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基鸣山·佩妮的脸,就像一株古树上茂密的枝叶遮住了树干一样。
犹如树皮般的褶皱皮肤似乎变得更加褶皱了,基鸣山·佩妮凝视着陈怀宣,那严肃内敛的神情出现了些许变化。
她倒是没有觉得陈怀宣言语轻佻,而是觉得自己可能暴露了一些端倪。
“年轻人,你看出了什么?”
陈怀宣没有言语,大量的气体开始出现在他的身旁,很快,一些雾气凝结的冰晶变成了一柄柄利剑,无数冰剑在他身后悬浮静止。
在意识的干扰下,冰剑来到了半空,竟仿佛跳跃了空间一样,跨越了一段距离出现在了基鸣山·佩妮的面前。
后者面色大变。
“空间穿梭?”
不,其实是“盗火者”【普罗米修斯】的另类应用,陈怀宣尝试着让冰剑跨越一段距离,并且在【相对论】的相关原理下轻易的完整了这一现象。
“锵!锵!锵!”
足以开山裂石的冰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轰击在了基鸣山·佩妮的身上,但奇怪的是,对方身体在冰剑的覆盖中竟然传出了金铁交击之声。
大量冰剑崩碎的瞬间,陈怀宣看到了一抹绿色。
不是之前以阴神状态观测到的那种灵性世界,而是基鸣山·佩妮的身上涌出了大片的枝条和绿叶。
周边的一切都变了。
房屋的界限在淡化,门窗墙壁的阴影在消失,课桌沙发的线条在一点点被擦拭,就连天花板与地板都出现崩碎消失的诡异状态。
眼下,出现在面前的只有基鸣山·佩妮。
不,应该说她逐渐丰韵的脸蛋,二八年华的仙气少女,以及一个褶皱老太婆的脸颊,二者之间竟然在飞速的切换着。
她脸上的样子,就好像失真屏幕上的影像出现了弯曲一样。
与此同时,基鸣山·佩妮的身体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双手成为了两条粗壮的枝干,腿部以下深深扎入虚无,变成了蜿蜒不知道多远的密密麻麻的庞大根系,头发也成为了茂密的枝条,上面长满了叶子与犹如珍珠般的,豆豆状态的“槲”,那翠绿色的叶子与“槲”迎风招展,很快就化成了大片的参天华盖。
几乎片刻,基鸣山·佩妮就从一个人类,变成了一只树人,一只身高十几米,枝繁叶茂,且长着一张人脸的诡异树人。
“橡树?”
陈怀宣认出了基鸣山·佩妮的外形轮廓,但却与他想象中的有些差距。
“小辈,你成功激怒我了!”优雅知性的基鸣山·佩妮似乎在叫嚣着。
“叫朕宝贝!”
陈怀宣挥了挥手手,大片冰剑凝成的冰剑之柱蔓延了数十米宽,迸发击射之际,遮掩了二人之间的全部视野。
但陈怀宣依然感应到了,周边空间大片的土元素之力的疯狂聚集。
无数巨大无比,犹如小山般的石块被基鸣山·佩妮的根须摄来,堵塞在了冰剑之柱前,并且组成了一個玄奥的轮廓。
犹如手中弯曲的金镰刀或弯月,它有一种说法,叫“包容万物之种的至圣之月”。
“巨石法阵?”
陈怀宣皱了皱眉,权能之力疯狂涌出,冰剑之柱气劲大盛,瞬间搅碎了一块又一块的土灰色巨石。
大量爆开的巨石所产生的碎屑与尘灰飘落在了树枝上,优雅知性的基鸣山·佩妮面色冷峻,却不能想办法吹开它们,因为她正在全力操控“巨石法阵”,万剑穿身的威胁下,不容得她分心二用。
但陈怀宣却万剑和一,一根无比巨大的冰剑被他握在了手中,陈怀宣的身后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虚影,他无比霸道的凌空一斩,原本堵塞在二者面前的“巨石法阵”宛若山峦破碎般被一剑削成了两半。
冰剑剑势不绝,剩余恐怖的剑气余波轰在了树体上,那犹如金精般坚固的树体顿时出现了金铁交击之声,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大树的身上出现了大量密密麻麻的裂纹。
陈怀宣没有停下,他深知对方寄生了“理想国”,权能之力堪称无穷无尽,甚至其持久修复的能力怕是比眼下的【圣包皮】还要恐怖。
他只能选择一鼓作气。
因此,月球上那枚碎片爆发的恐怖权能化成了无数权能之剑,陈怀宣双手做托举状,无数权能之剑凌空飞升,布满虚无之后又转头俯冲,继而形成了一片由权能之剑组成的恐怖龙卷席卷了过去。
视野中已经变得炙白一片了,恐怖的龙卷携带者无数权能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就将基鸣山·佩妮的躯体从虚无之地连根拔起,那巨大无比的树人被卷到了“天上”,随后在无数权能之剑的绞杀下,粗干枝叶碎了“一地”,隐隐某些尖啸锋芒中,能看到犹如绿色的斑点,从“天空”之中簌簌落下。
那是树人的血!
