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啊！

要知道，这可是李不言亲自在深更半夜带队，把整个游戏中所有问题都给修复完毕，并且为了防止出现类似的错误，又全体化身为测试，再把游戏从上到下全测了一遍。

反复测下来又排除了几个小概率的问题，现在《最终旅程》里面已经不可能有BUG。

其实本来BUG就是极小概率的事件，而之前他在游戏里接连碰上以至于达成完美连招的效果，也不过是一次巧合！

因此，现在的他绝对可以放心地NPC跟进行对话。

“哟，这不是击败了魔王的大英雄嘛，好久不见，你晚上来王都做什么呢？”

巴蒂大叔亲切地朝着周贤的角色打招呼，嘴角扬起，露出了一個爽朗的微笑。

“什么叫......好久不见？”

周贤眉头紧锁，他发现了大叔话语中的一丝细小的问题。

虽说他这是更新过的修复版本，但除去那次在法师塔地下室的对话，在那天的白天时候，自己甚至也到过新手村跟他做过几个支线。

而尽管现实中渡过了好几天，但在游戏存档里，这只是他钻进地下室后的第二天而已。

所以说才过了一天，为什么巴蒂大叔要跟他说好久不见？

这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周贤此刻脑海中开始了疯狂运转。

站在我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细密的冷汗，开始从他的额前冒出。

【细思极恐】

【我靠，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渗人】

【主播我家柜子动了我不看了】

【冷冽谷效应犯了】

停！

周贤开始分析起当前的状况。

之所以自己在之前觉得恐怖，那是因为当时自己不知道游戏的运作过程！

不明白NPC对话的原理，因而会对他们的话产生恐惧。

而在昨天，多亏了制作组给他的耐心讲解，他充分明白了这个游戏得以运行并并出现各种BUG的原理。

很显然，游戏对话都是AI生成的，并由Tag控制。NPC在遭遇的时候说上几句错话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不过......【好久不见】这种文字，应该是由Tag近期相遇次数来决定的吧！

程序是不可能出问题的！

当近期相遇Tag明显有相遇过的时候，为什么会出现没有相遇过的内容！

AI就算出问题，也不会在这种设定好的地方出问题啊！

这个游戏，这个游戏有古怪啊！

周贤此刻便能感觉地到，自家客厅里的柜子开始了低频震动。

这时，他才注意到，巴蒂大叔的笑容。

巴蒂大叔是一个爽朗的铁匠，因此他笑起来的时候，会笑得特别开心。

嘴角，也会咧地格外开。

然后，带着他咧开到耳边的嘴角，用瞪得巨大的双眼死死盯住周贤。

“啊——！！！”

著名前职业选手，FPS当初的天才少年，先天节目效果圣体拥有者。

今日入柜。

......

“这人是不是在故意的啊！”

看着被顶上首页的【Xian哥归来后，才播了三分钟就被《最终旅程》吓到躲进柜子里（一刀未剪）】视频，李不言也是颇为无语。

他感觉到，自己现在就算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不是，我真没做恐怖游戏！

你不能因为玩起来觉得恐怖，而污蔑我们的游戏是恐怖游戏呀！

望着甚嚣尘上的《最终旅程》是恐怖游戏的话题讨论，李不言那是有苦难言。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叫周贤的家伙竟然还能被吓到。

胆子再小，也不至于这样吧？

都把各种BUG的运作机制和原理都告诉你了，这还能被吓得躲进柜子里不敢出来？

不过虽说他本人确实是被吓到了柜子里，但【柜子代播】的节目效果，可以说一下子引爆了整个直播间的收视率。

大伙儿哪见过这种场面啊！

那在摄像头下无人的座椅，和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衣柜，可以说构成一幅极其抽象，又别具美感的后现代主义艺术——

《躲在柜子里的人》

不得不说，这番精彩的行为艺术，成功把大伙儿都给整笑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不言怀疑他在搞节目效果的原因。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被什么给吓到的。”李不言撇了撇嘴，“除了把BUG修复外，我们其他的资源那是动都没动过，怎么可能会吓成那样！”

虽说音乐相比于之前来说，质量可能会确实低一些，但也不至于被人说成是恐怖游戏音乐吧！

当时给自己供稿的，要是听说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乐曲，被人当做是恐怖音乐不得气地当场发作？

“没办法，这就是心理暗示的强大了。”邹翔云看着李不言一头雾水，也是走上前解释道，“之前这些人可能都不会注意，音乐中是否会有多少不和谐的音调。”

“但在出现了周贤直播间的那次事故后，在恐怖都市传说的加持之下，一切事物都将被玩家们镀上怀疑的外壳。”

“不只是音乐，就连我们之间做好的面部表情也是如此。”

