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琩的身后,岑参和卢旅帅带着亲兵卫队紧随。
围观的人齐齐让开,李琩来到李琚跟前,冷声道:“光王好大的架子,这是要当街殴打朝廷大将吗?”
“我……我……”李琩的气势和质问,加上李琩身后身经百战的亲兵卫队,让李琚心里有些发毛。
李琚顿了一下,道:“他,他藐视本王!”
“怎么藐视的?”李琩反问一句,接着道:“我只看见有人让卫队围住了朝廷大将和本王的王妃,怎么本王的王妃也犯了罪?金吾卫街使何在?”
在人群中藏着的街使听到李琩的话,心中一凉,连忙上前行礼,道:“寿王殿下,光王殿下。”
李琩看着巡街使,问道:“本王王妃在这条街上走,犯法吗?”
“不,不犯。”巡街使连忙回复。
李琩抬眼,示意巡街使看李琚冲过来的一路狼藉,问道:“这些是什么回事?你们就是这么巡街的?”
这巡街使看了一眼李琚,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李琩道:“看来此事,本王还得请金吾卫大将军,太府寺,京兆府一起查查了?”
巡街使和李琚听到这话,心里惊惧。
金吾卫、太府寺和京兆府都管着长安的治安,李琚一向嚣张惯了,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如果李琩真要这么查,牵扯下来,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到时候李琚就是众矢之的,说不定还会牵连出其他事。
而且,他们也相信李琩敢这么做,因为李琩去安西的一路上就是这么做的。
李琚瞬间怂了,强颜欢笑道:“十八弟,不必这么认真吧,这就是个误会,误会而已。”
“是吗?”李琩望了望李琚,又看了一眼李琚被打伤的卫队,道:“他们刚才围了本王王妃?殴打了朝廷大将?”
李琚闻言,踹了一脚前面的卫队长,道:“还不赶快请寿王殿下恕罪。”
那卫队长闻言,连忙带着所有卫队一起上前给李琩行礼,道:“小人等一时不慎,请寿王殿下恕罪。”
李琩别开脸,看都不看一眼。
卫队长又带着他的人跪了下去,叩头道:“小人等一时不慎,冲撞了寿王妃,请寿王殿下恕罪。”
李琩这才看了他们一眼,道:“冲撞了王妃,围殴朝廷大将,你们自己去亲事府领罪,这事过后本王会去亲事府过问,少了一个人,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
“是,谢寿王殿下。”卫队长带着自己的人又叩了一头,才退了下去。
围观的人见李琚这边的人吃了亏,都喝彩起来。
而李琚,今天自己的人被打了不说,还要受罚,可谓面子里子都丢了干净,他咬着后槽牙,强颜笑道:“十八弟,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李琩点点头,问道:“对了,八哥何事如此着急?”
同时,李琩身后的亲兵卫队让出了路。
李琚不耐烦道:“再过几日就是进士科考试,学子们齐聚曲江,父皇命我去给考试的学子们赐冰。”
唐时的冰块,需要冬天取,藏于极深极讲究的地窖。
现在正值夏日,冰块在长安是稀缺之物,贵比金玉,李隆基让人给学子们送冰块,也是表达对学子们的关爱。
李琩道:“那八哥请去忙吧,不过弟弟提醒八哥一句,送冰虽急,但不可扰街,何况八哥还是在回来的路上。”
“多谢提醒。”李琚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让卫队牵着马,步行回去。
待李琚他们离开,李琩才转身望着杨玉环,神情变得温和,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杨玉环主动拉起李琩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李琩见杨玉环还戴着面纱,眼神里有愧疚,心也软了下来,道:“我早就和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和我一起,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我……”杨玉环轻轻摇着李琩的手,撒娇道:“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过有下次?”李琩问。
杨玉环道:“没有,没有。”
总算是虚惊一场,李琩默默松了口气,心想都到了这里,不如去曲江看看,顺便想一下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
想到这儿,李琩对杨玉环道:“成婚以来,我们还没去过曲江游玩,我带你去看看吧。”
“嗯嗯。”杨玉环高兴的点头。
李琩也微微一笑,吩咐其他人先回去,只带着李嗣业和岑参以及几個亲兵,一起去了曲江。
曲江在长安的东南角,这里是进京才子的聚集地之一,考试前后会举行月灯打球,曲江宴饮,杏园探花,雁塔提名等一系列活动,是为曲水流觞,高朋满座。
现在,离进士科考不到几天,大唐的才子基本都齐聚在此。
李琩他们一路到了曲江边,在这里,李琩见到了两个熟人。
这两个人是李亨和贺知章。
李琩和李亨一见面,便都热情的打了招呼。
李亨笑道:“十八弟这两年去了安西边塞,我还以为十八弟只爱军中豪气,没想到也爱这才子风流。”
李亨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想:“难道他还想来此收士子之心?有张九龄为他作辅,他想士子之心倒是简单多了。”
李琩笑道:“我倒是也想附庸风雅,但可能才识不够,所以来此地,不过是我的娘子喜欢热闹,我陪她来看看。”
李琩这话,倒也不是装蒜。
唐人入仕,大概分为五类,分别是科举类,荐辟类,荫缘类,机缘类,军功类。
这几年,张九龄独大,喜欢用科举出身的人,所以通过科举走入仕途,机会很大。
但过了今年,将会是李林甫独大,而李林甫用人,喜欢用“能吏”,不喜欢用“儒子”。
所以,今年应该是科举入仕最后的荣光。
李琩来此,只是顺带一游,而不是收士子之心。
但李亨哪里知道这些,他完全不信李琩的话,笑道:“十八弟如今坐镇一方,只用将军,自是不行,选些才子,文武并重,这也是情理之中。”
“三哥言过了。”李琩摇摇头,“我只是替父皇代守边疆,用什么人,全仰父皇恩任,全赖吏部选拔。”
李琩的回答滴水不漏。
“也是。”李亨点点头。
另一边,一个风流倜傥的微醺男子正从北而来,贺知章见到那男子,打趣道:“太白,你这是刚从胡姬酒肆里出来?”
这人正是李白,而贺知章所说的胡姬酒肆,就是西市的酒楼,之所以带着胡姬两字,是因为有胡姬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