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都门学的学子们，协助官员搬运书籍，运入刘宏早已建设准备的图书馆中。

有些学子迫不及待的想要阅览，但又害怕伤害到书籍，害怕烟尘影响到书籍，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这来自不易、弥足珍贵的六十万册书籍，成为了鸿都门学的“镇学至宝”，同样也会改变鸿都门学和太学的地位，甚至不久之后，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六十万册书籍，若是刘宏令寒门子弟免费借阅，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在读书人中的名望，将瞬间从昏聩无能、卖官鬻爵的昏庸之主，一下子变成理财明君！

甚至若是刘宏暗中令史官改写说辞，比如说他卖官鬻爵是为了制造、印刷这六十万册书籍，令天下读书人都有书可读，那么从今以后，读书人说不定会将他奉为圣君！

有奶便是娘，人性如此，大汉读书人也要“真香警告”！

书籍的搬运、整理、登记入册等琐事工作，自然有下人解决。

刘宏和刘羽漫步行走在鸿都门学之中，这座学堂与西苑相邻，走着走着，来到了西苑苑中湖，简称‘西湖’这里，君臣二人驻足停留，观赏西湖风景。

周围的侍卫、宦官，刘羽的文臣武将，都远远拱卫，很识相的为君臣二人拉开足够的私人空间，令他们有足够的隐秘交流。

只是这个交流内容，却足以令大汉震动，甚至会有天翻地覆的危机！

“鸿渐，朕想要废长立幼，你觉得可行吗？”

刘宏和刘羽原本是话家常似得闲聊，来到西湖后，这话题越来越危险起来，以至于令刘羽心下惊疑不定，但面上却摇头说道：

“陛下，废长立幼，取乱之道！”

“朕自然也知道，但形势所逼啊！”

刘宏望着西湖中的游鱼，罕见叹了口气：“朕当初力排众议擢升何进为大将军，主要是想要扶持一支毫无根基的外戚势力，与母后董氏外戚分权抗衡。

“何氏屠户出身，正是最佳人选。可惜何进荣升大将军后，或主动或被动靠拢士族，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何氏荣升皇后，皇子辩成为嫡长子，法理正统的继承人。可皇子辩行为轻佻、懦弱，毫无帝王威仪，事事偏信皇后，宛如妈宝男似得，未来大汉皇权必被何氏专政！

“而母后抚养的皇子协，渐渐长大，聪敏机智、举止端庄，有皇家威仪。最重要的是，皇子协越来越像朕，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他能平衡好南北宫关系！”

…

南北宫，北宫代表后宫，南宫代表朝堂。汉帝刘宏认为，皇子协表现出来的聪敏机智和帝王权术，有他年轻时的身影，可以处理外戚、宦官和朝臣关系。

这倒是没有看走眼！

别看原历史刘协宛如傀儡皇帝，被多個权臣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最后曹操这个枭雄，都差一点翻车了。除了衣带诏之外，刘协发动了很多起政变，可惜都失败了。

但在那种处处受制于人，汉室倾颓、皇室名誉扫地的情况下，刘协的表现和反击，已经勉强算是优秀了。奈何他的对手曹操太过逆天了！

如果刘协直接顺位继承，掌控兵马大权，宦官没有被灭绝，情况真的可能大不一样！

但如果是刘辩继承，原历史的走向世人皆知！

——刘辩暗弱，何皇后临朝称制，何氏专权。可惜何进竟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和职责，向世家靠拢，被世家利用。最后在袁绍等人蛊惑下，以至于和宦官两败惧死！

司隶校尉袁绍借机联手虎贲中郎将袁术，带兵攻打宫门，对宦官斩尽杀绝，宦官不分老幼尽皆被灭，有些不长胡须的人也被当成宦官杀掉。

何进弟弟何苗，更是以其与宦官同谋为由，被袁家借机一同诛灭，袁家也顺势掌控了一部分京师兵马大权！

至此，皇权拥趸“外戚”和“宦官”两派势力皆灭，京师兵马大权旁落，袁家为代表的世家大族，顿时坐收渔翁之利！

若非没有董卓这个故吏反叛，袁家说不定真的可以改朝换代。甚至，如果袁绍稍微有骨气一点，结果也可能不一样。

须知何进死后，袁绍这位校尉手握西园军兵马大权，竟不敢对刚刚入京、筋疲力尽的董卓和西凉军出手，只留下一句“天下健者，岂唯董公？”就灰溜溜离去！

后人说袁绍霸气侧漏、志存高远，但刘羽看来，这特么就是个傻逼！

白白给董卓西凉军喘息的机会，让他有时间有机会蚕食京师兵马，后更是号召旧部入京，权倾朝野！

袁绍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的性格，果然是贴合无比！

何进屠户出身，出身卑微，性格自卑，一个人缺什么最想要什么，成为大将军后，荣华富贵都有，他只缺名望了。这不是天下人人唾弃的宦官可以给他的，所以他选择士族。

最后导致何家直接凉凉了。

性格决定命运！

刘羽知道历史，比较属意刘协即位。

可问题是，“嫡长子继承制”乃华夏正统，政治正确，废长立幼，取乱之道。

刘羽也不知刘协即位后，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估量的走向？他也不想插手夺嫡之争，不会自找没趣的提起。

