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黑,覃二荣推开了门,挑着担子到了大街上。
出城去。
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城门口聚集,看起来颇为拥挤。
到了城外,只见人山人海。
今天处决一批犯人,大家不顾天寒地冻,早早出来占位置。
距离行刑还早,覃二荣将摊子支了起来,立刻就有人过来买。
“最近是越来越冷了,不知道冻没冻死人。”
“是啊,木炭涨价太多了。”
“幸好有圣德炉,有徐州那边的煤过来,不然柴都烧不起。”
“听说朝廷商议开放各山樵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皇帝仁慈,或许有可能。”
议论纷纷中,覃二荣的包子很快买完了,就连保温用的开水都被喝了。
覃二荣没有犹豫,收拾了摊子就要回去。
“二哥,今天包子不多啊。”
“别提了,四姑娘偷偷跑去选秀,中了,今天发布名单,去看看。”
“嗨,皇帝那么俊,哪个姑娘不动心,你也别太难过了。”
“自己没看住,怪不了别人,随她去吧。”
闲聊了两句,覃二荣挑起担子往回走。
一入宫墙深似海,当今又是有皇后贵妃,也就没人报名。
这个也没有定额,爱来不来吧。
万万没想到,皇帝进了应天城,大姑娘小媳妇看了就走不动道。
报名人数+1+1+1+1……短短一個月,一千进入最终筛选。
这就看出南北差距来了。
北面的姑娘能从顺天排到应天。
此时,皇帝看着地图,一边敲着手下的一沓奏折。
右辅凑在旁边,也在琢磨着。
瑞王请求移封,给皇帝出了个难题。
东番有两个就够了,多了不利于地区发展,其他地方更不合适,而外面还没抢到手。
“真是给朕出了个难题啊。”皇帝挠挠头,说道:“他的能力去不了安南,海岛的话……”
皇帝指着耽罗岛,问道:“右辅以为如何?”
朱燮元思考了一番,道:“此乃抵御倭寇关键所在,地理重要,且建虏窥视,而朝鲜未曾内附,若移封瑞王去,怕是朝鲜不满,反而坏了后续大计。”
“朕以亲王支援,朝鲜有甚不满的?”皇帝反问。
我去,把强占解释的如此清新脱俗,活该你做皇帝啊。
朱燮元还在思考。
“根据高弘图汇报,耽罗岛多牛马,利种植,捕鱼兴盛,且可晒盐。
如此条件,想来瑞王没有不满的,先预定吧,反正瑞王要经过学习才能放出去。
让高弘图回来一趟,详细参详此事。”皇帝下了决定。
“陛下圣明。”朱燮元敷衍了一句马屁,又道:“待回京后,可仔细商议。”
“不能亏待瑞王,只有让藩王们看到移封的好处,才能愿意迁出去。”皇帝定了基调。
“万岁爷,时间不早了……”徐应元欲言又止。
选秀呢。
“朕没着急,你急什么?等朕与右辅说完的。”皇帝不耐烦地呵斥。
搞的皇帝很急色一样,不懂事。
朱燮元忍着笑,说道:“陛下,没什么事了,臣告退。”
“不急,说说四案查办情况。”皇帝说道。
朱燮元说道:“各部司内衙都牵进去了,具体处置方案,臣等正在斟酌,十二月前奏报圣裁。”
“皇宫里是不是空了?”皇帝问出了最扎心的问题。
朱燮元给出了扎心的答案——是。
能搬的都搬了,也就不敢拆毁宫殿,否则柱子房梁都得抽了。
“哎,煤山被挖空,孝陵被砍空,皇宫被偷空,千疮百孔啊。”皇帝很惆怅。
“宫殿还能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朱燮元安慰道。
“行了,不说了。”皇帝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
出来这么长时间,身边只有几个宦官伺候,这不能行。
莺莺燕燕,燕瘦肥环。
皇帝出现,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忐忑、激动、期盼、紧张……神色复杂。
这么多人,注定只有少部分能进皇帝的被窝。
皇帝站定,挥挥手,引发一片低呼。
待诸女安静后,皇帝说道:“你们样貌出色,家世清白,按理说都能找个不错的婆家,而你们选择了进宫来伺候朕。
但是,注定极少数人能得朕宠幸,其他人,朕欲许配给有功将士。
不要觉得辱没你们,朕的将士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忠诚勇猛,你们嫁过去,说不得就成了公侯夫人甚至王后。
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不愿意的可以回去了。”
“爷,这可不合适……”徐应元急忙说道:“请爷看第三排第二个。”
十一二岁,就不谈身材了,容貌确实出众。
“她本姓杨名爱,原籍嘉兴,由于家贫,被卖到训练歌姬的归家院,改姓柳名隐……”
柳如是啊。
秦淮八艳之一。
但是太小了啊。
皇帝淡淡地问道:“这年龄和出身过不了筛选吧?”
“万事瞒不过皇爷,魏国公特意寻来孝敬皇爷的,奴婢收了两千两,都添作此次选秀经费了,这事李阁老可以作证。”徐应元说道。
“徐弘基并未牵扯进三案之中,亦无职位,何故如此积极?”皇帝问道。
“谁不想着讨好皇爷呢?奴婢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是你看那姑娘,多招人稀罕啊。
奴婢就想着皇爷肯定喜欢,因此破例招了进来。”徐应元说道。
“行了,留下吧。”皇帝应下,又道:“先随宫中女医后面学习几年。”
真没想过搜集齐全秦淮八艳,也不是为了拯救钱总的师生关系,单纯就是拯救一个弱女子的可怜命运。
就在皇帝继续挑选美女时,刑场上,死囚被押解来。
“倭寇?”
围观百姓大惊。
曾经倭寇横行东南,伤害巨大,记忆犹新。
“杀了他们~”
一声大喝,人群纷纷挤向前,又有泥土石块飞跃警戒线,砸向倭寇。
押解军兵早有准备,当即竖起盾牌遮住上半身。
噼里叭啦中到了刑台上,按到解剖台上。
“刽子手呢?”
“是啊,刽子手呢?凌迟也要刽子手啊。”
惊讶中,一群白衣上台。
分做几群,手里的箱子打开,取出各式各样的工具。
相互输血后切开观察排斥反应,剖开肚子在内脏上割一刀,随即进行缝合止血。
没有麻药,任凭死囚如何挣扎惨叫,白衣人们纹丝不动。
百姓不敢直视。
看着没有凌迟残忍,但这看不懂的操作,更加让人恐惧。
恐惧源于无知。
不趁着大家对解剖没概念的时候可劲的吓唬,等所有人都知道的时候,可就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