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一百四十三 皇帝的刀(1 / 1)江湖无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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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来没事,回来一堆事,上朝事情更多,而且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杨维垣请求发言时,皇帝准许。

“今年,陕北大旱,京畿干旱,臣请陛下降诏,令祈雨。”杨维垣说道。

朕都没用抽签的方式挑内阁大臣,还搁这神神叨叨地呢?

皇帝很不屑。

“陛下,臣附议。”礼部侍郎孟绍虞出列道:“天灾连绵,人心惶惶,臣请陛下降诏祈雨,以安万民之心。”

“臣附议,请陛下降旨……”

一堆人同意。

这么迷信的?

皇帝诧异地看向徐光启,问道:“内阁如何说?”

“臣以为可。”徐光启说道:“百姓需要寄托。”

“臣反对。”郭允厚说道:“祈雨耗费甚多,不如用之赈济百姓。”

“郭阁老此言差矣。”杨维垣说道:“此乃国事,非可省之开支。”

搞就搞吧,左右不是个大事。

朱由检干脆地说道:“礼部负责此事。”

“臣奉诏。”来宗道出列道:“敢问陛下,谁负责祈雨?”

“陛下,臣有奏。”高弘图出列,道:“昨日,臣去天主教道场听教,其主教言:主无所不能,心诚必灵。

臣想,其不畏风高浪急,万里迢迢来中国传教,不可谓不心诚。

今可令其祈雨,以缓解旱情,解民困厄。”

卧槽~

皇帝当即吐了国粹。

太秀了。

没等皇帝和天主教徒们说话,杨维垣又出列道:“臣经常听教,深为佩服其本事,若以天主教祈雨,必然应验,请陛下降旨。”

“臣多研天主教义,深感其博大精深,天主仁慈,普渡众生,绝不会坐视百姓受苦。”

“臣请陛下降旨,令天主教祈雨。”

诸臣纷纷附和。

“陛下,此与朝廷制度不合。”王徵急忙出列,道:“按制,祈雨当由天师负责。”

一向没有存在感的五十一代天师张显庸出列,道:“启奏陛下,臣素无为,不争,若天主教果真有灵,祈得雨来,利国利民,大善。”

忒不争气!

本职工作都不想履行,朝廷养你何用?

王徵这个气啊。

人夸你有用,你还能说自己没用?

说不出口,他都知道的,故意捧天主教呢。

捧起来架火上烤。

但是祈雨这個事吧,看的是运气啊。

运气好下了雨,声势大震,但目前这个天气,哪有下雨的样子?

求不来雨,信用崩溃,神棍只能老老实实做理工狗啊。

到时候,不要说挑战儒教,佛道都能轻蔑一笑。

不用怀疑,朝堂这帮坏种肯定准备了诸多后手,不把天主教打趴下绝不罢休。

皇帝看看,不说话。

要怪就怪王徵太着急了。

确实,南京教案后天主教遭受重创,但是区区螳螂就想跟人刚正面,被碾死了就别怪人不留情。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令天主教祈雨的廷议通过,诸官肯定大肆宣传天主教怎么怎么灵验,把京师人民的期待彻底挑起来。

结果一看,就这?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化作理工狗呵护着大明。

没有三五年,天主教别想爬起来。

皇帝不说话,左辅等人无法反驳,只能干着急。

有人看不下去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欺负人就算了,欺负皇帝的爱将,决不能忍。

温体仁出列,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如今灾情如火,不想着兴修水利解民苦厄,反在此相互倾轧,岂是为臣之道?

若是祈神有用,何至于水涝干旱不断?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若只以神鬼论,何必读圣贤书?”

地图炮一开,全屏静默。

“臣以为此言大善。”阮大铖出列,道:“佛道皆有神,却全然无视生民疾苦,毫无慈悲之意。

宋朝时,不论佛道,皆由朝廷核发度牒,无牒者皆法办。

国朝厚待佛道,然佛道于国有何益处?

其蛊惑青壮,骗民供奉香火,又有无数庙观田,不纳税不服役,害处无穷。

臣以为,当效法宋朝,凡度牒皆收五十两,其田地按律纳课,若是租与百姓耕作,收租不得高于三成。

生民困苦,食用不足,而诸多寺庙道观将香油点燃,岂不知这些油可活多少人?臣请严禁。

诸寺庙道观,但有商铺房屋,不论自营亦或出租,皆纳税。

方外之人,岂用俗世衣食?但有供奉的香火钱,当缴纳朝廷!”

国丈威武!

皇帝暗暗喝了声彩,看向了张显庸。

天师是虚衔,其真正的职位是左正一,执掌天下道教事务。

张显庸出列,道:“臣听圣裁。”

难受。

刚刚说了无为不争,真没法自己打自己的脸啊。

皇帝又看向了僧录司左善世刘丙乐。

道教从了,看佛教怎么说。

刘丙乐出列,道:“佛道皆为陛下子民,素来遵纪守法,何至于如此剥削压榨,不留活路?”

