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声笑语和繁琐的仪式中,莫子布累得都快昏倒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甚至连说过什么话,都有点记不清楚了。
摇摇晃晃的莫子布进了洞房,就看见一个稍微有些黑,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穿着大红霞帔,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的凤冠呢,怎么把它给取下来了?”莫子布愕然的问道。
“嘻嘻!”诗诗笑着扑了过来,“夫君不是说过,你我非常人,不让搞凡俗的那一套嘛。”
说到这个,莫子布想起来了,郑信嫁女儿的时候,用的是暹罗人的那一套规矩,结果被莫子布给否了,最后才采用的中式。
当时,莫子布用的就是这個借口。
好吧,莫子布也不管了,他一把就将小小个的诗诗拎了起来。
这才十五岁啊,又不太长肉,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
但是呢,莫子布也不能再等了。
他跟郑信,那就是整个南洋汉人最重要的大王,郑信手里是南洋最强势的汉人族群潮州人。
莫子布这边有大量肯种地的客家人,闽南人也基本在向他靠拢。
他们两能和谐,就是南洋华人最重要的事情。而能证明他两非常和谐的标志,无非就是莫子布与诗诗尽快诞下子嗣。
只有当这个孩子出现,暹罗与河仙的两个汉人集团联系稳固之后,暹罗才会放心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向西去真正征服下缅甸。
莫子布也才能放心把屁股对准暹罗,全力进入安南参与这场难得的吃鸡大赛。
果然,十几分钟后,有个瘦瘦的小姑娘撑不住了。
我莫大将军自从入了嘉定城,就忙的跟什么似的,压根没心情来想这些事。
结果到了今晚终于放心下来,那战斗力。
想象一下吧,一米七多,一百五十多斤的壮汉,怎么可能是一个未经战场,一米五多,八十斤出头的小丫头能抵抗的。
“吴蒨,吴蒨!”诗诗在挂着蚊帐,匀速摇晃的大床上探出头,满头大汗的哇哇喊叫了起来,“快点过来,该你了。”
莫子布也探出头来,什么叫该你了,这还能有替补?
结果还真有替补,随着诗诗的喊声,一个穿着泰式长筒裙,身材圆润,丰满到要爆炸的女人走了过来。
咦?
莫子布揉了揉眼睛,这女的,好像有点眼熟。
诗诗匍匐着,在莫子布身下扭过头嘻嘻一笑,“眼熟吧,披耶罗勇还记得吗?这就是他的三女儿。
不过现在是我表姐了,母亲收养了她,以后她生下来的孩子,也算作我的。”
莫子布想起来是谁了,这不是披耶罗勇的三个漂亮女儿之一嘛。
老大成了郑信的宠妃,老二给了老婆被缅人杀死的披耶碧武里郑敏成。
老三原本由王后吴萱送给他,但莫子布没有收,扔给了郑莫赛。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又转到了吴萱这边,看来是调教一番改姓吴了。
莫子布稍微一想,明白了,这诗诗的身体,看着就不像是个好生养的,为了尽快诞下子嗣,于是让她带了一个替代品来。
可能吴萱觉得带上一个郑家的堂妹或者吴家的表妹来,都有可能削弱诗诗作为暹罗与河仙这个纽带的唯一性,于是干脆选了这么个早就定给莫子布的女人过来。
既然是这样,莫子布就不客气了,他从诗诗身上抽身离开,后者则赶紧一翻滚,如蒙大赦的躲在角落去了。
然后不一会,她又好奇的爬了过来,试探着在吴蒨胸前最多肉的地方一捏,然后跟自己一比,眼睛瞪的溜圆。
“天老爷,这一个就能喂饱五个孩子了吧。”
而终于找到一个旗鼓相当对手的莫大将军,早就没工夫理会她了。
。。。。
莫大将军这边炮火连天,千里之外的广义府平山县也在炮火连天。
西山军自拿下归仁以后,军力就开始急速膨胀。
从归仁北伐前,阮文岳再次改变了军制,将原本五大寨主的军队,变成了中、前、后、左、右五个屯。
不愧是张文献这种研究帝王之学的毒士教育出来的学生,阮文岳这样一来,又把合伙人形式的五大寨主,变城了五方屯将,正式成他的下属了。
但他这搞法,土豪阮桩等人还好说,他们都是越人,伏低做小也能低的下去。
但对于李广才和李集亭来说,这就很难忍受。
特别是李集亭,这位暴躁老哥入伙的时候都不肯称寨主,这时又怎么能忍受给阮文岳当属下。
而李广才身上背着任务,只能尽力的安抚李集亭,同时他心里,也忍不住想要开骂。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与阮文岳这种兵不过一两万就要急着收权不同,我莫大将军,那是真的舍得,有气度。
哪怕就是他李广才这样暗通过罗阿爷,又确实有些忍受不了军纪的,照样大把银钱洒下来,要船给船,要枪给枪,还许他自便。
两相对比下,本来是来劝李集亭的李广才,把自己也给劝出火气来了。
李集亭气呼呼的说道:“胡丕岳这个杂种不是个能共事的。
这一路来恶仗都是老子给他打的,结果不赶紧给老子划地盘,还想吞了老子的兵,这平山我不打了,看他怎么办!”
