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英诺森六世的唇齿和食道里，还沉浸在陈酿干红葡萄酒酒的浓厚醇香滋味里面，全然没有意识到，纯度同样不低的生物碱，已经随着胃液的消化，进入了血液之中。

要知道，人喝进胃里面的水，大概也就只有5到8分钟左右，就会被身体吸收，不超过一个小时，全身的细胞组织，便会消化水中的所需物质。

而在浓烈酒精和得到教皇国的兴奋情绪加持下，这个速度远比正常时间更快，效果也更明显。

因此，正当教皇英诺森六世，准备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好好给面前这个年轻的法兰西帝国皇帝，上上课的时候，他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中，出现了罕见的空白。

长开的嘴巴里面，舌头和牙齿也仿佛在一瞬间失灵，除过还能正常呼吸之外，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埃德蒙看着教皇英诺森六世长开了嘴巴之后，便犹如一尊雕塑那样，没有说出一句话时，已经知道生物碱开始起效，逐步破坏和侵蚀对方的身体，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他的脸上依然保持轻松，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噢……上帝啊，我尊敬的教皇陛下，请问一杯葡萄酒是否没能缓解您的口渴，不如再为您来一杯清爽解暑的苹果汤吧，我会给里面加入美味的白糖，让它的滋味更好！”

丽莎不等埃德蒙说话，早有准备地端来一盏精瓷茶杯，里面装满了刚刚熬好的苹果汤。

显然，里面除过埃德蒙所说的配料之外，还有大量的生物碱。

不过，此时的教皇英诺森六世，已经基本上丧失了刚才的警惕，毫不犹豫地接过茶杯，大口喝光了里面的苹果汤，在甜美的滋味中，他的大脑陷入了更深的空白。

这时，布索莱枢机主教和几名文书，拿着按照埃德蒙要求起草好的文件回到会客厅中，前者将文件递到教皇英诺森六世的手里道。

“尊敬的教皇陛下，这是成立教皇国的文件，请您过目，我想它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因为皇帝陛下已经为您考虑的非常周全，我认为没有什么纰漏。”

教皇英诺森六世明知自己手里拿着梦寐以求的文件，但看着上面工整的字句时，竟然认不出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内容。

更为可怕的是，当他抬起头，看着对面坐着的埃德蒙，身边的兰斯大教堂枢机主教阿德里安，以及其他主教和神职人员时，明明十分眼熟，可却怎么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不过，在生物碱的作用下，他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情绪，整个人好像被麻痹了一般，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

这时，布索莱枢机主教很快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他随即将质问的目光，投向了正与阿德里安交谈的埃德蒙，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我尊敬的皇帝陛下，教皇陛下的身体似乎出现了问题，他居然没有向您表达谢意，也没有签署这份文件，这简直太反常了。”

埃德蒙当然清楚，这个老熟人大概率已经明白，自己对教皇英诺森六世动用了手段，不过丽莎早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更换了装满干红葡萄酒的橡木桶，也换掉了刚才煮苹果汤的厨具，完全清理掉了所有的痕迹，就算柯南来了也没有办法，更何况现在是科技落后的十四世纪。

于是，他露出不解的表情，愣了半天后才迟疑道。

“是不是教皇陛下还没有适应枫丹白露宫的凉爽，身体出现了轻微的不适，您应该知道，夏天的阿维尼翁和巴黎一样，简直热得要命，所以我才来这里避暑。”

兰斯大教堂的枢机主教阿德里安也认同地点点头。

“您说的没错儿，尊敬的陛下，我刚一进枫丹白露宫时，就感觉吹过来的风很凉爽，为了预防受风，我特地又加了一件外套。

上帝啊，我已经快要六十岁了，已经非常非常老了，我感觉哪怕天气稍有变化，我的双腿就会像被针扎了似得，几乎没法儿忍受。”

同样因为年龄原因，从兰斯大教堂调任巴黎圣母院枢机主教的奥贝尔也点头道。

“谁说不是呢，真希望尊敬的皇帝陛下，能在我们有生之年，能赶走欧洲大陆上的所有阿拉伯人，如果可以的话，再收复耶路撒冷，好让我们的棺椁，永远放在圣城教堂的地下室里面。”

其他的几位枢机主教和主教们，也在阿德里安和奥贝尔的话题中，开始发散思维，谈起了对付阿拉伯人、奥斯曼帝国以及其他异教徒的话题。

完全把此行签署成立教皇国文件，让教廷的地位，得到进一步提升，逐步从神权开始向世俗权力延伸的目的，全然抛在了脑后。

埃德蒙并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反而还利用过去几次战役作为引诱，让这些教廷的高层们，开始幻想起圣神的宗教战争，继续为他赢得宝贵的时间。

这时，身中生物碱的教皇英诺森六世，已经像是植物人一般，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听着完全不懂的字句，看着不认识的陌生人，就像是一名婴儿那样，完全丧失了自主能力。

布索莱枢机主教尽管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他还是来到了埃德蒙的身旁，用最低的声音道。

“我尊敬的皇帝陛下，您完全可以拒绝教皇陛下的要求，打消他建立教皇国的念头，可您为什么要让他变成这个模样，据我所知，你们之间应该相处的非常融洽。”

在聊到兴头的埃德蒙，愕然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布索莱枢机主教，足足愣了半天才讷讷地道。

“请您原谅，尊敬的枢机主教先生，我没听懂您在说些什么，您该不会是认为我有这样强大的能量，或者是拥有神奇的魔法吧？”

布索莱枢机主教继续追问道。

“我听说有种神奇的粉末，能在水里面融化，只要喝进肚子里，就会变成一个傻瓜，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还会当场毙命，我想以您的本事，应该可以弄到这种神奇的粉末，或者说，您直接就能制造它！”