可面对如此恐怖的攻伐,基鸣山·佩妮仍旧一声不吭,哪怕受到了剧烈伤害依旧紧闭着唇齿。
直到“暴风剑云裂”的席卷下,参天华盖几乎被绞杀变秃,犹如珍珠的“槲”也一颗颗破碎掉,基鸣山·佩妮终于怒了。
“idugen,bkhi。”
她飞快的吐出了一句古老而又诡异的词汇。
以此同时,一阵阴冷的力量凭空降临在了陈怀宣的身体上,“僵直”的状态让权能之剑出现了凝滞,“暴风剑云裂”也出现了瞬间的崩溃。
但在【宇宙魔方】的干扰之力下,以及无比庞大的能量加成下,那阴冷“僵直”的力量仅仅存在了不到一息,就被身体内的权能之气烧成了飞灰。
“什么?”这是基鸣山·佩妮的诧异反应。
“咦?”这是陈怀宣的真实感受。
“你这不是德鲁伊密仪!”陈怀宣眯了眯眸子,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树人:“在楚科奇的时候,朕就遇到过这种手段,原来你竟然是……”
“轰!”
无比恐怖的振动席卷了过来,陈怀宣连忙挥手定住身形,顺便替某些家伙遮挡某种诡异的力量。
但奇怪的是,那些力量撞击到了他们几个的进前,陈怀宣却并没有感觉到阴冷刺骨的侵袭,而是被这种巨力带着脱离了面前的虚无之中。
下一秒,光线迸射而来。
当陈怀宣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发现他与克里斯汀二人以及某头红龙,竟然出现在了山顶上的某个停车场中。
是蓬农豪尔毛本笃会修道院的停车场?
艹,他们竟然被驱逐出真正的“理想国”了!
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了优雅却又蕴藏着愤怒的声响。
“那些‘槲’就当做对你们的补偿,但你要是敢乱说话,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至死追杀你们几个。”
“朕是吓大的吗?”
“你以为你能离开那处里世界?”
“愚妇!”
基鸣山·佩妮:“……”
“还有,你脑袋上那些‘珍珠’明明是朕抢来的战利品,你这个愚蠢的妇人倒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基鸣山·佩妮:“……”
“有本事你在抢回去,放狠话有失体统,对了,记得把威廉牛顿交出来。”
基鸣山·佩妮没有说话,但就在陈怀宣站在蓬农豪尔毛本笃会修道院的大门前,做势欲劈的时候,基鸣山·佩妮才开口回应着。
“他出不出来,等他自己来决定。”
“呃,这还算是句人话。”
陈怀宣还是选择暂时放了蓬农豪尔毛本笃会修道院这座千年古迹一马,不然,地基都特么给你扬了!
……
救护车内,克里斯汀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睛,随后就看到了默默凝视着平板电脑的狗男人。
“你、你也死了?”
陈怀宣:“……”
“咦,我没死?”克里斯汀撑起了身子,上下还摸了几下:“温热的,果然没事,那,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盯着陈怀宣问。
后者则在查看某些资料,对于克里斯汀的询问,似乎不发一言。
“你在干嘛?”
克里斯汀下了床,她来的了陈怀宣的面前,也看到了平板上的内容。
“你怎么,开始对历史感兴趣了?”