李广才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两人开始作壁上观。
此时西山军还没有经历大战的洗礼,战斗力远不能跟几年后相比。
相反在西山军中,李集亭手下都是彪悍高大的广东惠州人,作战非常勇猛,经常作为先锋出击。
李广才的几百海盗军火铳比例超六成,还有一门带炮车的野战炮,攻坚战一般都由他负责。
这两人不动开始摸鱼之后,西山军的战斗力一下就降低了不少。
同时在平山县,张褔峦从顺化调来了三千相当于禁军的正营兵防守。
罗阿爷为了让张褔峦相信他是跟着顺化朝廷的,也派出了两百火枪手,并且帮助顺化朝廷招募了七百多欧洲、日本雇佣兵。
他们的火力远不是西山军能比的,又是守城,两千多杆火铳,打的西山军抬不起头来。
“大哥,不能打了,城头枪炮太猛,儿郎们伤亡太大了。”阮文惠策马来到帅帐提醒着兄长阮文岳。
所谓是金子始终都能发光,自西山寨举兵以来,阮文岳、阮文侣、阮文惠三兄弟各带一部,打到现在,只有阮文惠麾下的左军,战斗力能与李广才和李集亭部相比,
阮文惠虽然只有十八岁,但勇猛又有胆略,喜欢用奇,擅长穿插伏击,作战更是身士卒先,深得西山军上下拥戴。
每逢战斗,只要听到是阮文惠指挥,个个都愿效死力,是以他很快就成了三兄弟的一块招牌。
张文献听到阮文惠这么说,就狠狠瞪了阮文侣一眼,就是他撺掇阮文岳收紧对李广才和李集亭供应的。
不过对阮文岳说话的时候,张文献就温和了许多。
一是阮文岳的身份必须要尊重一下,二来张文献知道阮文岳这么做,也算是有点苦衷。
而且张文献也不是反对限制这些北人,而是觉得时候还没到,于是他瞪了阮文侣之后,尽量温和的说道:
“看来此时还不是拿下那些客兵的时候,大事未成,还需要这些北人出力,大将军还要予以安抚。”
阮文岳此时也已经自称安民大将军了,与我莫大将军一时瑜亮。
他见张文献说了话,只能点了点头,“我省得,军粮辎重、民夫丁口等事,我亲自去调拨一些出来。”
这说来说去,都是安南盘子太小的缘故。
此时的态势,乃是莫子布占据了嘉定周围,虽然富安、平康两营没有拿下,但也拿走了广南三百万人口中的九十万上下。
西山军居中,占据了平康、富安两营,归仁一府和大半个广义府,人口大约有七十万。
广南阮氏的顺化朝廷则占据着剩下的广南、广平、布政、正(富春)、旧(爱子)五个营加会安城,大约还有一百四五十万人左右。
这三方不但西山军占据的地盘和人口是最少的,更严重的是,由于他们出身太低,莫子布又在南方搞与世家高门合作的策略,莫家本身也要算是广南的高门之一。
这导致平康和富安两营的汉家高门全部跑到山上躲了起来,不跟西山军合作。
而他们一跑,西山军连拉夫的人都没有。
因为你不可能让军队下乡去拉夫,他们是做不了这种事的,让他们去拉夫,跟放纵他们去抢劫没什么区别,更别说百姓也是会跑的。
而西山军起兵的归仁府本来就是经常闹事的地区,又是此次起兵打的最激烈的地方,好多地方算得上已经被打烂了。
这就导致西山军的补给极为困难,在军粮、器械、民夫乃至地盘都只有这么多的情况下。
