盔甲的原始轮廓严丝合缝，内外一体。

空地四面狼藉，尽是被张肃击垮的树木、打碎的石头，地上也有若干被砸出的大坑。

他在测试中不断优化自己的战斗方式，磨炼最强大的技巧。

这种名为“气劲”的力量源自呼吸法……能对恶魔造成穿透防性的伤害。张肃心想。恶魔们的外壳覆盖着漆黑的恶魔质，是某种纯化过的灵魂，而气劲可以有效驱散这层保护。

恶魔本质是一层壳子里面装着大量吃掉的灵魂，一旦打出个窟窿，里面的灵魂就会大量外溢，削弱恶魔的战斗力，像一部失去燃料的引擎。

“缠铠”可以让气劲形成护盾，屏蔽或者反弹大多数攻击。张肃继续分析。而在攻击端，就要讲究穿刺，在力量恒定的条件下，受力面积越小，产生的压强就越大，破坏力就更强……

张肃想到这一层，便提起观世浮屠，试图让自己的攻击更加精准。

棍子是个老朋友，张肃有意日后让它去造物洪炉里烧一圈，恐怕还能强化不少。

他在空地上站稳，为即将到来的技巧训练做准备。

张肃集中注意力，几乎能内视到气流缓缓流过他的全身，它们在脏腑中充盈流转，仿佛流水经过河床上的岩石。

他慢慢呼吸，然后朝面前的大树挥棍，以极高的技巧控制气劲流转。

每一次观世浮屠都击中树皮，侧击、横扫、敲打，但却只留下些微痕迹。

相当异常。

以现在张肃的力量，光是徒手就可以击垮树木，更何况手中持兵，却只对树木造成微弱伤害。

这是由于他巧妙的控制自己的力度与气息，将每一击的破坏力都压到最小。

张肃思考之前“回天”的绝技，蓄势待发，紧接着，熟练地挥舞手中的观世浮屠。

它在空中疾掠，发出阵阵哨音，即便攻击节奏如此紧凑、动作也如此激烈，观世浮屠也从未失去控制。

是时候了！

张肃陡然旋身往前击出一棍，正中大树中央！

轰！

树干瞬间从正中爆裂开来，仿佛从中央被生生刨飞出去一块。

大树的上下两段顿时从中隔绝，而顶层的树干瞬间往下坠去，沿着空洞下落。

在两相接驳的瞬间，树身又失去平衡，向张肃的方向倒去。

顶住！

张肃再用观世浮屠猛击断裂的树身，浑身发力，脚步顿挫，以地面为支点，生生将它顶出去。

重达10吨的树身就这样被偏到一边，倒在地上，而丝毫无法影响张肃分毫。

“呼……”张肃调整呼吸，黑色野兽盔甲把他的实力放大了好几倍。靠蛮力硬抗参天大树，对他来说也并不困难。

刚才那一击，算是有模有样了。张肃心想。

“回天”是让气劲穿过全身，专注调控气流，然后爆发出来的技术。

而用观世浮屠释放的话，气劲会笔直地通过观世浮屠，穿过棍子本身的气海，从而让威力再度增幅。

这种打击具有完美无瑕的协调性，所有力量在末端汇聚，迸发、加速、集中一点破坏，这些要素叠加起来，让“回天”成为张肃目前威力最大的一击。

他向被毁的大树点了点头。

现在他知道自己的绝学足够精细，可以应付强敌，唯一的缺憾是气劲层数不够，需要时间磨砺。

攻击端可以用爆发性的气劲穿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防御端可以用缠铠镀层与盔甲抵挡杀伤，心理防护训练有效，速度极快，眼力过人……虽然有这么多力量在身，但也只是稍微积攒胜算，但愿能彻底光复神乐山。

张肃把黑色野兽放回装甲匣，贴身衣物悉数被汗水浸透。

也许莉迪亚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在意，但他还是在附近的小溪里洗了洗，把自己整理干净了再回去。

张肃回去的时候，发现怜央已经在门口等他，早穗在附近抱着头，一副悠哉的样子。

“老师？”怜央对张肃鞠了一躬。

“什么事。”张肃感到警惕。

怜央也许是好孩子，但如果跟早穗在一起，肯定会变成两個坏孩子。

“我想要学开车。”怜央说。

“还没到考驾照的年纪吧，而且你要车干什么？”张肃不解。

“因为早穗有时候经常要用车去山下，如果总是拜托大人的话太麻烦了，所以在想能不能由我来驾驶。况且，虽然年龄不够，但魔女的心智较普通人类更加成熟，恐怕不适用于人类的规则。”怜央单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看起来非常认真。

