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败逃九江寿春，九江郡乃扬州辖地，袁术却是荆州南阳太守，为了染指扬州，暗杀扬州刺史陈温，自领“扬州刺史”，打着“勤王救驾”的名义招兵买马。

扬州因此兵荒马乱起来。

这令扬州上下都受到影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同样受到巨大影响。

“袁术！直娘贼！（我操你娘）”

曹操站在淮河对着寿春袁术破口大骂。

诸侯讨羽，袁绍、曹操和刘备等诸侯“白马之战”溃败，损失惨重、近乎全军覆没后，各自做鸟兽散。

其他诸侯纷纷退回自己的辖地，但曹操是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典军校尉，退无可退。因此选择南下扬州募兵，准备卷土重来。

之所以选择扬州，因为曹家与扬州刺史陈温、丹阳太守周昕、周喁等乃是故交，关系匪浅。并且扬州丹阳兵，乃天下有名的精锐！

…

诸侯会盟酸枣讨伐刘羽之时，曹操是刺杀刘羽失败，后在一系列阴谋下带着汉帝诏令出关，属于孑然一身，什么兵马都没有装备，不过是带着“天使”的大义成为一路诸侯。

那时候曹操立刻回到老家，招兵买马，夏侯家和曹家的人才英杰，立刻带着家中部曲私兵加入，顿时令曹操人马充盈起来。

但除此之外，曹操还曾经在扬州募兵——周昕及扬州刺史陈温给了曹操总共四千多名士兵。在曹操起义兵之际，周昕大力帮助曹操，前前后后总共资助的兵力有一万多人。

原历史中，曹操荥阳战败后，再次南下扬州募兵，陈温和周昕又一次资助曹操，陈温和曹洪关系很好，还给了他庐江上甲两千人。

由此可见陈温、周昕与曹操的关系，以及曹操背后曹家的关系。

还有一点，周昕之弟，周喁之兄——周昂，乃袁绍麾下部将。

原历史中，讨董之战不欢而散后，袁绍和袁术兄弟俩为了争夺豫州，爆发过“阳城之战”。

此战袁绍部将周昂和袁术部将孙坚交战，先占据优势，后被孙坚溃败！

…

这一世因为刘羽的横空出世，发生了很多改变，但曹家的关系网还在，曹操在扬州举义兵讨羽，白马之战后全军覆没后再次来到扬州募兵。

正招募的好好的，人家陈温和周昕都答应为他招募“丹阳兵”——这可是天下有名的精锐步卒，徐州刺史陶谦因丹阳兵而稳坐徐州。

曹操正准备着东山再起的计划，但全盘计划，都因为袁术这厮的搅和，付之东流了！

袁术设计攻杀扬州刺史陈温，自领“扬州刺史”。丹阳太守周昕不喜袁术为人，令袁术痛恨下又派兵攻打，以至于周昕为了避免祸及百姓，解散部队逃回会稽了。

曹操什么都没有了！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曹操能有什么心情？他现在只想要弄死袁术！

原历史中，曹操和袁术“匡亭之战”爆发大战，最后曹操愣是追杀了袁术六百多里，死咬不放、紧追不舍。其实也有为陈温、周昕报仇雪恨的缘故！

但不管说什么，这时候的曹操，面对势大的袁术，在他已经掌控扬州地盘后，只能带着曹家和夏侯家嫡系部将北上，另作打算！

曹操带着怨气北上，但舟车劳顿、长途奔袭后，逐渐收到不少诸侯讨羽后的各路诸侯的情报消息，渐渐冷静下来，心下也是感慨：

“袁家不愧是四世三公啊！”

经历那般的惨败后，袁绍和袁术兄弟俩立刻卷土重来，他们的试错成本和家族阶级助力，令曹操有些羡慕无比。换成其他人早就一蹶不振，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其实曹操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曹家的关系网也是非比寻常。不然就凭他当初在洛阳棒杀蹇硕叔父，就不仅仅是外放县令，而是直接处死了！

不过是对比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曹家略逊一筹而已。比其他诸侯，比如刘备等白手起家的人，可谓是有着一次又一次试错的资本和底蕴。

这也让曹操心下决定，准备去冀州投靠袁绍这个发小。

曹操率军从徐州通过，准备先去琅琊郡看看老爹曹嵩，因为他举义兵，曹嵩害怕受到牵连，从陈留举家逃到了徐州琅琊郡。

徐州刺史陶谦闻讯后，立刻派人相迎，曹操顺势在徐州暂居逗留，与陶谦再次会面后，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叹息一声。