说着，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最终旅程》的预算，肯定不支持我们像《夜雨刀》那样，用高贵的面捕技术来描绘面部表情，于是表情方面只有靠我们一个个地手动调整。”

“但是你懂得，我们工作室又没有那种大佬，几乎都是像我这样被半道拉过来干活的，对于这方面自然没有什么经验。做出来的面部表情确实有些一言难尽。”

他指了指电脑上演示出的，笑得十分“猖狂”的表情动作。

“而在之前，玩家们就算遇上了，也大多只是吐槽一下这动作真僵硬，这表情真搞笑，并不会去觉得我们这游戏什么的。”

“但在有了那件事儿之后嘛......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什么什么谷效应的那个东西？”

“恐怖谷效应。”

“对！就是这个。在玩家们觉得这是恐怖游戏后，看着NPC的表情就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

然后几种因素叠加，玩家的心理防线就炸掉了。

“诶，等等。”

“你们来看一下，这个问题又该怎么解释？”李不言呼唤各位来到他的电脑前，此时，正在播放周贤对着AI的【好久不见】这句话进行疯狂分析。

“我们【相遇次数Tag】为什么会出现与玩家印象中不相同的情况？”

负责此事的黄国江呵呵一笑：“这个......我们更新的时候，为了覆盖掉市长部分的模型内容并修复场景未知下的BUG，把整个AI模型都重置了。”

“更新后，他们包括相遇Tag在内的全部数，值便默认归零并重新读取。”

“好感度、声望、主线进度这些，确实可以在游戏中顺利重新读取到。但【相遇次数】这点嘛，我们并没有在程序其他地方记录这种数据，因此就只能默认归零。”

“所以聊天时，不只是他的这个游戏里，其他NPC也会跟他说‘好久不见’之类的话。”

唉。

李不言像是认了一般，闭上双眼躺倒在靠椅上。

习惯了。

“那这点要不要出面解释一下？”

“怎么解释？”李不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市长项目是我们的重中之重，向观众们解释我们更新的原因，那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嘛！”

“那现在论坛上面出现的各种鬼故事的帖子......”

“算了，由得他们去说吧。”

接下来的时光中，可以说，整个竹节虫游戏论坛正在遭遇百鬼夜行。

虽然对于目前发生的各种怪事，大家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看法，但是几乎每一个人，都认同了这么样的一个观点：

《最终旅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恐怖游戏。

而且《最终旅程》不同于之前的任何恐怖游戏那样，对于恐怖气氛的刻意营造，甚至可以说，这个游戏从头玩下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恐怖游戏！

李不言：“......”

李不言：“什么叫不像是，本来就不是！”

虽然他很想在论坛上这么说，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有些东西他真的没法儿解释。

或者说，就算是想解释，他也得等到《project：城市》游戏出来后再出来解释。

现在，他必须得把口风守地严严实实！

而竹节虫工作室对此没有发表任何声明这一点，更是激起了广大玩家内心的恐惧。

在竹节虫工作室之前的游戏出了什么问题，他都是会在游戏论坛里面发公告告知玩家。

无论遇上了什么情况，他都会站出来给大家解释一番。尽管有时候说的话不那么令人相信，但再怎么说，他都会出面。

但在《最终旅程》出现了这么大问题后，他竹节虫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表过哪怕一篇的声明！

非常恐怖，兄弟！

就连原来顶着那么大节奏，都愿意站出来发表声明的竹节虫，面对现在出现的都市灵异传说，却害怕地闭口不谈！

明明只需要说一下，这些传说都是虚构的就行，但到目前为止，无论论坛里面的玩家怎么喊着“老公你说句话呀！”他竹节虫本人都无动于衷。

渐渐地，玩家们也开始害怕了。

难不成......你这游戏里不会真的有什么脏东西吧？

就这样，《最终旅程》便成功登上了玩家评选的恐怖游戏榜单。

别的游戏顶多是让你扮演，扮演误入神秘村子的、扮演入住凶宅的各种角色。

但《最终旅程》则不同，他是让你实际体验！

游戏本身是一个非常普通的RPG冒险游戏，就是里面有一些脏东西罢了。

试着玩一下，并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精神健康地活着回来吧！

对此，李不言本以为这些离谱的谣言会导致游戏销量下降，玩家不敢再碰这游戏。

但回到后台一看销量和在线人数，嘿，竟然是暴涨！

啧。

不得不说，看着这暴涨的销量和，他想起了那种恐怖片子里，喜欢喊着世界上没有鬼，然后第一个领便当的家伙。

虽然看上去傻了一点，但是好像这种喜欢作死的人，在现实中确实不少啊！

他再也不吐槽编剧不合逻辑了。

并且不只是销量和在线人数迎来了暴涨，在论坛上，各种有关《最终旅程》的鬼故事，也开始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