“如何能说剥削压榨?”冯铨出列,反驳道:“纵观天下,大小寺庙道观无数,常以金粉塑神像,糜费至此,可曾想过百姓困苦?”

徐光启急忙起身,道:“陛下,如今朝廷用度不足,可采纳阮都指挥使谏言,取佛道税收。”

开源?

郭阁老精神抖擞地说道:“陛下,臣请旨清查天下庙观,收田舍商香油等税。”

“臣附议,请陛下降旨。”毕自严拜下。

这个……毕自肃还是决定支持下自家大哥的工作,跟着附议。

张显庸慌了。

本来借着祈雨的事打压天主教的,这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都别过了!

刘丙乐出列,道:“天下宗教,除佛道外,尚有许多末流,臣请一体纳税!”

蠢货啊!

诸多朝臣心中哀叹。

皇帝不信教,但是宫里和宗室那么多长辈信教的啊,去哭一哭,不就有人说情了?

是,皇帝刻薄寡恩,不讲亲亲之谊,好歹拖延时间,说不得就有转机。

你自己请一体纳税,不是把头伸到皇帝刀下?

有钱拿,皇帝就不能光看热闹不说话了。

朱由检说道:“内阁、户部商议条陈,包括度牒收费、各税项额度、禁香油等。”

刀子利索砍下。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宋朝的时候,度牒五十贯一张,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所以水浒传里有鲁智深逃跑时,有大户赞助度牒一张呢。

南宋末,贾似道改革,直接就把度牒当钱。

硬通货。

更不要说秃驴们的富。

还是水浒传,五台山占了一条街收租子,大相国寺的一个菜园能养活一群泼皮,这都是真实案例。

但凡皇帝提的动刀,就不可能不落下。

“臣遵旨。”徐光启赶忙应下。

诸多大臣怨恨地看向温体仁。

叛徒,居然背刺儒教,等着瞧!

温体仁全然当做看不到。

咱才不管你天主教还是地狱教,能帮咱入阁的才是好教,其他都是渣渣。

天主教有惊无险,虽说可能跟着佛道一起交税,但是终归站住了脚跟。

至于诸多教派受的伤,就没人在乎了。

皇帝没有急着退朝,而是决定多讲两句。

“道教,中国本土教派,源远流长不必多说,然而佛教西来,日益壮大,道教逐渐式微。

至今日,佛教亦为本土教派。

然,朕想问,何以天主教至泰西来,不见佛道往泰西去?

且朕闻,东南诸国如吕宋、安南、占城等,早期皆崇佛,如今却都是回教做主,天主教借枪炮之威亦难撼动,何解?

而国内,天主教发展磅礴,已与儒教交锋,佛道何以面对此情此景?

张显庸,刘丙乐,将问题传达天下各庙观,令得道高士解朕困惑!”

“臣遵旨。”×2。

两人冷汗涟涟。

这些问题,比收税更可怕。

皇帝显然是对佛道失望了。

要是回答的不好,要么换个皇帝,要么断了道统。

想换皇帝?

十万京营,可不是佛道两家敢直视的。

其实到如今,佛道儒已经成一家,但凡自诩才学博古通今的,必须三家精通。

“诸卿以天主教为洪水猛兽,然而天主教的枪炮优于国朝,其各种器械有利抗旱救灾。

诚然,儒家教化万民,维持社会稳定,功不可没,但是陕西百姓未闻圣人教化乎?

当饥肠辘辘,行将饿死,如何能要求人恪守伦理纲常而送死?

诸卿,出路是走出来的,莫要抱残守缺因循守旧,要想办法革新啊。”朱由检语重心长地说道。

“臣谨遵圣谕。”诸臣拜下。

有用没用,言尽于此,且行且珍惜吧。

退朝。

刚回到御书房,辽东急奏:建虏筑墙围城,满桂领兵出击,毁之。

建虏是真把锦州当主战场了?

皇帝陷入了沉思。

还没想出结果,卢象升急奏:建虏已经退兵回辽东,虎墩兔言无粮草,不愿追击,依旧秣马厉兵,意欲西进吞并诸部。

找死!

皇帝气坏了。

虎墩兔这个蠢货,枉国朝冒险行围魏救赵事,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想火中取栗,真以为国朝会因为辽东战事而不管草原上的事吗?

“招内阁诸臣,孙传庭、张承恩、史继偕、毕自严。”皇帝克制着愤怒下令。

是的,皇帝打算给虎墩兔一点教训。

以宣大为主力,京营三千骑支援,出兵塞外。

反对。

除了张承恩想拿虎墩兔的脑袋封侯,连孙传庭都认为不能三线作战。

穷,打不起。

“多家晋商里通外敌,朕已令锦衣卫东厂彻查,想来能缴获大笔钱粮。这笔钱粮,便用于此次作战!”皇帝发狠了。

不听话的狗打一顿再说,打不服,就打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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