触景生情、物是人非啊！

“白马之战溃败后，数月时间，诸位的际遇各不相同。”

陶谦举杯痛饮，望着曹操愁容满面道：

“袁术乃南阳太守，却因为徐晃和张辽在豫州阻碍，以及刘羽派遣刘表入荆州前后夹击，只能奔逃九江，自领扬州刺史。

“为了阻挡刘羽兵马，袁术招兵买马、组建‘淮南水师’，想要靠着淮河天险和淮泗水网密布的优势，通过水师挡住刘羽大军。

“如今扬州动乱，未来必将影响徐州，徐州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未来必将成为乱战之地。

“我经此一战后，损兵折将，对徐州的钳制大不如前，已经有宵小伺机作乱，而我曾经的雄心壮志，也化为了抑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了。”

…

曹操闻言想要劝说安慰什么，但终究只是化作一声叹息。旋即豪饮一杯。

他自身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今连安身立命所在都没有找到，哪里有资格去安慰陶谦这個徐州刺史？

…

陶谦也不是想要得到曹操安慰，又饮了一杯酒后，自顾自继续说起来：

“袁绍奔逃渤海，接收了战死的韩馥的势力班底，再加上冀州世家大族相助，自领冀州刺史，势力竟瞬间恢复，更甚往昔！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着实羡煞旁人啊！

“袁绍与北平太守公孙瓒联手，竟还可以挡住追杀的张燕兵马，双方爆发界桥大战，后张燕退守魏郡黎阳，两军对峙于此。

“刘羽为了对付袁绍，令张燕领冀州刺史、太傅刘虞再入幽州任职。公孙瓒本就对幽州野心勃勃，图谋依旧。各有算计，幽冀也是动荡不安。”

陶谦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笑道：

“玄德乃平原国相，与渤海和清河接壤。讨羽之战，就玄德、孟德、文台等人出力最多，全军覆没。

“据说败退平原后，袁绍和公孙瓒资助其一万多兵马，以及不计其数的粮草辎重、舰船武器等等，令玄德在黄河入海口一带训练水师部队。

“袁术在南下训练‘淮南水师’、袁绍在冀州渤海训练‘渤海水师’、玄德也在训练‘平原水师’，看来大家都知道，陆战刘羽已经不可敌，只能通过水战反扑了！”

…

此言，更加坚定曹操投靠袁绍的想法！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果然是富得流油啊！袁绍和袁术立刻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不说，还能资助刘备那么多兵马辎重，简直羡煞旁人！

曹操忽然觉得，做小弟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何丢人？！

一念及此，曹操反而问道：

“恭祖兄，徐州乃淮河入海口所在，水网密布、扼守淮泗咽喉，东侧更是茫茫大海，正是水师天然地利之所在。

“你也可以训练水师。可北上幽冀，可南下江淮，可深入豫州腹内。甚至若是打通淮河和长江水系，贯通其中，对经济、军事都有极大助益！

“未来刘羽必定南下，届时恭祖兄扼守淮河防线，与袁术结为战略同盟，必可高枕无忧！”

…

闻言后，陶谦眼神中终于出现精芒，又有了当初镇守徐州、后会盟讨羽的雄心壮志。但旋即又很快黯淡下来，叹息一声道：

“孟德不知道，徐州的关系有些复杂。讨羽之战失败后，人心尽失啊！”

…

曹操默然无语！

陶谦可不是袁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虽是士族出身，但乃扬州丹阳人。

徐州世家大族遍地，与他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上下级关系。讨羽之战溃败，死伤的不仅是陶谦兵马，还有那些世家大族的投资。

那些世家大族痛恨刘羽，但也对陶谦失望！

这时候，汝南袁氏嫡子袁术虎视淮南，毗邻徐州。那些世家大族肯定会有其他想法。

陶谦已经不是他们的最佳选择了！

这就是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底蕴。同样都是战败诸侯，人家可以得到世家大族谅解，可以一次又一次试错，但他们这些人，机会却只有一次！

失败了想要重来，谈何容易？！

曹操只能自嘲叹息道：

“恭祖兄，冀州刺史韩馥战死、东郡太守乔瑁战死、山阳太守袁遗战死、豫州刺史孔伷病死、长沙太守孙坚战死……

“若是算上兖州刺史刘岱等乱臣贼子战死，我们至少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

…

陶谦闻言之后愣了愣，旋即忽然苦中作乐的笑起来，笑得涕泪横流：

“是啊！活着才有机会！才能设法勤王救驾！才能铲除刘羽此贼！若非孟德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还在自怨自艾、抑郁寡欢之中！”