阮文岳自然倾向于大部分给自己人,只给李广才和李集亭残羹冷炙了。
“师父,如今还是的靠您出马去劝一劝。”阮文岳想了想,自己有些拉不下来面子,于是又开始求张文献。
张文献沉默了一下会,然后领命出去了,但他心里知道,即便到了这个地步,阮文岳还是不愿意给多少好处出来。
现在让自己去,也没说给多少东西,显然还是打了先糊弄过去的主意。
那么这样一来,这北边来的二李,就要尽快想办法除去,不然他们被阮文岳逼急了,闹起来就会相当麻烦。
想着想着,张文献看了一眼营帐中正在跟阮文岳说话的阮文惠。
原本看阮文岳是三兄弟中最合适开基立业的人选,现在看来,恐怕要靠十八岁的阮文惠了。
。。。。
四月底,西山军与顺化朝廷的平山之战落下了帷幕,张文献虽然已经尽力忽悠。
但李广才和李集亭也不傻,两人打定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一直嘴上答应着是是是,但就是不出力。
于是平山之战最后竟然以西山军无法攻克平山县城为结束,五月初,阮文岳带着万余败兵回到了归仁。
在张文献的苦劝下,阮文岳也开始尝试做了一些安民的举措,哪怕争取不到平康营和富安营的汉人高门支持,那也要把归仁府经营好。
同时,阮文岳也认识到了李广才和李集亭的作用,他终于含泪大出血了一次,拿出了大批资源供给二李,成功再次团结了人心。
而在顺化,张褔峦的骚操作来了。
平山之战以前,顺化朝廷是没多少盈余的,因为这些年财政被张褔峦和他的同党们侵占的太多了。
是以此次正营兵出发到平山,朝廷只给了一个‘首付’,剩余则是由张褔峦出面承诺的,大胜了不但给三倍饷银,还要大大的给赏赐。
至于会安出的小一千人,张褔峦本着一视同仁的原则,也是口头予以白嫖。
等到现在打赢了,一算军饷和赏银,起码要支付五万两以上,张褔峦立刻就舍不得了。
话说这已经很少了,平山的守军至少有五千人,一人平均才十两银子。
且军官肯定要拿大头,到士兵手里平均可能也就六七两银子,这还是包括抚恤在内的。
结果,张褔峦看了看顺化几乎空空如也的国库,一想到这五万两几乎都要自己出,他顿时不干了。
这老小子死到临头了还舍不得钱,他高调宣布自己捐出五千两,然后希望其他人也跟进,大家捐一捐,凑一凑。
可他都这样了,其他人能多有责任心,定王阮褔淳的内帑还有十几万两,但他也只肯出五千两。
其余蔡生等张褔峦党羽,最少的竟然只肯出二十两,最多的蔡生也只出了一千两,吵吵闹闹一个月,只凑了不到两万两。
这一下,彻底把正营兵们的怒火给点燃了,战死士兵的家属四处闹事,甚至冲击了一次宫门,到王城外来哭丧。
在这种情况下,张褔峦最终又咬着牙加了一点,到处摊牌,凑起了三万两,按人头给军饷,赏赐几乎等于零,算是勉强把事情给按了下去。
但是顺化的军心,彻底没了,这可是阮氏广南国的根基,形同禁军的正营兵啊!
同时,下一次再有事的时候,会安的欧洲佣兵和日本切支丹浪士,也肯定不会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