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事情，真嘞那么有意思吗？为啥子电视里面不管人类还是动物，都想做那个……”

冯宝宝瞪着呆萌的大眼睛，面不改色地谈论起这个话题。

周正觉得好笑，号称百科全书的冯宝宝，也会遇到不懂的？别的事情她可以通过实践来认知，唯有这個，她没经历过实践——

所以，她掌握不了真理的标准。

“这东西嘛，本身是中立属性，男女都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升华，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堕落。”

周正谈起了自己的见解，“毕竟以爱为出发点的事，都是美好的，但若是以欲为出发点，那就是邪恶的，会让人沉沦其中不能自拔，最终走向自我毁灭。”

“要不然为什么三尸和四张狂人人谈虎色变？就因为他们把生而为人的原始欲望无限放大了。”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六根清净到反光啊？”

冯宝宝似懂非懂，然后像一只小猫似的，顺着床边爬过来，匍匐着身子，仰着脑袋，望着汗流浃背无法专心打坐的周正。

“周会长，那你的下流之炁，究竟是以啥子为出发点的，是爱，还是欲？是美好，还是邪恶？”

冯宝宝的题目难住了周正，我勒个去，这是可以触碰的话题吗？

爱吗，当然谈不上……那就只能是欲了吧？

可面对冯宝宝这种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天山童姥，自己的思想会不会太危险了？

思来想去，跟她独处一个房间，本身就是灾难的根源。

“周会长，我晓得张楚岚的阳五雷不能破身，那么你和小和尚修炼的功法，会不会因为破身而减弱？”冯宝宝穷追猛打。

“咕咚！”周正嗓子发干，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今晚的冯宝宝不对劲啊！但自己也不能对不起陆玲珑不是……

“崔更老鬼招蜂引蝶了半辈子，目前还是无敌状态，酒色财气甚至有助于他修行。”周正没好气地说道。

“那这样的话，我们今晚体验一下，好不好嘛？你师父没做到过的事情，你要不要试一哈？”冯宝宝歪着脑袋，认真说道。

周正已经意识到问题了，“打住！师娘，别玩我了！”

冯宝宝努了努嘴，拿两指抹了抹自己锋利的冈本0.01菜刀。

“周会长，曹操写过一句诗，性盛致灾，割以永治。不要以为我瓜哈，我可是机智的一批……”

“机智你大爷啊！你这是钓鱼执法懂不懂？而且我也没动邪念好不好？”周正义正言辞地狡辩。

冯宝宝也就没再继续挑逗周正了，而是吃着薯片，有滋有味地看起了晚间新闻……

周正去冲了个凉水澡，也终于难得清净下来，开始专心练习通天箓。

“叮咚叮咚……”刚练习了没一会儿，微信视频邀请就响了起来。

周正看了一眼，竟然是来自清风散人的。

我去，真会挑时候！周正额上浮出几道黑线。

“宝宝，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说话了，行不行？”

冯宝宝比了个OK的手势。

视频接通后，周正竟然意外看到了陆瑾，“吔？陆爷，怎么是您啊！”

“很失望吗？小王八蛋。”陆瑾冷哼一声。

周正讪讪一笑，自己都还没加陆瑾微信，他也只能用陆玲珑的了。尤其陆瑾也不跟老天师一样经常用微信。

“龙虎山上多亏了你的帮忙，在那紧要关头劝退了尸魔和苑陶，而且我带上山的这帮小崽子也都承蒙你的鼎力相助，才没造成更多伤亡。”

“于情于理，老夫都应该谢谢你，这也是我跟你通视频的主要原因。”

陆瑾表达了对全性大闹龙虎山那一夜周正功绩的谢意。

“太见外了，陆爷。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周正说完后，琢磨了一下陆瑾的表情，感觉容易误会。

“那个，我都成了通天箓的传人了，咱们当然是一家人，对吧？”

“少跟老夫贫嘴，这第二件事，就是想问问你那只白犬什么情况了。”

“毕竟老夫的三尸毒是她解的。万物有灵，老夫有机会的话也愿意帮她跟关老妹子讨个机缘。”

于是周正就把小弟的情况，以及自己来东北的前因后果都跟陆瑾简单介绍了一下。

陆瑾得知后，也放了心。

“陆爷，要不说您在圈里是一生无暇，人人愿意结交呢？这要是换了王蔼之辈，别说谢了，估计早把小弟拿去配种或切片研究了。”

