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完小哦!”许欢眼睛一亮,开心地数着:“罗老师说了,完小上面,还有中学,中学读完了,还能读高中,高中读完了,还可以读大学!大学诶,妈!你知道吗?就相当于……以前的状元!”
她抱住许妈的胳膊,开心地摇了摇:“妈,到时我要考上了,你就是状元的妈啦!”
许妈都给她摇散架了,嗔怪地笑道:“还考状元呢,我看你是烤红薯吧!”
“才不是呢!”许欢托着腮,很期待地:“张校长说,我很厉害,我的语文很厉害,我的数学也很厉害,就是我的作文还得好好写一写。”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看着她这期待的样子,谁又忍心继续泼她冷水呢?
许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许望山:“你啊,我就担心你这样送欢儿,回头没人肯嫁你哦。”
人家女孩子都是希望,婆家的负担越轻越好的。
“我送我妹上学,有什么问题?”许望山哂笑一声,摇摇头:“要她真在意这个,那她就不适合嫁给我。”
尤其是,读个书而已,又费不了多少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许妈叹了口气,不说了。
她心里面,当然是希望许欢能多读点书的,可是就是怕许望山负担太重了。
许望山笑了起来,给了她两百块钱:“这你帮我收着,其他钱不给你了,我要做生意,有用。”
打到熊啊野猪啥的,是真的赚钱。
可惜的是,一年到头也难得打到一头。
今年来了两個开门红,也是挺难得的了。
但是这到底可遇不可求,他还是得谨慎着些花,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
“诶,好……”许妈赶紧起身,小心地把这钱收了起来。
许欢继续做习题册,许妈确定她要去读书,便开始着手给她收拾东西。
两只狗子陪着小妹在玩,许望山在搓他的麻绳。
一切,都非常的和谐。
第二天,许望山特地抽了个空,去找了一次许望树。
这次他虽然没提兔子来,但他拎了串腊肉。
许望山的师娘很热情地接待了他,得知他的来意以后,还特地叫来了一个徒弟:“来,你带许兄弟去找你许师兄去,就前边村子里,出工的那家。”
“哦,好。”这个徒弟瘦瘦高高的,人也老实。
利索地放下了扫把之后,他就带着许望山出了门:“在这边……”
他比较拘谨,许望山开始还试图跟他搭腔,连续两三次开启话题失败冷场后,许望山也不说话了。
一路沉默地走着,气氛尤其尴尬。
许望山挠着头,只能看风景。
这边他还真没来过,硬着头皮四周看看。
啊,这树真大,啊,这路真宽。
等到了地方,这师弟更是直接一指那大门:“到了,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哦,好的。”许望山愣愣地看着他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人,怎么这样子?
他皱着眉头,有些不能理解。
这师弟大步往回走了,头都不带回的。
“……哥?”他正看着呢,忽然听得有人叫他:“你咋来了?你站那干啥呢?”
许望山转过头,和许望树对上了视线:“啊,你师弟带我来的……”
“啊?我师弟吗?人呢?”许望树走过来,只看到了他师弟的一个背影。
只看一眼,许望树就无语了:“哦,你说的是他啊,他脑子有点问题的……”
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看着好端端的,但根本没法正常聊天:“属于你说天,他说地,你说东,他讲西的,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偏偏这样的人,他师傅说是天生的木匠,因为他一门心思就是做东西,不会分心,所以破例收了。
许望山想了一下,点点头:“这么一说,倒还真是。”
“……好了,不说他了。”许望树眉梢微挑,好奇地看向许望山:“哥,你专门来找我的啊?啥事呀?”
“好事。”许望山搭了他的肩,往里头走去:“……欢儿要去读书了。”
“真的啊!?”许望树立马就站住了,兴奋得不得了:“去哪读书?是山下的完小吗?她能跟上不……”
他顿了顿,又有些为难地:“不会是从托儿所开始读吧?”
许望山无语地看着他:“说啥呢你,那是光屁股娃娃读的。”
对许欢有点儿信心好不好:“老师还挺看重她,没让读村里的完小,直接让去镇上读了。”
那和山下这完小,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主要是,进去就读六年级呢。
许望树听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能跟得上不咯……别到时给人家退回来,那就丢人呢……”
“这有啥丢人的。”许望山拍了他一下,笑了:“先让她去读呗,反正她挺兴奋的。”
“……那倒也是,嘿嘿。”许望树想了想,又有些激动了:“哪天去?我回去一趟送送她吧?”