埃德蒙当然知道，早在布索莱枢机主教还是图尔主教座堂的神父时，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正义感，如同一道照进教廷黑暗里面的光束那样显眼。

后来随着莱恩主教的退位，以及图尔地区的高速发展，图尔以及卢瓦尔河地区教会征收的什一税不断增加，他快速成为了这个地区的枢机主教之后，也依然故我，保持着正义的角色。

因此，埃德蒙对于这个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一直都怀有最大的敬意，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把这个与夏尔年纪相仿的神职人员，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但他明白，即使布索莱现在成了卢瓦尔河地区的枢机主教，并且还保持着正义与廉洁，也不可能改变教廷内部腐败黑暗混乱的现状。

于是，考虑到保护这位老友，稳住教廷高层的同时，也震慑一下这群贪婪的神职人员，埃德蒙只是平静地道。

“尊敬的枢机主教先生，如果您的猜测完全正确，我也承认教皇陛下是喝了有毒的干红葡萄酒，或是苹果汤而出现了身体不适，变成这幅模样的话，您认为除过您之外，还会有其他人相信吗？”

布索莱枢机主教微微一怔，旋即认真地道。

“当然会的，我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坚信在这个富丽堂皇的会客厅内，不止我一个人还坚信正义，也时刻保持着正义，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埃德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好吧，尊敬的主教先生，那么让我们来做个试验，我打赌，就算我向大家承认您刚才的指控，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而且兰斯大教堂的枢机主教阿德里安先生还会公开质疑这个结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还会接受我的建议，成为临时的教皇，代理身体抱恙的英诺森六世教皇，履行教皇的日常职责，并且拒绝签署成立教皇国的文件，安安心心地在阿维尼翁养老。”

布索莱枢机主教信誓旦旦地道。

“不，这绝不可能发生，绝不可能，我发誓！”

埃德蒙露出皎洁的笑容。

“那么走着瞧吧，尊敬的枢机主教先生。”

埃德蒙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站起身，来到会客厅的中央，张开双臂道。

“抱歉打断一下，各位尊敬的枢机主教、主教还有神父先生们，请听我说，听我说，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们。”

嘈杂的会客厅内，很快便安静下来，正与一名巴黎圣母院神父聊到兴头的兰斯大教堂枢机主教阿德里安，耸了耸肩膀道。

“没有关系，我尊敬的皇帝陛下，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都在听呢！”

巴黎圣母院的枢机主教奥贝尔也点头道。

“是的，您尽管说吧，我尊敬的皇帝陛下，这没有关系，您不需要说抱歉。”

埃德蒙扫了眼满脸期待的布索莱枢机主教，又环顾那些注视着自己的教廷高层，清了清嗓子道。

“我必须要说声抱歉，或者说，我在此向上帝认罪，是我给教皇英诺森六世陛下喝了有毒的干红葡萄酒，以及同样有毒的苹果汤，导致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我现在必须接受上帝的审判，请您代替教皇陛下审判我吧！”

刚才安静下来的会客厅内，瞬间变得死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同时看向会客厅中央的埃德蒙和坐在墙边椅子上的教皇英诺森六世。

只可惜，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教皇陛下，在生物碱的作用下，就像是一座雕塑似得，坐在椅子上面一动不动，只是茫然地看着众人，就好像在看陌生人似得。

现在，作为教廷的二号人物，兰斯大教堂枢机主教阿德里安在重压之下，很快意识到，教皇英诺森六世恐怕没法儿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自己得必须接手才行，想到这里，他随即变得紧张不安起来，手心和脚心也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因为谋害教皇是个极其严重的罪名，肯定会被投入火中烧死，但罪犯却是个高高在上的法兰西皇帝，他还先后收复了法兰西失地，又奇袭了伦敦市，并且还在毕尔巴鄂市重创英格兰人，活捉了英格兰王太子爱德华，组建了全新的西班牙联合王国，在欧洲世俗社会的影响力仅次于神罗皇帝查理四世。

想到这里，阿德里安也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便缓缓地站起身，开口打破了沉默道。

“噢……上帝啊，我尊敬的皇帝陛下，您简直越来越幽默了，看样子随着您的婚期临近，您最近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想要通过这种风趣的方式，缓解教皇陛下的病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桌上放的干红葡萄酒杯，来到已经调换好的橡木桶前，给里面装满了一杯干红葡萄酒，然后一饮而尽道。

“我尊敬的皇帝陛下，各位尊敬的先生们，既然皇帝陛下说这酒里面有毒，如果我等会也跟教皇陛下一样，那么就可以证明皇帝陛下没有说谎，我们可以审判他了，但如果我平安无事，则说明皇帝陛下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这时，巴黎圣母院的枢机主教奥贝尔也来到煮苹果汤的火盆旁，在侍者的帮助下，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苹果汤，用力地吹了吹，便直接一口将其喝光。

“我已经喝下了有毒的苹果汤，尊敬的皇帝陛下，尊敬的各位枢机主教和主教先生们，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不过说实话，这苹果汤可真甜呀，我可真想再喝上一杯！”

早已被眼睛夸张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丽莎，凭借着极强的心理素质，她很快平复下慌张的情绪，主动又为奥贝尔盛了一碗苹果汤，并且还加入了很多的白砂糖道。

“请您慢用，尊敬的奥贝尔枢机主教先生。”

奥贝尔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喝着香甜的苹果汤，一边回到了自己椅子旁边，津津有味地吃掉里面的最后一块苹果，忍不住赞了一声。

“这简直太美味了，真是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