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棉如鲠在喉,是啊,六界都知她是妖后,即便她说上一千遍一万遍不是,只要苏焕说她是,她便是,永远是。
她退缩了,她不知该如何自处,又不知该如何面对祖叶,不安和惶恐让她不知所措,她弱小的身躯看在祖叶的眼中,溢满了心疼。
祖叶说:“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说你不是妖后,你未曾与妖君拜过堂,此刻可诓我?”
“自然不是骗你。”苏木棉说着,指天立誓,“我苏木棉可以对天发誓,若我有半句虚言,那便叫我…”
她话含在嘴里未说完,祖叶轻轻将她举过头顶的手一握,说道:“你说,我便信。”
“真的么?”苏木棉将手放了下来,她破涕为笑,眼泪刚落下,便让祖叶用手拭了去。
温润的触感轻覆在脸颊,她迷恋着他的温度,真想此刻时间流逝得再慢一些,虽然来日方长,虽然细水可以长流,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她只想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为她擦干了眼泪,祖叶又伸手将她的双手握住,他缓缓说:“可我信你,却不代表六界都能信你,即使妖君愿意放手,也不能将你曾经是妖后的身份抹除。”
苏木棉心中一凛,她如丧失斗志一般心灰意冷起来,她又怎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此,我便与仙君隔了不可逾越的万水千山。”
祖叶将她被握着的手紧了一紧,继而问道:“或许,我们可以离开,远离这些纷纷扰扰,那这世间便再无你这个妖后,也无我这个仙君。”
乍一听到他这么说时,苏木棉内心是喜悦的,她甚至差一点就要点头答应。可她忽然冷静了下来,她挣脱了祖叶的双手,祖叶手中一空,胸口的那颗跳动的心也差点跟着去了,他怔怔看着她,内心渐渐失了平静。
大敌当前,他都未曾惶恐过,可方才那一脱手,却害的他差点失去了理智。理智告诉他他需要冷静,可他却害怕再一次失去,怕得竟然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怕得他好想再去仅仅牵着她的手,告诉她再也不要挣脱开来。
苏木棉此刻内心更是焦灼,她急切着问道:“苏焕在秘境之中发狂之事你可知道?”
祖叶听到她问起这事,惶恐的内心这才平静了下来,若是为了此事,他倒是可以理解她。
只要她不再欺骗他,不再背叛他,他便不会再惶惶不可终日。
得到祖叶镇定的点头后,苏木棉更是吃惊:“原来你知道?”
祖叶说:“我进雨林,本就是想找寻他的踪迹。在那之前我便碰见过他,那夜我追了他许久,而后碰到了布夜星君。”他说着,深深看了苏木棉一眼,“布夜星君提起了你的事,我终究不放心,便下去看了看。”
苏木棉起先听到他提起布夜星君,还未能将自己与他联系起来,等听到他说完后面半句话,这才恍然大悟:“那夜救我,给我清心丸的,原来是你?”
苏木棉不知祖叶为何忽然扭捏起来,只觉得他点头的样子有些怪异,她心下却是偷笑,原来他一直十分关心自己,却害她整日愧疚不安。
若这算是一种惩罚,那她便安心受了,如今换到这一切,都值了。
祖叶见她没有什么异常,故作镇定问道:“那夜…你可记得什么?”
苏木棉想都没想直接摇了摇头:“那夜我难受得厉害,什么都不记得了。”
祖叶神情一松,道:“那也好。”
苏木棉自然不明白他的“那也好”是什么意思,此刻她更没那个心思去深究,她急切地说:“我不能丢下苏焕不管,你可愿意再信我?”
祖叶皱起了眉头,他思量了一番说道:“妖君的事情,怕是你管不了。”
“即便是管不了,我也不能一走了之。”苏木棉说,“我想你知道,苏焕在我心中,是与你一般重要的。”
苏木棉面上不表露,心里也有些小紧张,她生怕祖叶误会,可又不得不说清楚,总比不清不楚要好,若是现在不说清楚,将来有了不清不楚,那才更难解释了。
哪知祖叶却是笑了,他欣慰一般点点头:“何其有幸,我不过仗着你喜欢,我得了与妖君一样重要的分量。”
祖叶向来是个通情达理的神仙,他深知,妖君赐了苏木棉幻化人形的修为,便如同苏木棉的再生父母,这与救命恩人一般,苏木棉是个知恩图报又重情重义的,自然将妖君看得十分重要。
苏木棉感叹祖叶的深明大义,却又笑他太有自知之明,可她到底不能真的笑出来,她满面愁容道:“我如今还不能与你远走高飞,你给我一些时间,我还要回妖宫。”
祖叶也不笑了,他严肃着说道:“妖君的事情,如今疑点重重,如来的法器是确定将他和焚天的元神剥离了的,此事仙帝亲自着手绝无差错。如今他这般,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那我便在妖宫等你,等你查出真相。”苏木棉说。
祖叶低手将她的手捉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苏木棉想起他心口那个伤疤,顿时又心疼了起来。
祖叶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隐隐笑着:“我若放你回妖宫,你便答应我,千万不可让妖君骗了去。”
苏木棉迅速从怀里掏出个香包来,祖叶瞥见一眼,感觉十分熟悉。苏木棉从香包中掏出一个东西来握在手里,而后小心翼翼放在了祖叶的手掌心。
还是那颗紫中带着粉,粉里透着紫的珍珠。
她说:“我将它再送给你,你不能丢了扔了,也不能还给我了。”
祖叶嘴角动了动,他说:“那我还能拿去换钱买东西么?”
苏木棉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不能。”
祖叶笑了,他将那颗珍珠藏于怀中,像是立誓道:“我定将它好好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