…

“恭祖兄顿悟，乃人生一大幸事，当浮一大白！”曹操举杯邀饮。

“哈哈哈，此次还要多谢孟德。”

两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终于在酒醉后沉沉睡去。

这也是他们自诸侯讨羽溃败后，第一次睡得如此安详的一觉了。

像陶谦这般抑郁寡欢的诸侯还不少，可怜他们诸侯会盟讨羽，兴师动众、声势浩大，最后兵败如山倒，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惨重！

就连精神也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

曹操在徐州彭城逗留三日，后率兵北上琅琊郡。终于在这里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老爹曹嵩。

父子俩也是感慨良多。

曹嵩没有丝毫责怪曹操，哪怕他举义兵耗费曹家家财和人脉，最后近乎全军覆没，鸡飞蛋打，甚至还影响自己弃官奔逃，都没有任何的埋怨，反而安慰曹操。

这令曹操心下很感动！

果然家人亲情才是自己最后的避风港。

曹操将自己投效袁绍的想法告知曹嵩。

曹嵩位列九卿、位高权重，宦海沉浮多年，也令他经验丰富，老谋深算。深思熟虑后，觉得曹操的选择非常聪明。

曹嵩安慰勉励说道：

“孟德，此次虽然战败，但为父从你的只言片语和行为思虑之中，也看到了你成长的一面。

“曾经的你，意气风发、骄傲自满，看似忠义为国，热血慷慨，实则却在鲁莽行事。但现在，为父从中看到你的敬畏之心！

“孟德，记住——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曹操一直在静静聆听曹嵩的教诲。

经此一战，看着诸侯联军从声势浩大，逐渐走向败亡。从兴盛走向灭亡，人生起落，感慨良多。有种“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的顿悟之感。

这也令曹操迅速成长了！

最后曹嵩说道：

“孟德，袁氏有足够的政治资源和人脉，你可以以此利用。为父资助你上亿资产，为你招兵买马、东山再起再添助力！”

“多谢父亲！”曹操顿时感激不尽。

曹嵩摸了摸曹操的脑袋，一如小时候，笑道：“你我父子，何必言谢？”

曹操依偎在曹嵩身旁，宛如小时候，接连战败、后又在扬州募兵失利的愁怨，渐渐消失，只剩下心安！

…

曹操一直在感慨汝南袁氏的底蕴，其实他曹家又逊色多少呢？

原历史中，若没有刘羽横空出世，曹嵩都要卖官鬻爵花费上亿购买三公之一的太尉了。

就这样，后面曹嵩家财还有辎重上百辆。不说里面的金银财宝，光是上百匹马押运粮草辎重，都是一笔天文数字。曹嵩为官多年，贪污受贿钱财可谓不计其数。

曹操曾经的感慨，也不过是一种凡尔赛罢了！

……

曹操在琅琊郡逗留月余，一家人罕见享受难得的心安后，终于率兵北上冀州投靠袁绍。

离开琅琊郡的时候，琅琊诸葛氏与曹操车马一行出城——诸葛氏乃琅琊名门望族，据说诸葛玄要前往豫章任职太守，车厢上两位稚童，令曹操有些惊疑！

其中一位稚童，年貌不过三五岁，已经在流利背诵《春秋》，那稚童眼神清澈，神色坚毅，流露出来的气质，令向来“唯才是举”，并且“看人眼光极高”的曹操，都为之动容了！

曹操命人略作打听，这才知道这名稚童叫诸葛亮！

诸葛亮父母病逝后，带着弟弟诸葛均投奔叔父诸葛玄，如今随同诸葛玄，南下前往扬州豫章任职。他的眼神没有背井离乡的担忧凑容，坦然到令曹操都自叹不如！

曹操与曹嵩月余相处，再次离别，那伤感的情绪油然而生。依依惜别，宛如游子离家前的不舍，这一刻的曹操，哪里有行军时的果断！

这顿时令曹操起了结交之心！

只是一想到诸葛亮不过三五岁，他又哑然失笑，不得已只能作罢。忘年交也不至于忘年到这个份上啊！

“在扬州没有招募到兵马后，我现在看到什么人才都不想放过，连三岁稚童也惦记上了！双方天南海北，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双方在琅琊郡城门外分别。

诸葛亮一家南下扬州豫章，而曹操是北上冀州。一南一北，双方可能今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只是！

两支车马各自离去，一南一北，却在今后走出了不一样的人生际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