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璋一举手:“全军暂停休息。张猛,岳飞,跟我来。”
“是。”
刘国璋一行人来到一处背风处,下了马,张猛、岳飞取下了马扎,放在地上。
“坐!”刘国璋示意李兴汉坐下慢慢说。
岳飞在一旁递上一个水囊,紧张地看着李兴汉。
周禳是他好兄弟,突然下落不明,让他很焦虑着急。
李兴汉喝了两口水,开始说起来。
“...梁三思说得十分有道理,我们就十分担心,醴泉质库的人把箱子打开,里面的物件不就全暴露了吗?于是我们合计着,要不要趁夜摸进醴泉质库的库房里,把物件抢出来。
去疾坐在那里默想了一会,突然出声,叫我们稍安勿躁。说丰诚义士,聪慧过人,来醴泉质库存押物件,肯定打听过,知道它的陋习后,还怎么可能把物件存到这里,自投罗网。”
张猛听到一半,心里也生出些紧张,顺手掏出半个没吃完的猪扒汉家包,喀喀地吃起来,舒缓一下。
岳飞听得入神,忍不住开口道:“没错,丰诚义士费尽心思,怎么可能因为醴泉质库的陋习自投罗网,肯定另有安排。”
“是的,去疾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关窍应该在这张存押票上。丰诚义士应该是通过这张押票告诉我们,东西在扬州,藏在跟醴泉质库有关联的地方。可是藏在哪里呢?”
这时,有旗手队旗手送来热腾腾的茶水。
“喝点热东西,去去寒气。”刘国璋带头接过木碗,小口小口喝起来。
张猛顺手递过去一个油纸包。
“牛肉的汉家包,就着热水吃。”
“谢谢。”
半碗热茶下肚,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再加上一个牛肉汉家包,李兴汉说话的中气都足了不少。
“我们几个就围着那张存押票来回地分析,分析了两三刻钟,看不出个究竟来。去疾突然说道,醴泉质库在夫差街,这地方是不是跟吴王夫差有关系?
我们出去打听。从一位老人嘴里得知,江都有座河伯庙,专管风调雨顺,据说最早是吴王庙,拜祭吴王夫差的。传来传去,夫差就成了河伯,吴王庙就成了河伯庙。这一典故,扬州城里很多老人都知道。
我们马上赶到河伯庙,在后院发现有一口井,叫醴泉。旁边修有一个醴泉亭,这就完全对上了!丰诚义士费尽心思,东西原来藏在这里。那张醴泉质库的存押票,不仅是个幌子,还是个引子。”
岳飞听得兴奋地一拍大腿。
张猛喀喀地吃得更快。
刘国璋没有出声,继续听着。
“我们围着醴泉亭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去疾又拿出那张存押票,上面写着江左某州文契,存十八个月,存费三贯,保值一百五十贯。
去疾站在醴泉亭正面,沿着亭子左边走十八步。仔细一看,那里土色确实有些不同,我们就取了锄头铁锹,又给庙祝塞了钱,远远打发开他。
从那里往下挖了三尺,挖到一个被三层油布包裹的物件。我们小心打开油布,发现里面是一个方木箱子,半尺大小,上面还贴着丰诚亲笔画押的封条。”
听到这里,岳飞长舒一口气,“可算找到了。”
“那你们是怎么惊动朱勔父子的?”
“唉,这事都怪我,心急了。我们在河伯庙,把泥土埋好,恢复原样。回到住所,重新用油布再包裹了三层。大家合计着回南京复命,我希望越快越好。
捷顺运输社扬州分社已经备有快船,我们坐上快船,日夜兼程,只需六天就能回到南京城。”
刘国璋听到这里,心里就咯噔一下,怕是这点让朱勔父子察觉到异常了。
但他没有出声,继续听着。
“去疾不同意,他说朱勔父子肯定派人盯着扬州分社。这两人在扬州经营数年,算是半个地头蛇。我们捷顺运输社在扬州设分社不过三个月,招揽的伙计、脚夫、杂役,不知道谁是坐探。
我们一用快船,朱勔会知道可能有异常,必定会出手,到时候就麻烦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建议骑快马,走陆路,从扬州直接穿泗、宿、亳三州。
去疾还说,走水路必定是走运河汴河,路线固定,朱勔完全可以提前设下埋伏。走陆路,朱勔就算预料到,也不知道我们会走哪条路。”
说到这里,李兴汉懊悔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刮子,“都怪我,当时鬼迷了心窍,只想着坐快船又快又稳当。我们行事隐秘,一路顺畅,朱勔父子怎么可能会察觉到,再说扬州缺马,四处买马反倒动静更大。
争执不下,去疾就用主官的身份下令,我带着第二组,坐快船回南京,他和梁三思、鲁秀直干脆往南走,坐快船去金陵。那里肯定有马买,然后走滁、濠、宿、亳州回南京。相约好在亳州永城相会。
我们过了楚州,都相安无事,也就放下警惕。过了泗州,到了虹县以东青阳镇夜宿时,突然遭到歹人袭击,死伤了五位兄弟,他们拼死掩护我们三个,逃出了生天。
我们三个乔装打扮,一路潜行到了永城。等了一天,没有等到去疾三人。按照行程,他们应该早就到了。我们不敢耽误,在约定的地方留下暗记,又匆匆赶回南京城。被告知统制使出来剿匪,便又赶过来禀告。”
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刘国璋,尤其是岳飞。
“鹏举,把杨效节叫来。”
“是。”
等了一会,杨效节赶到。
“统制使!”
“周去疾三人,身带重要物件,从亳州、宿州方向回南京,你立即派出五支骑兵,每支二十人,分成五路向亳州宿州方向展开搜索。州县问起,就说一伙抢掠疏浚工程物资的山贼逃窜,他们奉命追捕缉拿。”
“是!”
“统制使,让我去吧。”岳飞请求道。
“好,你选一支加入。听从指挥。”
“是。”
两人下去后,刘国璋对李兴汉说道:“兴汉,这事不怪你。很多内情我只能跟主官去疾说,没法跟你说,所以你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想着坐快船完成任务,情有可原。我不会责怪你,你也不必自责。
回去后好生休息一天,写好总结报告,递交给检校处,再拿着统制司的令牌,去青阳镇,把死伤的同袍接回来。”
“是!统制使,我不用休息,写完总结报告,我就带人去青阳镇。”
“好。”
等李兴汉离开后,刘国璋对张猛说道:“通知王荀、种澜,全军开拔,回南京。”
“是!”
离南京城不到二十里,在前面探路的况佑生策马来禀告:“统制使,朝奉郎朱嵩到了南京城,投书求见。”
“谁?”
“统制使,朱嵩是合州防御使朱勔长子。”况佑生解释道。
“这么快就来了。”刘国璋沉吟了一会,下令道,“佑生,传令给种澜、王荀、效节和马扩,继续领着全军继续前进,回军营好生安顿,我带旗手队轻装先回南京城。”
“是。”
“大眼,走了,我们去会会这位东南小霸王。”
“统制哥哥,什么东南小霸王?”
“朱勔号称东南一霸,东南霸主,他儿子不就是东南小霸王吗?”
“切,什么东南小霸王,到了哥哥面前,就是个东南小王八。”
“哈哈,大眼,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嘿嘿,在哥哥身边待得久,潜移默化。”
“好家伙,都会用成语了。”
一行骑兵纵驰在风雪中,呼啸的北风,遮掩不住刘国璋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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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有了,今天打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