掺和别人家事，里外不是人。更逞论这还是帝王家事，或有引火烧身的危险。刘羽不知如何回答，所以他眼观鼻鼻观心，还是选择沉默算了！

沉默是金啊！

…

“唉，伯安（刘虞表字）也是沉默以对。”刘宏看着刘羽沉默不语，无可奈何，当初问刘虞此事，他也是如此表态，令他犹豫不决。

但今时不同往日，六十万册书籍入京意义重大，不管他做出什么荒谬的举动，哪怕是废长立幼，都可以化解轩然大波，遂对着护卫喊道：

“召伯安、皇子辩、皇子协过来！”

“诺！”

立刻有宦官退下。

刘羽惊疑不定，搞不清楚刘宏的想法。但人家一国之君，他还能说什么呢？

没有等待多久，刘虞与两位皇子车马疾行而至。

刘虞远望一眼，心下叹息一声。

今日六十万册书籍入京乃大喜之事，但他却避而不见，就是为了不想刘宏有机会借题发挥，废长立幼，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还能避到哪里去？

“何皇后应当也收到消息了，希望来得及赶到。”刘虞幽幽想着，竟与刘羽有了一个共同想法：“废长立幼，取乱之道！”

三人很快靠近。

刘虞被调离幽州刺史后，任职宗正，如今被刘宏委以重任，成为皇子老师，哪怕还没有决定太子人选，但太子太傅非刘虞不可。

“拜见陛下/父皇*2。”

“都起来吧。”

“多谢陛下/父皇*2。”

互相躬身行礼过后，刘虞望向刘羽，严肃的面孔也露出微笑，转移话题道：“鸿渐功德无量啊！六十万册书籍，寒门子弟和平民子弟将不在无书可读！”

“唉，伯安兄不知道，为了那些书籍，我耗费多少精力。造纸工坊和印刷工坊需要顾全，还需要防备世家大族的渗透调查窃取，一路护送入京，更是劳心劳力，筋疲力尽，唉——”

刘羽疯狂给刘宏暗示，这唉声叹气了半天，还是没有表示，顿时令他心中破口大骂“刘扒皮”，“吊天灯”云云，可他不能主动请赏，又望向刘虞。

刘虞心领神会，倒也厚道，笑道：“鸿渐此举为国为民、利国利民，天下不会忘记鸿渐之恩，须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万万不敢居功，都是为了天下士子着想，都是为了国家社稷付出，就算陛下给我什么金银财宝、高官厚禄、封王许诺等等奖赏，其实我也不会太过在意，这毕竟只是过眼云烟，身外之物嘛……”

“……”

刘宏和刘虞一脸无语，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这话题硬生生被刘羽聊死了！

刘宏望着两位皇子，顺势将话题拉回刚才的“废长立幼”之上，他最信任的刘虞和刘羽都在，今日必定要让两人表达一番看法，做出定论！

刘宏问道：“伯安，皇子辩和皇子协功课如何？”

刘虞自然是一碗水端平，都说不错不错，两位皇子聪敏好学，各有所长，学业功课稳中向好，不曾拉下云云。反正说好话，不得罪人，也是避免刘宏借题发挥。

但刘宏铁了心要问个清楚，遂望向刘羽问道：

“鸿渐啊，你才华横溢，博学多才，都是自家人，以辈分而论，你乃皇叔，不如你考校考校两位皇子，看看谁更加德才兼备？”

“陛下，德才兼备看的不是学业功课，而是为君者的理政表现，譬如在论功行赏之上，会不会有什么私心啊？为君者，赏罚分明，那就是治之材也，必成大业！”

“……”

刘宏和刘虞再次无语。

刘羽阴阳怪气的问道：“二位皇子，若是你手下有文臣武将立下赫赫战功，该赏吗？”

“自然应该！”刘协声音洪亮道。

刘辩就有些懦弱，其实是内向腼腆的表现，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嗯，一看就有明君之象！”

刘羽颔首，旋即望向满头黑线的刘宏，说道：“陛下，我的考校完毕了！”

