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聚焦于缥缈峰。
只闻长鸣,不见其身。
洪尘眉头轻蹙,回身道:“你要上去吗,还是在下面等我。”
“我就不去了,我等师兄回来。”仪琳乖巧回应,退后两步。
再看曹正淳,对方主动道:“先生尽管前去,在下定会照顾好仪琳姑娘。”
“有劳。”
言罢,洪尘踏步上前,脚踩虚空,飞跃直上。
同一时间,不止洪尘,其他功力深厚的武林高手也都飞身而起。
至于其他轻功一般的人,则只能从狭径登山。
但上山的小路仅有一条,且只能容纳一人,于是拥挤碰撞和争吵不可避免地爆发,加之各国武林不甚熟识,彼此不愿相让,于是转眼便演变成了火拼。
直到元朝武当派宋远桥放弃轻功上山,同几位师弟和武当弟子入内调停,才终于制止了这一场流血事件。
武当派的地位,在诸国之中殊为独特。
只因武当有一位曾经历行诸国,四方荡魔的老道士。
宋远桥自己放弃迅速上山,大家也都心服,最后诸国武林各出代表,议定以国为序穿插排队上山。
至于诸国武林门派如何排序,便由各国内部自行商议。
此时,已经无人吵闹,因为但凡武功好一些的,早已自行施展轻功上山去了。
然而。
不走小道以轻功上山也并不顺利。
缥缈峰本就陡峭,对轻功本领和内力要求极高。
再则,飞至中途,更有机关箭矢激射而出。
洪尘以剑气护体无视箭矢,可旁人却不一定如此。
于是,不一会儿的功夫,爬山的人便能看到浑身中箭的高手从空中跌落,径直摔下,口中发出绝望的喊叫。
这一幕,更使得某些人脸色煞白。
然而登山之路不容回转,身后密密麻麻的江湖人更不会给他们让开一条下山的路。
这才是真正的进退两难。
洪尘第一个落到山巅。
入眼所见,仍是当年宫殿绵延的灵鹫宫,只不过在时间的冲刷下,殿宇多有倒塌,四处尽是荒芜。
宽阔的演武场中心裂开一道巨缝,向内望去,一片黝黑,深不见底。
正是以山为穴开凿出来的所谓藏宝之地。
唳!!
不待多想,又一声长鸣自山中而起。
洪尘正要入内,忽觉身后劲风掠来,接着才听到响亮如洪钟般的蛤蟆声。
瞬时回身,只见一个与地面平行的身影径直朝自己撞来。
剑眉飞扬,洪尘一掌击出。
狂涌气劲翻波倒卷。
对方翻滚数周后落地,脚下蹬蹬连退直至撞上一株巨木后堪堪停下,旋即双手抱头,龇牙咧嘴。
“好小子!好强的内力,你是何人?”
洪尘不答反问:“你是欧阳锋?”
“正是!小子,报上名来!”
洪尘上下打量,见其衣衫破烂,披头散发,双目圆睁,神态癫狂。不由笑道:“你疯啦?”
欧阳锋霎时皱眉:“你才疯了!我是西毒欧阳锋,武功盖世,纵横天下,怎么可能疯?”
洪尘失笑,摇头道:“行,你很好,起码脑袋很硬。不过别再打扰我,否则下一掌我就拍碎你的脑袋。”话落,洪尘向前一步,坠入山腹之中。
欧阳锋气得哇呀呀乱叫,立时便要上前。
下一刻,一只大手压在他肩头。
“老毒物,别闹了,我看他是真有能力打死你。”
欧阳锋回头,见得身后须发皆白,与他一般邋遢的老乞丐,顿时眼中光芒一闪:“洪七公?”
“咦,你想起我来了?”老乞丐开心大笑。
不料,欧阳锋突然一拳捣来。
洪七公猛地撤后一步,惊道:“嘶,你怎么又疯了?”
“洪七公,你我乃一生之敌,今日我便要杀了你!”欧阳锋狂攻直上。
洪七公连连叹气摇头,眼看更多高手攀上顶峰,只好带着欧阳锋开始溜圈子,他一边喝酒,一边道:“你小心点,别人可不像我这么惯着你。”
欧阳锋:“死来!”
缥缈峰高达百余丈,可洪尘仅坠落数秒便落地站稳。
转眼间,漆黑的洞穴里忽地亮起火光,
只见,插在洞壁四周自燃而起的火把将宽阔的空间彻底照亮。
青石铺就的广场中央,半空悬着一座巨大的金属囚笼。
笼子四個角绑着手臂粗的铁链,分别延伸固定在洞穴上空。
铁笼里困着一只体型极为庞大的金雕。
头颈金羽如王冠,两翼飞羽雪白,眼瞳好似镶嵌着的两颗金色宝石,喙若弯钩。
只不过,它的眼神并不犀利,反而满是疲惫。
身躯蹲伏在笼中,有气无力。
洪尘霎时眉头紧皱,飞身上前。
“迦楼罗!”
