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白条扒在阴暗地牢的天花板上,悄无声息地蠕动爬行着,铁笼里的血奴们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嗷嗷……”
“血……”
“给我血......”
他们已经不知道在这地牢中待了多少年,早已在对于血液的渴求下丧失理智,化为被本能支配的野兽。
“这都没个能说人话的。”
浪里白条看着那些血奴,无奈道。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新来的,你该逃了。等公爵醒来,你就逃不掉了。”
“至少现在你还能玩会猫捉老鼠的游戏,偷得片刻的自由,很有意思吧。”
浪里白条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個男人笔直地站在笼子里,他也面色惨白,但穿戴要整齐得多,但其衣袍上还是充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已经有些腐烂。
“你是谁?”
“耶诺.拉克曼。”
“这个姓氏……”
“没错,我是公爵的子嗣,曾经的赫雷堡伯爵,也是他的一千一百七十二个吸血鬼衍体之一,因反抗他的残暴统治而被与血奴一同关在地牢中。”即使身陷囹圄,他的语气带着这个家族特有的高傲。
浪里白条反问道:“你为什么认为我逃不出去?”
耶诺.拉克曼轻笑一声:“呵。”
浪里白条忍无可忍:“特么的你们这个家族的人脑子都有坑吧,有没有一个正常说话的?”
耶诺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父亲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所有的吸血鬼衍体——他们的灵魂深处都被刻上了代表奴隶的烙印,公爵能以意志轻松支配所有衍体,而当他飞升的时候,你我都会化为他体内沸腾的血水。”
浪里白条直接说道:“那把那个老登杀了不就行了?”
“呵......”
又是一声无奈的轻笑。
浪里白条怒道:“你笑个毛啊,很好笑吗?溪木镇的鸡神我都敢杀,一个吸血老登算什么?”
耶诺轻轻摇头:“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了,在地牢中度过的百年间,我曾见过无数人从铁笼中逃脱,想要谋求复仇,但是他们最终都没有逃脱既定的命运,化为失去智慧的血奴,这就是公爵永恒的诅咒。”
“所以,快跑吧,趁着还有那么点自由。”
“我很了解父亲,他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常常扮演全知全能者,看着自己的猎物一点点陷入绝望,说不定......现在他正在注视着你呢。”
想到那个老登可能看着自己,浪里白条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恶寒。
“这老登......不会真是什么老南通吧。”
浪里白条甩甩脑袋,摆脱这个可怕的想法,对笼中的人说道:“那你特么还反抗个屁啊,还命中注定,你以为你很高贵?命中注定你就不会被关到这个狗笼子里了。”
“你对我说的话,只能说明你变得更懦弱了。”
耶诺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也许你说的没错。”
浪里白条见自己的话语占了上风,于是继续顺风输出道:“所以你和你嘲笑的那些家伙也没啥区别,别整天摆这副先知的样子,真特么欠揍。”
他伸出两根手指。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救你出来,你在这里待了一百多年总不至于啥也不知道吧,如果是那样就真是纯纯的废物了。所以我要你带着我把这个逼的老巢给偷光,然后找机会宰了这个老登。
“第二,继续呆在这个狗笼子里无病呻吟,装模做样,向新来的吹嘘你那破勾八命定论,最后化为一滩姨妈。”
“选吧。”
耶诺虽然听不懂他的一些用词,但也能从语气明白这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他沉默半响,注视着浪里白条那张颇为欠揍的、满是无所谓的脸。
面前的吸血鬼衍体和他见过的任何一位都不一样,在变成吸血鬼后,那些人或是惊慌失措,或是绝望欲死,或是忿恨交加,却从未有像面前人一样的......满不在乎。
对,就是不在乎。
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动作仿佛都在说着“死就死了,还能咋地?”
甚至是得知自己变成吸血鬼衍体后也没有一丝惊慌,反而感有些新奇地试验着自己的能力。
太奇怪了。
他百年来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耶诺.拉克曼依旧沉默着、思索着。
浪里白条终于忍不住嘀咕道:“你特么究竟走不走啊,摆张臭脸,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上,我就该往笼子里撒泡尿然后跑路,磨磨唧唧的,是不是个男人。”
“好,我跟你走。”
沉默许久,耶诺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面前这位不寻常之人,说不定还真能打破这悲惨的命运。
“这不就行了,之前在那里磨磨蹭蹭的,我还以为要我八抬大轿把你请走呢。”
浪里白条一边娴熟地开锁,一边小声嘀咕道。
铁门拉开,耶诺久违的走出牢笼,他已经百年没有出去过了。
浪里白条催促道:“快,这里有没有个藏宝室什么的?带我狠狠地偷这老南通的东西,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把你底裤都偷掉!”
耶诺:“......”
浪里白条不满道:“到底有没有啊?别告诉我你这一百年都搁这讲故事了,连你爹的私房钱都找不到,那你还是回狗笼子里蹲着去吧,我不需要这样的纯飞物队友,还容易给我拖后腿。”
耶诺有些无语,身为贵族的他也是头一次与这种人共事,但他还是说道:“莪确实知道父亲的几个宝库的位置,只是那里守卫戒备森严,以我们的单薄实力,不一定能够......”
他正说话,却发现浪里白条不见了。
墙角的阴暗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浪里白条裹着黑袍,像一只蟑螂一样扒在墙面上,扭曲蠕动着。
“眼睛瞪这么大干啥,没见过诡术贼?”
“你懂不懂什么叫潜行啊?快点上来带路,别管什么守卫,咱直接潜入,把这个老登的私房钱偷光。”
耶诺再次陷入沉默。
犹豫片刻,他终于放下最后一丝贵族的自尊,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