“……”

刘宏想了想，强压下砍死刘羽的冲动，旋即换一种说辞：

“鸿渐啊，此乃内政之见，两位皇子还未理政，看法有些浅显稚嫩，有失偏颇。出一些他们这个年纪、或学到的知识考校吧，璞玉未琢，方可知优劣！”

刘羽幽幽望了刘宏一眼，行吧，你个刘扒皮，这都能忍？刘羽也知道好歹，过犹不及，就此收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正好看到刘虞对他疯狂使眼色？

“嗯？！”

刘羽愣了愣，猜想果然大有文章，他顿了顿，遂问道：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众人一愣，刘宏和刘虞神色各异，此乃《孙子算经》中的鸡兔同笼之问。

刘宏心想：“算学体现出来的才思敏捷，可见微知著，足以表明两位皇子是否有资格继承大统，朕倒要令鸿渐和伯安给个定论，事关国体，不容有失！”

皇子协皱眉沉思，皇子辩眼神茫然。

刘羽倒也可以理解，毕竟都只是两位小学生，像他如此才华横溢，也是在初中学会了一元一次方程才惊醒过来——数学真他娘不是人学的！

学海无涯，刘羽提前回头，少走了十年弯路。后面若非应付考试，他都懒得看数学书。

“鸡有23只，兔有12只。”

如同银铃般的清脆声音回荡出来，却不是刘辩和刘协答出来。众人循声望去，何皇后牵着万年公主向着他们一路行来，却是万年公主的回答。

刘羽顿时双眼一亮，那两颗星辰，差一点亮瞎了他双眼。不过万年公主二八芳邻，现代属于初中生，你一个初中生跑来跟两个小学生较量有意思吗？

还一脸得意傲娇的样子，丢不丢人啊？！

“陛下。”

“母后。”

“何皇后！”

“父皇。”

又是一番行礼过后，刘羽这时候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大名鼎鼎的“何皇后”，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比起万年公主的两颗星辰，这是日月争辉啊！

果然，从科学遗传角度而论，遗传母系基因更多，一看就是亲生的！

注意，刘羽的眼神中没有欲望，只有欣赏！

刘宏余光一扫万年公主，万年顿时低头不敢直视，似乎心中小九九被猜到了，这就是她母后授意，令她故意打破考校。

刘宏直接说道：“鸿渐啊，既然此题被万年解开了，那就换一个给两位皇子独解！”

借着刘羽和刘虞都在，汉帝明显想要分出一个高下。这也是何皇后突然而至的原因，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比下去，她想要化解，可刘宏一意孤行。

刘羽摇头说道：“陛下，其实解题思路也能看出表现。两位皇子可解出来了？”

“皇叔，侄儿已经解出来了。”

刘协果然聪颖，小嘴甜甜喊上一声皇叔了，他露出一个真诚的正太式笑容，旋即说出了‘砍足法’，最后得出一样的结果。虽然已经有答案，但过程也很重要。

汉帝刘宏心满意足的颔首！

众人又望向刘辩，他有些紧张，何皇后安慰下，又过去半刻钟多，终于点头，略紧张的回道：

“我、我也解出来了。如果鸡35只，兔0只，那腿数70支对不上，如果鸡34只，兔1只，腿数72也对不上……最后鸡23只，兔12只，腿数94，正好对上。”

刘辩就这么一个一个猜过去，终于得出了结果。当然数量少还好，太多的话，就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算出来的，这属于笨方法！

众人心下了然，一个题目，已经可以看出两位皇子的才思敏捷和随机应变等表现了！最重要的是，皇子辩年龄还比皇子协年长，却没有表现的更出色！

汉帝刘宏心下不满，他想要借题发挥。

不过刘羽很会说话，赶紧说道：“嗯，都不错！皇子协乃‘砍足法’，较为灵活运用。皇子辩乃‘猜测法’，较为稳重老成。各有优势，不分上下。”

“……”

汉帝刘宏心下无语，你刘羽可真会做人，左右逢源，但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结果。刚想继续说道，刘虞已经提前一步开口了：

“陛下，鸿渐从并州千里迢迢赴京，舟车劳顿、精疲力竭，忙碌大半天还未休息饮食，不如设宴款待，歌舞庆祝，也算是为鸿都门学无书籍教材之缺而庆祝如何？！”

刘宏眼神微眯，望着两人。

为什么他一定要在此时提出“废长立幼”？为什么何皇后猜到刘宏会借题发挥而来？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刘羽押运六十万册书籍入京，乃普天同庆之日。