张肃觉得怜央讲的很有道理，他一向站在道理的一方。

“那早穗是来干嘛的？”张肃指了指她。

“我想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嘛，我们一起去练车车，大肃！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对吧。”早穗打感情牌。

“待在车上，不能胡闹。”张肃觉得早穗说的也有道理。

他带怜央和早穗登上他的皮卡车奈原千骏。

早穗坐在后座。张肃把车开到后山上，正好也是之前练习的地方，因为树木和石头都被他打碎了，所以反而清出了一片空地。

“这地方感觉就像被大怪兽破坏过一样！”早穗把头从车窗里探出去。

“第一课，不能把头或者手伸到车外面，太危险了。”张肃从车外拍了一下早穗的头，像打地鼠一样，把她按了回去。

“啊哟，坏大肃。”早穗缩回后座上，用暗影魔力把自己藏起来。

金色的午后阳光透过森林，张肃把树木残骸和石头碎块都清干净。

“好了。”他转向怜央，“这地方应该很适合。”

怜央点了点头，表情既矜持又平静，一副成熟模样，让人很容易忘记她也是个孩子。

“现在的车基本有三种，手动挡的老破车，自动挡车以及全自动AI驾驶，人工智能驾驶已经很成熟了，连这辆皮卡车也有。不过既然是学开车，还是要理解一下车的驾驶原理……”张肃娓娓道来。

他解释了离合器、档位以及手刹的事，怜央聚精会神地听着，当张肃演示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张肃身上，从未移开。

确保她了解了基本驾驶知识后，张肃点点头。

“好了，让我来给你定位一下。”张肃下了车，更换座位。

他教怜央如何调节座位，以适应怜央娇小的身材，原先的座位是按张肃这样的大只佬设计的，怜央坐进去之后感觉自己成了小不点。她不得不把座椅调得更高，靠背拉近。

“现在视野清晰，能看到后视镜，能把脚够到踏板吗？开车不难的。来，怜央，现在系好安全带，松手刹，转钥匙启动发动机，踩离合器，还有挂挡……”张肃慢慢指教。

他很高兴，怜央能准确完成每一步，不必张肃反复提醒。

“就这样？”怜央熟练地挂挡，左脚缓抬离合器，右脚点油门，发动车辆，松开离合器，车辆在一档起步，引擎轰轰作响。

怜央的背一直是紧绷的，直到车真的开动之后才慢慢放松一些。

“车在动。”怜央说。

“干得好！现在我们试试四处走走吧。”张肃让怜央在空地上练习直线行驶和绕圈。

她纤细的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张肃只需偶尔指导一下她的姿势。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张肃感觉怜央已经非常熟练了。

“你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开车办法，我们试试把车开回安心院去，这次可以开二挡。”张肃道。

“是。”怜央试着踩离合器换挡，然后踩油门加速，车稍快一些，不久就回到了安心院门口。

“做得好！怜央，感觉你就像个经验丰富的司机一样。”张肃觉得很不可思议。

“谢谢。”怜央向张肃微笑，“只是学以致用而已。我能把车开回去再练一会吗？”

“行。”张肃感觉怜央开车很容易。

他觉得怜央简直是开车天才，一教就会，心满意足。于是张肃下了车，回安心院工作去了。

怜央在车上默默等了一会。

看张肃离开，然后才再次起步。

她把车调转方向，加速开回之前练车的空地上去。

“现在轮到你了。你在后面都听见了吧。”怜央坐到副驾驶座上。

“嚯嚯，我来了！这下我也有机会学开车，就不必到处求人了！”早穗赶紧钻到前排来，坐在驾驶座上。

早穗得意忘形，开始练车。为了混到这个机会，她和怜央可是密谋了好一会儿！

“大肃不会教你，是因为怕你出事，你也得给我安全驾驶哟。”怜央说。

“我的小命可太重要啦，一定会小心的！”早穗专心驾车。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选择开这辆破车，而不是开那辆豪华的车呢？”怜央想起张肃的好车。

大概是外面的有钱人送来巴结的吧。

“感觉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车。”早穗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因为之前买了洗发水，所以现在头发是柑橘味的，不是碱水味的。

“真正的有钱人，开的都是会飞的汽车。”怜央说。

我也想要会飞的汽车。早穗心想。现在先从在地上跑的汽车开始。

她深呼吸，回忆张肃那些详细的教学，右手抓着变速器操纵杆，脚试图去够踏板，折腾了半天也不得其法，听和实践果然是两码事。

“我为啥不能像学姐那样一上手就飞快掌握呢？”早穗苦恼。

“嗯？”怜央懒洋洋地说，“早在进监狱之前，我就会开车了。这个事情，千万不要告诉老师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