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刚狞笑着将一颗火雷点燃,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过去。
正在聚拢吃饭的五营兵,疑惑的看着满脸怪笑,还把手背在后面的阿刚。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五营兵们数十人聚在一起,享受着出战时才能吃到的美食。
人,在这个时候,警惕性是最低的。
因此五营兵们虽然觉得阿刚有些不对劲,但没一个人站起来质问。
就在此时,阿刚背在后面的手转回正面,然后轻轻一抛。
‘轰!’筑满了黑火药,加了糖霜和莫大王亲自手搓的氯酸钾,还夹杂了碎瓷片的火雷,威力异常的高。
爆炸正中,端着饭碗的五营兵们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炸烂了脸,周围的五营兵则被呼啸的碎瓷片射的精神几乎崩溃。
少数倒霉的,甚至被射瞎了眼睛,乃至被划破了大动脉。
他们没有任何一個人敢反抗,所有人都在逃命,紧接着又是几颗火雷被点燃。
雷阿虎与黄四郎肩并肩,手中的短刀一阵乱捅,轻易的杀死了大量惊慌失措的五营兵。
在其他方向也一样,混进来的士兵们,或是往正在吃饭的五营兵中扔炸弹,或是直接拉开营帐的门帘子,往里面丢火雷,把正在休息的五营兵炸的七荤八素的。
实际战果来说,人倒是没炸死多少,最多也就死了几十个,但造成的恐慌就太大了。
甚至就连宋褔洽和阮太董都不知道,是有人袭击连他们,还是营中发生的事故。
就在他们两人准备出去让亲兵弹压的时候,马尔科少校看到了火光,听到了爆炸,立刻让麾下七百人出动,自西北向东南进攻。
这一下,听到密集火铳声和大炮猛轰声,宋褔洽和阮太董终于知道是有人来袭击了。
祠堂中,陈光耀一跃而起,兴奋异常,在这里面坚守的数百陈家子弟更是如获新生。
“大力哥,你留守祠堂。”陈光耀抽出长刀向前一挥,“咱们也杀出去,报仇的时候到了。”
宋褔洽四处看了看,虽然他有一万人,但核心只有两千,其余根本就是乌合之众,他只听这密集又整齐的轰鸣声,就知道来者不善也不少。
于是宋褔洽大喝一声,跨上战马,带上心腹....,灰溜溜的就趁军队还没完全乱,撒丫子就往南跑了。
阮太董本来还想抵抗一下,可等他到宋褔洽营帐的时候,连宋褔洽的马屁股都看不见了,当即怒骂一声,也带着麾下人跑路。
就这样,看着足足一万人,扎营延绵数里的宋褔洽军,直接就被武文勇一百人中心开花,又被马尔科和陈光耀以夹击,死伤不过二三百人,直接就崩溃了。
嘉定城,镇守府。
兴奋地走路都带风的嘉定南八营汉人高门族长、耆老,在镇守府衙门正堂分左右列坐。
他们现在正在推举,推举一个新的镇守。
本来大家属意的,自然是嘉定逼格最高的处士武士缵,但武士缵双手摆的跟摇花手一般,他是绝对不会坐这个位置的。
因为他这处士的名声,就是靠不做官刷起来的,要是陶渊明为了五斗米折腰,那他还是陶渊明吗?
显然不是。
司马徽做了南阳太守,他还能保住水镜先生这个招牌吗?
显然不能。
而且武士缵很清楚,嘉定镇守肯定是要听莫子布的,现在不过是人家不太好自己来做而已。
选,也肯定会选傀儡,不可能真让你做大位的。
可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武士缵不肯做,其他人自然也不肯做,于是推来推去,硬是没人敢接手。
莫子布看了这群老滑头一眼,什么武士缵、黄仲辛、阮善泉、吴含珠等汉人高门,看来,他们绝对不会来当和出头鸟的。
于是,莫子布只能给舅老爷(舅祖父)裴恒人使了个眼色。
裴恒人立刻咳嗽两声,站了起来,“大家也就别为难士缵了,他一向淡泊名利嘛。”
武士缵连连点头,“对对,叔父德高望重,辈分又高,不如你来做!”
做,做尼玛!裴恒人狠狠瞪了武士缵一眼。
“我这种老糊涂,岂能坐此大位。”裴恒人立刻谦虚的说道:
“不过我那外甥已从河仙起兵,不日就到嘉定,这镇守之位,还是该由他来做。”
众人立刻把目光看向了莫子布,然后又迅速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他们也才想起来,莫五公子的头上,还有个老骥伏枥的爹呢。
而且,看这样子,莫家父子之间,甚至都还有些东西没达成共识。
而莫子布看到舅老爷裴恒人把话捅破了,于是自己站出来说道:
“这镇守一职,实乃朝廷欺压、歧视我等所设,在我看来,如今继续沿用,并不合适。
不如改称总理嘉定钱粮刑名番汉事务,简称嘉定总理吧。”
众人心中明了,这个官职啥都管,就是不能管军,于是齐声应和道:“正该如此!”