甚至社区的运营，还贴心地给他们特意安排了一个专区。

有说自己的角色栏位，突然在深夜变了样子。自己的角色模型消失，名字更是变成了一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人名。

而自己全身的装备也都变成了乱码，而在进入战旗对战的时候，更是出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故：

关卡的地板贴图，全部变成了一张张血红的被摊开的人脸！

而之后，他的游戏崩溃报错，这个存档也就此被一片血红色覆盖，再也无法登录上去。

“精彩。”

李不言磕着瓜子，点开了下一篇帖子。

接下来的这个帖子，是根据游戏中一条不是很合理的任务线，即在森林深处找到爱丽丝的布娃娃为由头。

说他接到的这个任务描述有些不同，上面也只是写了爱丽丝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掉在了森林中，并没有说是布娃娃，并且游戏的任务指引在这里怎么也打不开。

而在他找了攻略很久以后都找不到，直到他在背包里面一翻，找到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咧着嘴大笑黑色玩偶。

可能他们任务要的就是这个吧，他想，并最后将这个黑色的玩偶交给了爱丽丝。之后的对话中，主角也是询问爱丽丝，为什么会珍视这样看上去有些渗人的玩偶。

但是爱丽丝却说：“这个布偶很可爱呀，笑起来和村里的大家们一模一样，就连我笑起来也是一模一样！”

然后在他的屏幕上，原本乖巧可爱的爱丽丝，在此时却露出了和那个黑色布偶一样的恐怖笑容。

“所以说，大哥哥，跟我们一起微笑吧~”

然后，他的这个存档就消失了，再开新存档时便于常人无二。

只不过，无论再怎么开新档，他的背包中的第一格里面总是有那个咧着嘴笑的黑色布偶。

“有点意思。”

李不言充满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篇写的不错，不过既然灵异写地这么有感觉，为什么不去那些大网站扬名立万，跑来我们这个玩家论坛里面当个小写手？”

“多半是怕被缠绕了吧，下一个。”

“老大，你在看什么呢？”

正当李不言摸得透彻之时，赵晓峰从他身后问道。

“论坛里面一些《最终旅程》的灵异故事。”

其实说起来，对于竹节虫工作室的管理，他李不言一向是无为而治。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年轻人，很多地方上也没有多少管理经验。

既然不知道怎么管，那就干脆不管了！

因此，在工作室里也没有什么条条框框，工作干完了，在等下一项任务时随便摸，李不言他也不会说什么。

大不了游戏做地烂，被人喷并收获差评呗。

虽然他又不是那种，刻意想去把游戏做地一塌糊涂的人，但对于这种“抓纪律”的行为，他还犯不着去做。

换句话说，就算其他人都摸了，他也有自信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也能把游戏给做好。

你们尽管躺，这把我带飞。

没带飞也不怕，有差评反馈系统兜底。

而随着之前的几次意想不到的反转，其实整个工作室也是对他的能力越来越佩服。

虽说想怎么摸就怎么摸，但是大伙儿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那都是将其认真对待的。

正如现在，前来交付自己认任务的赵晓峰便是如此。

“老大你吩咐的功能莪已经给你做好了，等会儿你可以拉下来测试一下。这些灵异事件，我之前也都看过，写地确实不错。”

赵晓峰嘿嘿笑道。

“你不怕？”李不言听了他的话有些好笑，“我记得以前你可是最怕这些鬼故事的。”

“自己做的游戏，那有什么可怕的！“

“这第一个嘛，一看就知道是仿照着别人的鬼故事写的，这种ID的数据溢出我们单机游戏根本就不会存在，至于贴图错误什么的......我们做游戏的，哪个不遇上个千八百次的游戏报错，早就习惯了。”

“第二个倒是有些唬人，不过我们的Item表里面根本就没有黑色的玩偶，你就算再怎么编，我们这些做游戏的看上去也是假的很。”

没办法，总不能说鬼怪会寄生在Item的Excel表里，根据下载的光纤移动到你家电脑里？

这鬼，怎么生前还挺懂程序的？

是个秃顶鬼吧？

鬼：“你再骂！”

“所以说，恐惧来源于未知！学会了程序，就不会怕一切妖魔鬼怪！”赵晓峰自信地挺起了胸膛。

“女人可能会欺骗你，兄弟可能会背叛你，但程序永远不会掉链子！”

“说的好！”在远处的邹翔云伸出头，“但是我很不荣幸地告诉你，你写的程序又出BUG了！”

“啊？”

“啊什么啊，快给我回来改！”邹翔云笑骂道。

“哈哈哈哈哈——”

整个竹节虫工作室，又像往常一样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然而快活的空气，并不是哪里都能有的。

就在川城，同一座写字楼内。

一位看上去正处中年的领导，正严厉地对下属进行训斥。

“都说最近恐怖游戏正出处风口，怎么你们做的游戏玩家会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