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棉回到妖宫时天刚破晓,玉娘见了她分外吃惊,脱口问道:“娘娘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说完,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好在苏木棉像是没有听见,只是径直回了她自己的寝殿。
玉娘派人去与妖君传话说妖后回来了,苏焕只道是知道了便没了下文。这边苏木棉正常得十分反常,她进了寝殿,什么也不说,这里走走那里动动,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下,直到临近晌午,她才步履匆匆从房内出来,一开门便探着脑袋问:“正是晌午了,苏焕可用过膳了?”
玉娘此时正门外候着,听见她问话,急忙回答:“膳房那里并未传膳,应该还未吃呢。”
苏木棉道:“我肚子饿了,去传膳吧,再把苏焕请来。”
玉娘喜笑颜开:“是,属下这就去。”她走得极快,仿佛生怕走慢了苏木棉要反悔。
膳房的菜刚上了苏木棉的桌,苏焕已经到了,苏木棉见了他,笑着冲他招手:“快吃饭了!”
苏焕怔了一下,双腿欲往前迈又有些犹豫,直到苏木棉再次催促,他才走过来坐下。
他今日似乎有些疲累,脸色微白,连头发也不如往日那般一丝不苟。苏木棉为他盛了一碗汤羹,十分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他的脸,苏焕也不躲闪,任由她看着。
她说:“我不在的日子,你好像瘦了一些。”
苏焕面无表情看着她:“没人陪我吃饭。”
苏木棉嘟起嘴指了指他面前的汤说道:“快喝吧,趁热。”
一旁伺候的侍女正打算上前为妖君拿起勺子,她小心翼翼地刚伸出手去,苏焕却挡了一下,侍女十分知趣地退了下去。
苏焕尝了一口鸡汤,脸色微微好了一些,他说:“今日的鸡汤倒是不错。”
苏木棉笑着眨了眨眼:“怕是玉娘把自己的私房货拿出来了。”
苏焕也微微动了嘴角,他不做评价,只闷头把那一碗鸡汤喝了个干净,连带里头的肉也吃干抹净。
妖君笑了,这简直是沉闷许久的妖宫最值得大家欢欣鼓舞的事情了。
二人和颜悦色的吃完了一顿饭,侍女拿来拭手绢,刚要递到苏焕手边,却不知怎么一个打滑,手绢从盘子里翻落了下来。
苏焕眼中一道寒光扫了过去,侍女应声倒下,口中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她顾不上疼痛,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匍匐着跪在了苏焕的面前,她浑身颤抖着,说话也口齿不清起来:“君上饶命,君上饶命啊!”
“废物!”苏焕冷冷说道,刚扬起手来,苏木棉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眼中的愤怒忽然殆尽,他眼神清明看向苏木棉,苏木棉只是平静说道:“苏焕,这么点小事,不至于大动肝火。”
“她该死!”苏焕眼中似又燃起了熊熊烈火,只看了那侍女一眼,便吓得她哆嗦得不再敢抬起头来。
苏木棉将他手腕抓得紧紧地,大声喊道:“来人啊!”
玉娘很快便进来了,她只看了地上的人一眼,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快把这个侍女带走,她犯了错,以后让她不能在近前伺候。”苏木棉说。
侍女连连磕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玉娘提起她来,低声喝道:“还不快走!”
等玉娘把人带走了,苏木棉这才松开了苏焕的手腕,她打量了他一番,此刻他神色已恢复了平静,云淡风轻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的刚才的愤怒,仿佛刚才那个差点失控发狂的人并不是他。
苏木棉说:“苏焕,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焕抬起头来,俊美的脸上仿佛是看穿一切的坦然,他只冷冷道:“你留下来,是不是就想知道,秘境中的穷奇,究竟是不是我?”
苏木棉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异,苏焕冷笑一声:“我去过亦是没有去过,对你来说,有什么不一样?”
“你去没去过并不重要。”苏木棉说,“我只是担心你。”
苏焕愤而站起身来:“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担心。”他说着便向外走,走到门口之时,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好好在妖宫呆着,尽到你做妖后的本分,九重天那样的地方,不是你该去的。”
门应声关上,苏木棉只听见苏焕的声音在外面吩咐:“加派几个人手保护娘娘的安全,没我的允许,不可离开妖宫半步。”
等苏木棉再次打开门时,苏焕已经离开了,看门的两个妖精见妖后出来了,顿时警惕起来。苏木棉恼怒地瞪了他们一眼,说道:“苏焕只说我不能离开妖宫,又不是不能走出这扇门,你们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好看么!”
两个小妖吓得跪在了地上,大喊着“不敢”。
苏木棉懒的与他们计较,只摆摆手道:“去把玉堂主叫来,我有话问她。”
玉娘很快便来了,她一进门,便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而后扑通一下十分干脆地跪在了地上。
苏木棉从不让玉娘对自己下跪,可今日她却没有去拦,她只是坐着,颇有深意地问她:“可有话与我说?”
玉娘自然是有话要说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君上,的确去过秘境,可是他进入秘境,是因为查到你往那里去了,君上,他是去找娘娘你的。”
“那秘境之中出现了一头发了狂的穷奇你可知晓?”
玉娘吃惊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君上是独自前去,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属下不要将他去秘境的事情讲出去,属下不知缘由,一切只听君上的吩咐。”
“那苏焕的异常,可是秘境回来之后?”
“异常?”玉娘有些疑惑,“君上回来后除了不开心,并未有任何异常。若非说异常,君上在进入秘境之前,便有些异常了。”
苏木棉激动着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挨着问:“怎么异常?”
“自从娘娘离开后,君上变得越来越暴戾,起先属下以为君上是因为娘娘的离去而变得烦躁,可渐渐的,有时候,君上仿佛不能自控。”
“不能自控?”苏木棉追问,“就像今日这般随意惩罚侍女么?”
玉娘表情苦楚:“今日是幸亏娘娘在,若不是,只怕那侍女已没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