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学了!”
“你不洗脸,不刷牙,就这么出门了?”
顾远打着哈欠一踩脚蹬子,溜出了五金店,身后还传来袁荭女士的吆喝声。
昨夜他一直在休整洞府,忙到几近天亮才结束。
在他轰坏了第六个闹钟之后,袁荭女士再也不打算买了,喊顾远起床的道具直接换成了不锈钢盆和锅铲。
‘哐当’一声。
再昏昏欲睡,也会被震的神魂一惊。
躁动的平安夜结束之后,第二天就是圣诞节。
不过。
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更加的躁动,沿街的商铺早早的开门,布置着气球之类的装饰物。
显然,在六洲这个小城市,很多人还分不清平安夜和圣诞节的区别。
就像是顾远的奶奶,至今还把西红柿喊成洋柿子。
沿街也可以看见,许多挑着担子,叫卖自家小菜的农民。担子里装的是自家种的小葱、芫荽、乌菜、萝卜,为了即将到来的年关,他们不得不进城卖菜,补贴家用。
这年头虽然已经有了大棚蔬菜,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大棚里产出的蔬菜既贵又不好吃,所以很快就能兜售一空。
顾远倒是能理解,因为在后世一些超市售卖的水果、蔬菜之类的玩意,基本上已经没了味,杏李不酸、苹果不甜。就像是生活,虽然物资不再匮乏,但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走进教室。
依旧如同昨日那般。
趴在桌上睡觉的李志,专心玩着电子辞典的刘超,看着小电影的胡林,轻声读着英语的叶文君,冷着眼的陆雪媛。其中还夹着阵阵喧闹和读书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仿佛又变了很多。
就连有些差生,也开始了间接性雄心壮志。不过这种上头的热血,最多持续两三天,最短只能坚持几节课,然后就迅速的冷却下去。
眼见距离一月越来越近,李贺却是越来越烦躁。
因为再过不久就得一模了,只要考试成绩一下来,他这三年来偷试卷所考到的成绩,就像是泡沫一样,会被彻底的戳破。他不敢想像,那将是什么结局。
甚至。
因为担心这些问题,他连昨晚的考试都没有心思去抄,以至于大课间的时候直接被找到了办公室去。
“你昨晚的数学,考的是一塌糊涂,最近学习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安福全挑出一张满是红印记的卷子。
李贺赶紧认错,“这几天一直在熬夜复习,到了晚上没有太多的精力,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能自主学习是一件好事,但最好还是跟着老师的节奏走。我已经注意你很多次,上课的时候心不在焉,这几次考试的成绩也下滑的厉害……”
安福全叮嘱了几句。
事实上,翻来覆去,也就是那老一套,听的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是真正的原因,他根本说不出口。
浑浑噩噩的走出办公室。
就在他脑子都是一团浆糊的时候,看见顾远趴在走廊打电话。
“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在一個暑假的时间,成绩直接从中下游飙到年级前十?要是一科成绩好就算了,怎么可能门门成绩都好。说不是抄的,我都不信!”
回想之前几次旁敲侧击后得到的答案,他是真不想再和顾远啰嗦什么。
但考虑到即将到来的一模,李贺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远哥。”
“有事?”
顾远挂断电话,正准备下楼,转头问道。
“一模你能不能弄到答案?老安说了,一模是按照高考模式进行……”
李贺心一狠,干脆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以免顾远听不懂,或者继续装傻。毕竟在他心中,他俩现在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一模成绩出来后,什么都瞒不住了……
“你傻逼吧?”
顾远拿着打量傻子的目光看着他,上次自己都已经回答过他,他居然还跑过来问,“都说是按照高考模式进行,我能从哪弄到答案?”
半晌后,李贺才反应过来:“那你考试怎么办?”
顾远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你以为都和你这傻逼一样,老子是真材实料考出来的。”
说完。
直接转身下了楼。
李贺望着顾远远去的背影,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卧槽,你才是傻逼,你真材实料考出来的,谁他妈相信啊!”
“妈的,你分考的比我高,名次比我高,我倒要看看,你成绩被戳破后,会是什么下场!”