这回陈怀宣终于不是无视了,而是淡淡地说道:“总要了解一下让我吃瘪的对手。”
没错,没有干死那个老太婆,陈怀宣自然就认为自己吃瘪了。
他的字典里可没有“平手”二字,要么就是“你死我活”!
“对手?”
目光下意识打量了下,克里斯汀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在救护车里。
“我们不是在修道院内部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陈怀宣则头也不抬的敷衍道:“我和那个老太婆翻脸了。”
“咦,为什么?你追求人家,人家没答应?”克里斯汀调侃着。
“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陈怀宣合上了平板,视野落在了克里斯汀的身上:“你要知道,要是没有我的话,你可能会永远的留在灵性世界里,天天面对着老太婆的老脸。”
“就是那个绿油油的地方?”
看狗男人点了点头,克里斯汀也想到了一些事情。
“不会是,那些露水有问题吧?”
“露水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你。”
克里斯汀有些奇怪的指了指自己,疑惑着问。
“我?”
“要不是你就差临门一脚了,我们能这么容易被她算计?”
克里斯汀坐了过来,但陈怀宣却后退了一点。
“别靠近我,身上一股味儿。”
克里斯汀嗅了嗅,果然有股子味道,是某种花朵的味道。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味道?还有,牛顿大叔的姨妈,为什么要算计我们呢?”
陈怀宣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没有搭理克里斯汀。
但后者似乎老毛病犯了,一直心痒难耐的好奇追问,两者相互摩擦推嚷间,陈怀宣闻到了她身上的橡树味道,然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靠后一点,我慢慢讲给你听。”
“哦。”
克里斯汀乖乖的听话,像只小狗似的,静静地坐在了角落里。
陈怀宣:“……”
艹。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闭嘴。”
“好的。”克里斯汀举起了手,然后跪坐在病床一头乖乖照做。
“其实故事要从威廉牛顿的身世开始说起。”
“牛顿大叔?”
“嗯?”
“好,好,我闭嘴!”克里斯汀做出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传闻中,威廉牛顿是个弃婴,他从小被父母扔进了泰晤河中差点溺死……”
“哇呜!”
“你特么的!”
“噗通”一声,克里斯汀跪在了病床下边,并且举起了一只手:“我错了!”
陈怀宣深吸了口气,只能当她是奇物副作用发作,从而造成的“智脉络血管堵塞”。
“威廉牛顿是近亲结合的产物,他的父母据说是表兄妹。”
“这很正常啊?”
“在古代很正常,不过,现代医学普及之后,人们发现近亲结合可能会导致后代的基因出现缺陷,从而已经很少有人明知故犯了。不过,在现在社会,却仍然有一种人,明明知晓近亲结合的危害,却依然头铁的干这种事。”
“什么人?”
陈怀宣看了克里斯汀一眼。
“你没听说过?”
“没有。”克里斯汀眨了眨眼睛:“是什么人?”
“一些痴迷于血统论的,所谓的王室贵族。”
克里斯汀恍然大悟。
“对啊,我想起来了,我的确听说过,有些王室成员,为了保持血统尊贵不与外界通婚,而是选择在近亲的圈子里相互交配。”
陈怀宣:“……”
“嗯,交配,这个词用的不错。”
“是吧?”
“但你别忘了,威廉牛顿也有可能是王室贵族成员结合的后代。”
克里斯汀瞪大了眼睛,好奇心被陈怀宣满足的同时,她也忍不住捂住了嘴。
“威廉大叔竟然是王室成员?”
陈怀宣白了她一眼。
“我只说是可能。因为这个年代,刨除少数人来说,也只有那些家伙能干出这种事情。”
“可是,既然可能是王室成员,那么威廉大叔为什么会被扔进泰晤河里差点被溺死啊?难道他是乱……”
“别乱说话。”陈怀宣瞪了克里斯汀一眼,后者像敲木鱼一样点着头。
“其实,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陈怀宣若有所感:“这些掌握巨大权利,并且底蕴深厚的千年世家,到底知道些什么常人不知道的隐秘。”
克里斯汀对隐秘不隐秘的倒是不太感兴趣,但他对威廉牛顿的身世很感兴趣。
“那,牛顿大叔到底是哪个王室的成员?”
陈怀宣瞥了他一眼,道出了一个陌生的,一般人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匈人帝国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