隔着笼子一声呼唤。
金雕立时身躯一震,头颅倏地转回。
四目相对,它的瞳孔肉眼可见的向内紧缩。
接着,较之方才响亮了不知多少倍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洪尘先是一笑,而后黑着脸道:“别瞎叫唤了,真难听,跟鸡崽儿似的!”说着,他剑指一挥,剑气肆虐,斩碎牢笼。
迦楼罗脱困而出,双翼豁然展开,两翅竟长达数十米。
待它落地,青石板爆碎,洞穴轻轻一震。
收敛翅膀,洪尘须仰头才能与之对视。
“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现在的迦楼罗,几乎比他高出半个身子。
伸手轻轻按在它胸口,内力注入,迦楼罗的精神状态迅速回转。
这时,一连数个身影从上方降下。
他们的目光大多聚焦于迦楼罗,其次才是洪尘。
少顷,一个翩翩白衣的公子拱手问道:“这位大侠,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洪尘专注给迦楼罗疗伤,随口一应。
接着,一个手持宝剑的尼姑看着迦楼罗眼睛一眯,道:“这金雕是被困在笼子里的?”
洪尘点头。
那公子环视一圈,又道:“诸位,我们不如分散开来找找是否还有其他入口?”
众人点头,四散开来。
片刻。
大家彼此摇头。
那尼姑又将目光放在迦楼罗身上。
“这金雕恐怕是关键。”
白衣公子眼珠一转,问道:“这位大侠,可否让我们检查一下这只金雕?”
“你要检查我的鸟儿?”洪尘笑道。
白衣公子一怔,随即白了他一眼。
那尼姑却道:“它很显然是被困在这儿的,何时成了你的?”
洪尘:“我说它是我的,它就是我的。”
一个中年人阴恻恻道:“阁下此言,未免太过霸道。”
“左冷禅,你想死?”
一言道破身份,左冷禅并不惊讶,对他的威胁之言也并不在意,只道:“我知道你也是从大明而来,还跟那曹阉混在一起,不过此时那太监不在,你又怎敢口出狂言,莫不是不将我等江湖中人放在眼里。”
洪尘闻言一笑,靠在迦楼罗身上,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上官海棠,大明护龙山庄的人;玄冥二老,元朝汝阳王府的人;李秀宁,大隋唐国公李渊的女儿。你问问这几位与朝廷有关的人,他们可曾将你放在眼中?”
闻言,无论是被点破身份的人,还是其他纯粹的江湖人,都不由得一惊。
左冷禅更是眯着眼睛暗自防备起来。
“我等既是为邪龙宝藏而来,那在看到宝藏之前,也不必急于纷争,不如一同携手,先找到入口才是正事。”
众人不语,但如此也算是同意。
洪尘看着说话之人,渐渐地开始缓缓摇头。
“大宋丐帮,竟沦落至此。”
闻言,鲁有脚眉头一皱,神色肃然:“阁下为何辱我丐帮?”
“这是感慨而不是侮辱,你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吗?”
“你……”
“你什么你,黄蓉呢?”
“阁下请注意言辞!”
“黄蓉的名字我也不能叫?”
“当然可以,但阁下的语气未免太过狂傲!”
眼看鲁有脚神情激愤地握紧手中棍棒好似要出手教训他,洪尘一时不只是该笑还是该骂,便也懒得跟他多说。
然而,鲁有脚身旁的道人又开口了。
“阁下可认得贫道?”
“全真丘处机。”说罢,洪尘忽然又问:“你们全真教可有一个叫杨过的?”
丘处机蹙眉,身旁的王处一眼神一动,凑到他身旁小声说:“郭靖之前送来的孩子。”
霎时,丘处机眉头皱得更深。
洪尘却道:“他在你们眼里就只是郭靖送去的孩子,难道不该是你丘处机的徒孙吗?”
杨康是丘处机的徒弟,六岁开始跟随丘处机修习全真派武功,直到十八岁。
但是,说到杨康这个徒弟,丘处机脸色更加难看。
洪尘趁热打铁地说:“子不教,父之过。师父亦是父,杨康之过,与杨过何干,可你连杨过是谁都想不起来,既负杨康夫妇,也负郭靖嘱托,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快些掩面退下吧!”
全真七子来了丘处机和王处一两个。
他们也算是要点儿脸面,洪尘说得难听,却也有理,加上他一身内力暂时难以揣度,所以丘处机虽然面色难看,却也没有驳斥或出手。
洪尘一转头,看先一旁清秀的女子:“怜星宫主,邀月让我待她替你问好。”
怜星粲然一笑,盈盈一礼,眼中满是对洪尘的好奇。
“岳掌门,又见面了。”
岳不群眼底暗喜,连忙拱手:“洪先生还记得在下,实乃在下之幸。”
“莫大先生、天门道人,还有定静、定闲、定逸三位师太,在下有理了。”
莫大先生笑呵呵点头,他年纪最大,也最和蔼。
天门道人稽首回礼。
至于恒山三定,自一开始便认真打量洪尘,听到招呼声才双手合十。
“白眉鹰王,一灯大师,这么大年纪还那么爱凑热闹啊?”
白眉鹰王眉头一动。
一灯大师轻诵佛号。
从此处高手来看,便知大明与大宋来的人最多。
而五岳剑派更是齐齐而至。
“好了!各位是来寻邪龙宝藏的,不是来这里叙旧做客!小子,莪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快快退开,将那金雕让出来,贫尼猜测,或许要用那金雕的血,才能打开宝藏的下一层入口。”
话落,众人纷纷惊愕地看着这位尼姑。
她见状眉头竖起:“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洪尘的手掌从迦楼罗身上收起。
“迦楼罗,告诉她,她说的对不对。”
下一秒,迦楼罗振翅而起,瞬息化作金色残影。
而后,一声尖锐的惨叫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