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以后我兄弟养你,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于大一边系腰带一边说道,对那女子的默默啜泣没太在意。
日久见人心。
“等下次来,给你带着好吃的,亏不了你。”于二拉了拉衣摆,打开了房门。
杨肇基负手而立,曹江水等一干军兵跪在后面,脑袋着地,瑟瑟发抖。
于二腿一软,噗通跪下。
于大见状,一个滑跪到了近前,抬手扇起耳光。
“总督,标下知错,标下鬼迷心窍,但是标下绝对没有强迫,你情我愿的啊……”
杨肇基深吸一口气,问道:“军法三十八条怎么说的?”
“奸…淫…妇……斩……斩……”于大结结巴巴地没说完,慌忙磕头求饶。
“你是第二批入的京营,本事出众,若非在开城,你已经是排长。
想当初,你们兄弟连左右都分不清,不知道吃了多少鞭子……”
“总督开恩,总督开恩。”于二叫道:“标下愿意娶那女子,标下无妻,一定好好待她……”
“你们还不知错!”杨肇基怒喝道:“军法如山,若是我饶了你们,如何治军?”
“总督,标下家里有老母要奉养啊。”于大哭这叫道。
“放心,你母亲即是我母亲,你们兄弟虽因军法而死,我会按照阵亡抚恤标准,按时送钱粮去的。”杨肇基转身,抬起了手。
军法队上前,按住于氏兄弟举起了刀。
就在刀要砍下时,那女子冲出来扑到于大身上。
“叽里咕噜……”
沈器远翻译道:“总督,她说她不怪于大于二,愿意嫁给两人……”
“军法岂能因人而改?”杨肇基叹了口气,硬起心肠下令道:“执行军法!”
军法队拖开女子,砍刀落下,两颗首级刚落地,立刻有军兵接住,拿去示众。
“曹江水等人玩忽职守,贪受贿赂,放任罪行,同斩首示众。”杨肇基再下令。
杀于大兄弟是怒其不争,杀曹江水等人纯粹是怒。
军法队一拥而上,将曹江水一队二十余人斩杀当场。
消息传出,全军哗然,诸将纷纷到了总督府。
老规矩,总结教训。
先寻找原因,再讨论解决办法,最后提出改进措施,防止类似事情再次发生。
军纪官陈胜说道:“据守开城一年,形同坐牢,军心浮动,因此有于大于二犯禁被杀。
我这里有一份统计,至入开城,前六个月无一犯禁,其后每個月犯禁数量倍增。
我以为,军兵精神状态已经趋向崩溃,须得缓解。”
“陛下仁慈,派遣两个戏班入驻开城,如何还不满足?”尚可义反问。
“你平时还去看戏吗?”陈胜反问。
“不去,看腻……”尚可义忽然住嘴。
“事实上,戏班子也是重点观察的场所,除非全军组织,军兵自发去的越发稀少,多的是开城百姓,而他们主要还是为了学汉语。”陈胜说道。
“自古劳军,唯有酒色,而此乃军中大计,另外就是消耗其精力,使其无暇多想,然而都是精锐,不惧操练。
拉出去袭扰建虏,战时无妨,战后精神愈发疲惫。
何解?”杨肇基问道。
众皆沉默。
两千年都没解决的问题,怎么可能急促间想出办法来?
“陛下睿智天成,或许有办法?”杨威利说道。
杨肇基瞪了侄儿一眼。
皇帝没办法,岂非不睿智天成?
“为人臣者,岂能事事劳烦陛下?先回去安抚军心,各队讨论此事,明日再议。”杨肇基宣布散会。
写奏折。
咱不能损了皇帝英明神武的形象,只是单纯汇报此事。
皇帝提出解决方案,那是皇帝英明,皇帝不说,那就是皇帝相信各将能自己解决。
写完奏报,滑雪到盐河,换冰鞋,登陆后再换滑雪装,穿过江华岛,岸边的冰面上有一座浮桥。
浮桥的尽头还是冰面,船上有专门破冰手,勉强维持海路通畅。
这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冬天失联。
当奏折送到时,已经到了正月二十。
皇帝正在募兵现场。
南直隶、浙江、福建、湖广、广东各招募一万,四川贵州各五千,预计招募六万,将南方军扩充到十万。
皇帝看了奏折,顺手递给黄宗羲,道:“去找几个蹴鞠来。”
“陛下,玩物丧志啊。”黄宗羲劝道。
“不是朕要玩,是军兵需要玩。”皇帝示意黄宗羲看奏折。
黄宗羲看了,道:“陛下可是要以蹴鞠缓解军兵压力?”
“如今的蹴鞠对技术要求太高,需要改变玩法。”皇帝拿过纸和笔,写起了足球篮球的玩法。
嗯,军队里,穿着盔甲玩,不妨加上橄榄球,冬天冰天雪地的,不如再加个可以打架的冰球。
弄个联赛出来,再搞个奖杯,肯定能让军兵消耗那无处发泄的精力。
写了一阵,皇帝示意徐应元收起纸笔回宫。
“陛下,尚未写完。”徐应元提醒道。
“你不冷吗?”皇帝瞪了他一眼。
手都冻僵了。
回宫,找右辅商量事情。
朱燮元看了奏折,道:“陛下智计百出,杨肇基无忧矣。”
“倒也不是为了这事,而是朕感觉朝鲜诸兵太多了,在考虑是不是抽调一部回来。”皇帝说道。
“目下国朝转向安南,三五年内,朝鲜以据守为主。
开城与江华诸岛驻兵六万有余,需朝廷支应粮食三十万石,饷银九十六万两。
确实太多了。”朱燮元说道。
“耽罗各岛远离海岸,无需驻扎太多军兵,唯有开城与江华岛需要驻扎重兵。
朕意,裁减朝鲜驻军,尽量使其实现粮食自给自足,右辅以为如何?”皇帝问道。
“臣不知朝鲜近况,当遣使询问杨总督。”朱燮元回道。
“也好,待解冻后再议不迟。”皇帝放下此事。
礼部侍郎温体仁求见。
宣。
“陛下,礼部主持核查李世选请复封之事,今查各部司文档,未见太祖颁发诏书之存档记录,又鉴定发现,其提供的诏书乃是伪造。”温体仁汇报道。
“伪造?”皇帝惊了。
原以为李世选家一贫如洗,其实小康不足温饱有余,却没想到敢拿全族赌富贵啊。
“谁伪造的诏书?”皇帝问道。
卧槽,光顾着来刷存在感,没想到这茬……温体仁不动声色,回道:“礼部不擅长查案,臣又怕打草惊蛇,因此请陛下降旨,令锦衣卫追查。”
“可,礼部协助。”皇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