“你还真别说。”许望山乐了,笑了起来:“还真需要你去一趟。”
听说需要他回去把许欢的桌子拆了,带去镇上的房子里装起来,再整两张桌子椅子,许望树利索地应下了:“可以啊,没问题!”
不过,重点好像不在这。
他猛地看向许望山,一脸震惊地:“哥,哪来的房子?”
这,又是另一件事儿了……
因为事情复杂,许望树索性一边忙活,一边听他说。
许望山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基本上,大概就是这样子。”
听得许望树时不时地都忘了忙活了,瞪着眼睛看了许望山半晌,他憋出一句话:“哥……你真牛。”
这不是一般的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他连一套家具都没打完呢,许望山已经把家里整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这算什么。”许望山笑了一声,把茶杯放下了。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变化呢。
他说着话,环顾四周:“你师弟呢?不是说你还带了个师弟过来的?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妈生病了,回去招呼去了,过两天回。”许望树弹着墨,又忍不住问道:“那镇上的屋子,你就让那个什么……丽丽,白住啊?”
总感觉,直接给人家住,心里有点儿不得劲,总得收点儿钱吧?
“你傻啊。”许望山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种能收人情的好机会,你收人家钱?”
周丽丽要是有钱,早都自己买了。
但她会一直没有钱吗?当然不会的。
她有这手艺在,但凡稍微积累一点儿身家,都能立即脱离目前的困境的。
这就是书上说的龙困浅滩了。
“我是想着,一直跟她们合作,干这个衣服生意的。”许望山挑了挑眉梢,笑了:“可是我又不会做衣服,对不对。”
既然周丽丽有这手艺,沈清清脑瓜子又灵活,尤其擅长和人打交道,许望山便觉得,可以互相合作。
“别说她只是暂住,就算是回头她要这栋房子,我都巴不得给她。”
放长线,钓大鱼,明不明白?
现在急吼吼,在周丽丽缺钱的当口,收这几毛几分钱一个月,那才是傻蛋呢,真正的杀鸡取卵。
许望树想了一会儿,才竖起大拇指:“这么一想,那确实是的。”
他手上的活儿,其实基本已经要完事了,利索地把椅子打好,他没急着上漆,而是放到屋里晾着。
“你等我一会啊,我去给主家说一声。”
这一趟出工,事不多,基本这些天已经快完事了。
主要等他师弟回来,把漆刷几层,阴干之后,就可以收工了。
这些天,许望树干的有多扎实,主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因此,他一开口,主家就同意了。
并且还一路送到了门口,再三叮嘱他忙完一定回来:“饭都还没吃呢!”
这是收工饭,还得给他结款的。
“哈哈,好嘞。”许望树咧着嘴乐,想了想,忽然道:“到时我请莪师傅一起来!”
其实这次的出工,还是他师傅担保了的。
按理说,他还没正式出师,这工钱也该给他师傅。
别人怎么做他不清楚,这钱他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主家听他这么说,都怔了怔,随即就笑了起来:“哎!好!”
这就对了,许望山也暗暗点了点头。
钱都是小事,主要许望树这事办的漂亮,不管哪一方,都知道是他的手艺。
但是请饭他师傅来了,漂亮话都他师傅听了,人家心里肯定就舒服得多。
“到时你出师,他也会更心甘情愿一些。”
许望树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许望山一眼:“之前……他说的时候我还暗示说,不用请我师傅来着。”
当时他觉得家里穷,想拿这份钱回去补贴家用,所以刚才主家才会疑惑的。
“不急,家里现在不缺这点钱了,你先把大方向掌好。”许望山语重心长地:“尤其是你师傅,万万不能得罪了。”
俗话说得好,尊师敬长,天下太平。
要是和师门闹翻了,到外头那都是接不到什么正经活的,这么多年就白学了。
“嗯呐!我省得。”许望树嘿嘿地笑了起来,挺高兴:“我们自家的屋嘞?砖窑开始烧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