莫子布则继续说道:“既然镇守不用,下面的掌营也不该用。我意将所有的营,改称郡,长官称太守。
恢复陈家的龙门镇,改龙门郡,以陈大力为太守。
边和的藩镇左营,改边和郡,以武功为太守。
边和以北镇边营,改西宁郡,以裴恒人为太守。
平顺营改为平顺郡,以阮善泉为太守。
藩切府改为藩安郡,以黄仲辛为太守。”
这些人中,武功为武士缵的儿子,其余都是汉人高门的族长。
武士缵明白了,莫子布这是把原本的嘉定八营给拆了,把原本的番上宿卫五营改成了五个郡,让他们这些世家当郡守,但不负责军政。
剩余的则由莫家直辖,土地与河仙连城一片,让莫子布的父亲鄚天赐来镇守,作为莫家的基本盘。
而且大家都当太守了,相当于是把利益绑定了,就算被顺化朝廷当成造反,那也不是莫家一家造反,而是大家一起造反。
“至于我自己。”莫子布还是准备说明白点,免得有些人弄不清楚形势。
“我到此之本意,是欲为外祖陈家,各亲近汉家高门张目,惩戒横征暴敛的贪官污吏,使顺化朝廷不敢再轻视我等,现在目的达成,应该要退回去的。
哪知竟然有变民占据归仁,阻断南北。如此一来,变数陡生,那也就只能暂时为民做主,稳定局面了。
莫某已于昨日命使者北上,面见定王,请以保境安民为要,于嘉定南八营设一幕府。
我等都是自唐山而来,身负弘扬汉家文华,教化蛮夷重责,是以当称救国保民镇南大将军,开幕府曰,镇南兴唐府。”
“诸位意下如何啊?”
“当然,要是定王不允,只要教令一到,我立刻撤藩。”
呵呵,一众汉人高门都在心里冷笑一声,定王这撤藩的教令,估计得派大军攻陷了嘉定才能传达到吧。
莫子布又说:“镇南兴唐府有了,自然要有兴唐军,我意增设三个团的建制,还要诸位前辈、长辈多多支持啊!”
众人又明白了,这是要收编他们手中的武力,当然这不是坏事,这相当于是用集体的钱,来养他们的武力。
比如边和武家的那一千多人,进入兴唐军以后,一切的供应,就是自公中来,省了不少钱。
这看似失去了控制,但人还是边和裴家的人,你真要把他们拉走,还是能拉走的。
而且,这里有五家土豪,但只给了三个团的编制,势必有人吃亏,有人得好处。
武士缵自矜名望不好出来说话,但他给了站着的儿子一个眼神。
武功立刻走到正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倒在莫子布面前,“臣边和武功,叩谢大将军赏识!”
稳了!莫子布大笑着把武功拉了起来,“世兄比我年长,我岂能受你叩拜之礼啊!”
众人都听明白了,莫子布只说不能受他叩拜之礼,可没说不许称臣,于是一个个也赶紧过来参拜。
呼!
莫子布笑着接手众人叩拜,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他这才看似有六千大兵所向无敌,但实际上也还是一场蛇吞象之战。
莫子布真正能依靠的陈家,能驱动的只有五万人上下了,就算明香人全支持他,也只有七八万人。
对面则有三十几万人和六七十万‘野人’。
莫家只是嘉定八营之一,只有两三个县大小,莫子布现在吞下的,却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湖南省那么大。
至于给出去的权力,那都不叫事,这又不是在大陆上搞世家门阀。
莫子布要是没有大陆这个依靠,嘉定的世家高门就是心腹之患,有了大陆,甚至都只需要红河平原,这就不过是癣疥之疾。
只要站稳了脚跟,先给他们套上共和议会的枷锁,让他们自己土地上的共和议员来分他们的权,这样也就是多了五个召公院长老而已。
等到功成名就坐了大位,不管是移藩还是改土,都不过是简单一句话的事,现在先站稳脚跟才是真的。
未几,厅中还在热烈讨论,外面卫兵来报。
主力大军尚未到,宋褔洽大军就被击破,宋褔洽跑路途中被擒获,阮太董不知所踪。
另外,莫大将军的父亲鄚天赐亲提河仙兵五千,已经到嘉定以西三十公里处,明日就可到嘉定城中。
哈哈哈哈,莫子布大笑了起来,鄚天赐到了,宋福洽被擒,那么审判大会就可以开始了。
有人能分享到莫子布的权力,自然有人就要承受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