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了一身粉粉嫩嫩的齐胸襦裙,梳着坐愁髻,发间只用梨花作为点缀,并没有多余的首饰。
却已足够亭亭玉立,俏丽如三月桃花清纯可人。
“主儿,您慢点,别冲撞了各位娘娘。”她身后紧跟着一个梳着丱发的小宫女,胖嘟嘟的圆脸,额间贴着花钿,看上去很是俏皮可爱。
“我知道,你怎么整日啰里八嗦的,听到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祝慈从来没在宫里见过此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晏清姝朝华惊云盈盈一施礼,“清姝见过皇后娘娘。”
不等华惊云开口说话,她已经自顾自的起身,声音欢快道:“嫔妾许久不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真是越发倾城了,嫔妾见了可真是惭愧。”
华惊云唇角漾起一抹浅笑,沉静如雪,“瞧瞧晏宝林这嘴皮子,几日不见是愈发的伶俐了。你不在长秋宫好生服侍太后她老人家,怎么跑本宫这里来了。”
晏清姝嘻嘻的笑,“皇后娘娘想听实话么?一来是嫔妾多日不见皇后娘娘实在是想念的紧,二是太后说嫔妾整日都呆在长秋宫,一点都不像个小姑娘,怕嫔妾待傻了,让嫔妾出来多跟各位姐姐说说话。”
一番话实在是纯真的可爱,又多了几分实在的赤诚心肠,逗的众妃嫔都掩唇低笑。
晏清姝丝毫不觉,笑着来到华惊云跟前。
“皇后娘娘,嫔妾路过春色苑时,看到蜀葵开的正好,嫔妾便折了了几枝,插在乳白细颈花瓶里肯定好看。”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支春’,晏宝林有新了。”
华惊云身边的宫女秋屏笑着接过晏清姝手里的蜀葵,吩咐人好生插起来,放在皇后娘娘的寝殿里。
“你别傻愣愣的站着了,快坐着。不知道你今儿来,也没有准备你爱吃的糕点。本宫这里正好有一碟藕丝糕,你可别嫌弃。”
华惊云本来想让秋屏将藕丝糕给送到晏清姝的座位上的,却被晏清姝争着抢着端了过去。
“就不劳烦秋屏姐姐了,我自己来就行。皇后娘娘宫里的糕点是宫里一等一的,嫔妾有的吃就行,才不嫌弃呢。”
晏清姝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坐到自己座位上。
白新蕊看着晏清姝,眼含着笑意,“晏宝林好像长高了不少,本宫记得上次见你你还这么一点。”
“贵妃娘娘真是好眼力,太后也是这么说嫔妾的,说嫔妾在长就要把屋顶给戳破了。”
晏清姝笑的满脸傻气,唇角蘸着糕点的碎屑。
“可嫔妾也没有办法啊,一顿不吃就肚子饿。嫔妾的身子又不听嫔妾的,嫔妾只能先满足口腹之欲了,其它的才管不了许多呢。”
“有的小姑娘就是长的早,本宫跟你那么大的时候也比同龄人高了不少。”
徐庭月扭着身子望着晏清姝,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
“慢慢就不长了,你只要个头比皇上矮就行。”她打趣道。
晏清姝接过帕子,甜甜的笑着,露出雪白的虎牙。
“谢谢淑妃娘娘,嫔妾也不希望在长了,个头太高了穿衣裳都不好看。”
祝慈方才一听她自称晏姝,又跟太后同住长秋宫,便知道她是谁了。
大燕建朝初期,内忧外患,宁国不断派精悍的骑兵侵犯大燕边境。内有号称前朝皇室贵族的人称王称霸,占据一方。
朝中可用的武将并不多,先皇无奈之下不得不亲自去请大名鼎鼎的晏磊晏大将军出山。
晏家将门世家,在战场上战死的晏家儿郎就有几十余人,只剩晏磊这一脉。
先皇不忍晏家无后,特允三代晏家男儿不得从军。可宁国有大举进兵之势,派使者谈判更是将使者的头颅砍下悬挂与城门。
先皇忍无可忍只能请晏大将军出山,仗是打赢了。晏大将军却在凯旋而归的途中不幸得了疟疾,没有撑到回城的那一日便呜呼丧命。
那时还是皇上的王爷便将晏大将军唯一的女儿晏清姝带进了宫,交给还是贤妃的太后抚养。
晏清姝自幼被太后抚养,养成了天真无邪的性子,无论是妃嫔还是宫人都很喜欢她。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祝慈掀起眼皮望去,就瞧见晏清姝望着自己痴痴的笑。
“怎么了,晏宝林?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晏清姝摇摇头,“姐姐脸上没有东西,只是姐姐长的真好看,想来天上的嫦娥仙子也不过如此。”
她踌躇了一会儿,跑过去摸着祝慈身上的衣裙。
“仙女姐姐,你身上这衣裳可真好看,摸上去也各位舒服,好像跟平常所见的料子很不一样。”
谁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祝慈也不例外。
她笑的格外开心,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晏宝林看来很懂料子,这是我用皇上赏的蝉翼纱做的,穿在身上也不会生汗。”
晏清姝发出惊叹声,手上的动作变得极轻,生怕长长的指甲弄坏了手下的绸缎。
一直没说话的杨芸熙突然开口道:“皇上对祝御女可真好,蝉翼纱千金难求。本宫入宫多年还一直都只听闻,未曾见过。今儿终于拖了祝妹妹的福,得以见了一回。”
祝慈转眸看向杨芸熙。她神情冷淡的望着自己,眉梢上扬,鬓边一只翡翠步摇上的流苏斜斜的垂下,打在她耳边,仿佛整个人莹莹生辉一般。
祝慈曾经遥遥见过她一年,那时她还没在永福宫当差,听说宋国有意要派宋国皇上唯一的嫡长公主和亲,没多久她就在宫里见到了宋国公主。
虽只是遥远的一眼,但她身上那种弄弄的哀伤却让她记忆犹新。
当然那都是原主的回忆了,祝慈低眉浅笑。
“嫔妾也听说这蝉翼纱极易难得,皇上赏了嫔妾两匹。嫔妾实在不忍心白白糟蹋了,就制成了衣裳穿在身上。”
徐庭月暗暗绞着手里的帕子,蝉翼纱太过难得,皇上只赏给了她一匹。她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舍不得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