这时候，刘宏若是提出“废长立幼”，那些以礼治国为儒家思想的学子们，断然不会有太大反对。哪怕满朝文武反对，也掀不起太大动荡。

这就是天赐良机，最佳时机！

并且刘宏信任的刘羽和刘虞都在京师，还是这天赐良机，顿时令他起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定，“废长立幼”，拥立“皇子协为太子”。

而刘宏也没有独断专行，他想要借着“考校”，让刘羽和刘虞亲眼看看，皇子辩暗弱迟钝，不适合继承大统。皇子协才思敏捷、机智聪明，乃仁君之选。

可惜刘羽和刘虞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何皇后又亲至为皇子辩站台。刘宏现在的选择，是暂时搁置？还是刚愎自用、乾坤独断？

因为这三人代表的是——外戚、宗室、以及执掌军队的封疆大吏！

除了汉帝刘宏之外，皇权相关势力几乎所有人都反对。若是算上肯定会依照祖制的文官体系，那等于刘宏需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人！

他做不到！

这令汉帝刘宏有些失望！

他以为刘羽和刘虞会站在他这一边，他已经说出了那么多弊端，皇子辩即位何氏专权，非大汉之幸、天下之幸啊！

可两人显然为了所谓的“嫡长子继承制”，所谓的“废长立幼，取乱之道”的愚昧思想，选择了不插手！

气氛有些微妙！

众人心照不宣，都在等着刘宏的决断——是退是进，一切就看刘宏了！

这时，鸿都门学方向，大儒蔡邕连走带跑而来，神色惊喜道：“鸿渐，鸿渐，哈哈哈，我已经在家中备好酒席，你让我一番好找啊！”

蔡邕跑进后才看到刘宏和刘虞似得，惊醒喊道：“陛下，伯安！”

互相行礼，蔡邕又邀请道：“陛下、伯安，不如去寒舍小酌几杯如何？”

“正有此意。”刘虞笑道。

汉帝刘宏心下叹了口气，说道：“朕乏了，你们去吧，摆驾回宫。”

“诺。”

宦官侍卫立刻拱卫刘宏回宫，众人心下却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恭送陛下！”

汉帝离去后，何皇后深深望着他背影，直到消失后，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也冷淡下来，余光扫了刘羽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回宫。”

“诺。”

刘羽一头雾水，这女人脑子有病吧？他也算是化解了汉帝“废长立幼”的想法吧？不知感恩，还冷哼我，果然是熊大无脑！

“哼！——”

刘羽哼的比何皇后还大声，令她趔趄了一下，终究没有转身针锋相对，一手牵着刘辩、一手牵着万年前行。反倒是刘辩和万年回首，似告别点头。

“皇叔，侄儿也回宫了。”

“去吧去吧，叔叔待会儿让人送几堆试卷给你，不要感谢我，我叫刘峰！”

“啊？！”

“咳咳，去吧。”

刘协做足了礼仪，对刘羽、刘虞、蔡邕等人一一行礼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孤身离去，他形单影只，却莫名有种顶天立地之感。

两相对比，年幼的刘协比年长的刘辩更独立自主！

“唉，其实陛下的眼光没错，皇子协更适合继承大统。可惜，他非长子啊！”

蔡邕叹了口气：

“鸿渐啊，你也是大胆，敢在这段时间与陛下独行，陛下想要废长立幼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当初还问过我此事，被我以礼制驳回了！

今日若非公与（沮授）跑来告知，我过来为你开脱，陛下必定借题发挥，你那六十万册书籍入京，这是幸事，也是祸事啊！”

…

“谁能想到，京师比龙潭虎穴还深沉！”

刘羽吐槽了一句：“不过何皇后当真小心眼，我也算是救了他儿子一回，还对我冷哼，哼——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咳咳。”

众人无语，就当没听到。

比起小心眼，你刘鸿渐自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此诗一出，何皇后必定备受非议，威望受损，指不定如何大发雷霆呢！

人家就冷哼了一声，你至于跟个女流之辈计较吗？！

沮授这时候跑来，他方才眼看着刘宏下令召刘虞，就猜到事态的走向有些严峻，顿时悄咪咪溜走去找蔡邕解围，这可是大儒，刘宏都要礼遇三分！

如今来回跑，气喘吁吁，他无奈说道：

“主公，在何皇后看来，若非我们入京，说不定皇子辩还没有这一遭祸事。六十万册书籍，让读书人对陛下改观，也令陛下有借题发挥的机会了！”

“对对对，错的都是我们，反正陛下都是圣明的！”

刘羽阴阳怪气说着，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听到，他又问道：

“伯安、伯喈，你们为何不早一点告诉我，若是知道陛下有这番想法，我说什么都不会亲自入京，最多派人送书入京！”