说到底,李贺也就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普通学生。再加上能提前弄到试卷的原因,早就没有了多少进取心。但实际上还是羡慕那些成绩很好的学生,不过他不敢抄的太多,怕太过引人瞩目。
所以看见顾远一下子冲进年级前十,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嫉妒。
但顾远这种鸟都不鸟他的感觉,让他有些愤怒,顿时产生了一种看你‘看你高楼起,看你大厦倾’的心理。
毕竟。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在顶着,根本砸不到他。
……
“这一届的学生真不好带,昨晚抓到二十多个,还有个跳窗跑了。”严阵以待捧着保温杯,说着昨晚的战绩。他们整个年级组的老师,熬到十二点才去网吧抓人。
有个学生知道老师来了,直接从二楼跳窗了。要不是他们反应的快,把窗户给关了,起码还得再跳下去两个。
这话一起头,各个班主任都开始抱怨起来:
“你别说这个,上次我发现有个学生看小说,我要把小说没收,他居然还和我拍桌子。后来想想也就算了,学习是自己的事,他自己都不上心,我也没有必要强逼着。”
“我也习惯了,现在班里一些学生就算是睡觉,我都不敢喊他,生怕把他给弄醒了,到时候反而还更麻烦。”
这时。
正在批改试卷的安福全忽然电话响了,他直接夹在脖子边接了电话:
“你又要请假?这都高三了,哎,好吧,好吧,下不为例,快去快回。”
“都高三了,还经常请假,简直是把自己当成神仙了!”都是老师,大家都能听出安福全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严阵以待直接道,“安主任,我要是你,就算是他是神仙,我都把他给抓回来。”
安福全没说话,放下手机,然后低着头从一堆试卷里抽出了一张,直接拍在办公桌上。
“昨晚的数学试卷吗?这张试卷有些难,我们也是昨晚考的。我挑了几个成绩好的,结果最高才一百三。”严阵以待看了眼试卷,顿时愣了下,“嚯,谁的试卷?居然是满分!”
“我们班那位神仙的。”
安福全淡淡道。
严阵以待不再说话了,神仙是有资格逃课的。
……
顾远出了学校骑着车,悠悠的朝向皖院骑去,河面上的冰城是越结越厚,河中央还有不少钻头、石子,显然是一些想要测试冰面厚度的行人留下来的。
河岸的草地也都泛着枯黄,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冻。
把车停在小院前,顾远还没有来得及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杜言咋咋呼呼的声音,
“顾远呢,他怎么还没有来?他是不是不敢来了?”
“就是,就是……”
其中还夹杂着阵阵帮腔的女声。
八成是杜言的闺蜜。
与此同时,汪大明极不耐烦的回应,也在同时响起:“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也说过你在这,他现在应该正在路上,你有什么事情就直着说,非得喊顾远来干什么?”
这时,又传来一声斥责:“杜言,你闹够了没有?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说话的是洪亮。
上次分手之后,杜言当然不情愿。
她本质上也是一个掌控欲极强、同时又患得患失的女人,否则又怎么可能阻挠洪亮考研的同时,又想尽一切办法的插手对方的生活。事后日夜在男寝下哭诉,甚至找到了和洪亮一切有关的朋友,希望他们站出来替自己说情。
但对于男人来说。
一辈子只有一次恋爱脑,一旦清醒过来,就绝不可能再陷进去。
而杜言的‘爱’,让人窒息。
分手之后的生活让他倍感轻松,因为以后他不用到哪去,做什么事情,还得看对方的脸色,再去猜对方的心思。这种久违的自由,让他再也不愿回到那座囚牢。
接着。
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杜言直接在学校公然说他始乱终弃。
这让他对杜言的最后一丝好感,也彻底变成了厌恶。
“真是狠心的男人,分手之后,居然这样对自己的女朋友!”
“报警啊!赶快!”
“渣男!始乱终弃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你就不怕警察来了,先把你给抓走?”
屋子里顿时传来一阵骂声。
不过杜言的声音依旧最大,她拍着桌子,气嚷嚷的叫道,“今天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是我和顾远的事情。他不来,我不会走!他知道我在这,所以根本不敢过来,他根本就是害怕莪!”
话音刚落,紧闭的院门已经被人推开,就见到顾远混不吝的站在门口:
“你算老几,也能让老子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