“鸿渐啊！谁能想到，你们过‘太行陉’会如此迅速。我在意的不是你入京陛下借题发挥，提起废长立幼之事。而是在意你如何面对世家大族的围堵。”

刘虞叹了口气：

“我还在思前想后，从中游走，你已经横推了太行陉。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总不可能你已经走到京师城门口，还令你无视陛下，直接回并州吧？

况且陛下也是果断，直接率满朝文武出城十里相迎。莪就算想要通风报信，也根本来不及。”

…

“该死的……”

刘羽在心中对刘宏破口大骂，六十万册书籍送入鸿都门学，可谓是功德无量，惊天伟业之举，没有奖励也就算了，还全是坑！

若非刘羽机智的一批，估计早就掉坑里了！

果然，京师这个地方，都是一群政治手段高超的老狐狸汇聚，刘羽玩政治是玩不过他们的。

“公与，立刻收拾铺盖，我们连夜出京回并州！”

“啊？！”

刘羽说干就干，亲笔写了一份辞行书信，他绝对不掺合“夺嫡之争”。

就在他们一行人走到京师门口的时候，却发觉十常侍之一张让率侍卫已经等候多时，望着刘羽笑道：

“陛下果然猜的没错，他说以刘使君的性子，必定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陛下，想要干什么？！”刘羽顿时警惕，该死的刘扒皮，不会要卸磨杀驴吧？！

他入京只是带着文臣武将数人，兵马可都在北邙山待着，这要是令他们反攻京师……哎呀，以身犯险了。自己就不应该离开并州！

刘羽心中顿时脑补了一场大戏！

“刘使君请看。”

张让笑着，令人递上了一份诏书：“此乃陛下给予的诏书，您请过目！”

刘羽狐疑，余光一扫，赵云翻身下马接过转交。

开头是刘宏对刘羽的赞誉——刘羽冀州镇压瘟疫、救死扶伤。幽州镇压战乱，横扫鲜卑。并州内政，治理的井井有条等等政绩，以及那六十万册书籍的功劳，都没有忘记！

但中间赏赐的部分全部都是空白的：“陛下何意？”

张让递上御笔丹青，笑道：“陛下令刘使君亲自领赏，要什么写什么，陛下说了，除了皇位，任君抉择！”

“我就说陛下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啊！”

刘羽与沮授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点头，此事无诈，他顿时大喜，心下放松，早就将‘刘扒皮’抛之脑后，感动的不得了：

“为君者，善罚分明，陛下乃明君啊！”

说着，刘羽突然惊醒过来，这才翻身下马，对着西苑方向行了一礼：“陛下圣恩，臣……恨不得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以报答陛下之恩！”

行礼过后，刘羽起身，持笔，“唰唰唰”大写特写一通，沮授等人望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就算“任君抉择”，但也不是真的让你狮子大开口啊！

刘羽显然明白底线在哪里！

“好了，烦请张常侍交给陛下吧，臣……”刘羽翻身上马，“立刻赶赴并州，为陛下镇守边疆！”

“刘使君慢走。”

张让也没有挽留，目送刘羽一行人出城后，这才回到西苑，将诏书转递上去。

刘宏其实很好奇，刘羽到底会要什么赏赐？是封王吗？除此之外，应该没有能让刘羽心动的赏赐了吧？！

只是第一句话，就令他有些无语——

“令何皇后吃斋念佛三年，感恩并州刺史、镇北将军、真定侯刘羽之功！……麾下沮授擢升太原郡太守、田丰擢升上党郡太守……赵云擢升度辽将军、张颌擢升护匈奴中郎将、高览擢升雁门郡都尉、颜良文丑都尉……关羽、张飞军司马……”

刘羽将麾下文臣武将封了一个遍，是朝廷诏令下达的命官，而不是他“并州刺史部”分封的属官，万一天下大乱，朝廷命官比属官更有正统合法性。

当然也是借着朝廷之手，对并州其他郡县进行插手，令那些郡太守、当地的世家大族无话可说。而刘羽自己，却没有任何的赏赐！

汉帝刘宏叹了口气，刘羽还是识大体的！

如今若是将他封王，必须前往封国。那么他在并州的布局就将泡汤了。可刘羽如此大方，反而令汉帝刘宏有些不适应，最后想了想，竟给刘羽加上——

“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此乃‘三不朝’，是对杰出人物的一种尊重和荣誉的表现。证明其极高的地位和威望，以及对国家的贡献。韩信、萧何等人皆有被赐予，但同样也称为‘权臣三件套’，嗯，曹操就走了这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