“毕竟有几个大人物会真正关心这些得炁动物的死活呢？他们只会关心能给他们家族带来什么利益对吧……”

陆瑾也哼了一声，“这话算你说对了，王家那小子对阵风星潼那场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他们眼中无视了仙家和精怪的灵性，最终又蔓延到了对人类生命的漠视。”

“万物有灵，但毕竟异人界没有出台过任何的规定，来规范引导那些虽不是人，却也有主观能动性的‘精灵’的保护与利用问题……”

周正这时候也不禁想起了邓家兄弟在面对王并手段时的那种凄楚无助，联想起自己小弟的事情，内心也有些忿忿不平。

“对了周正，你到东北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高调。最近几年王家已经把产业做到那边去了。”

周正倒是有些意外，“啥？东北还有王家的产业？是开澡堂子的吗？我顺路去拉个屎。”

陆瑾白了周正一眼，“王家走到今天，他们的恐怖之处远超你想象，年轻人不要仗着有点本事就目空一切。”

“据传言王家在东北的产业很神秘，也很危险，圈里人都很少知道。你万不可节外生枝。”

“行了陆爷，我开玩笑的，这些道理我当然明白。这次来东北就只为了小弟，治好她后我立刻就走。”

周正认真说道，毕竟他还要去六盘水找那位神秘教主。

“所以您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就算真遇到了王家，我也装没看到，成吧？”

周正有些无语地看着陆瑾的担忧神色，陆瑾是多么害怕通天箓断了香火啊？

陆瑾也只能无奈点了点头，“你小子是个审时度势的主，这点我放心。”

周正没说什么，不过心里却不以为然。从张成弈的经历他已经明白，一味审时度势，顺势而为，那又何必明理？

自己好歹也是半个术士啊！

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握立场。坚持自己心中的“正确”。

自己不想惹事，但要建立在别人不惹他的前提下。

“对了，通天箓练了没？”陆瑾想起了这茬，开口问道。

周正老老实实点头，“练过了。”

陆瑾老脸上一阵阴晴未定，“你小子这是把我的老脸放在地上踩啊！都开始练了，竟然没有需要跟我问的……”

周正挠了挠头，尴尬一笑。因为自己六道轮回功的基础太扎实了，所以就没需要陆瑾指点。

这点确实是自己疏忽了，为人处世还是不够圆滑啊！早知道就装模作样跟陆瑾请教一下也好。

“行了臭小子，挂了吧。哪天万一练的走火入魔了，别找我就行，哼！”

“嘟！”陆瑾直接挂掉了视频通话。

周正有些无语，这就挂了？清风散人呢？我那么大一个清风散人哪去了？

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呢。

……

第二天，周正与冯宝宝开车到了长白山的西北支脉，要去邓家屯。

那位老奶奶关石花的子嗣兴旺，到邓有福这第四辈已经遍布长白山不同区域，没住在一起。

周正今日只是找邓有福，吃个午饭熟络一下感情，自然也见不到关石花。

把车停在山野田边，剩下的山路车子开不进去，只能步行。

“好多蛇，”冯宝宝好奇地说道，“山里好多蛇。”

周正也发现了，邓有福既然是供奉柳家，他跟自己父亲这一辈居住的支脉，有蛇是正常的。

七拐八绕之间，周正和冯宝宝也感觉这山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不愧是出马弟子居住的地方，为了供奉的精灵，本身也开始喜欢这些阴冷地方。

“周会长，这地方的天地灵炁是被人为修正过的。”冯宝宝迎着冷风，指了指头顶。

周正点点头，“是气局对吧？以人力修改了灵炁属性和分布位置，便可以在特别的地方形成自己想要的炁体格局……”

果然高手就是不一样，这要是柳妍妍的话，自己还得解释半天。冯宝宝不用解释就懂了。

“嗷！嗷！”二人还没进屯子，就遇到一只不下三百斤的大黑猪，在那乱窜，然后直接奔着他们冲过来。

在猪的后面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骂骂咧咧地追着。

冯宝宝见到猪，眼睛里立刻就来了光，感觉比见到亲人还亲。

“周会长，交给我，莪有经验！”

还不等周正出手，冯宝宝就直接一个鱼跃，精准而优雅地跳到了猪的身上。

“吔？”冯宝宝骑着乱窜的猪，眼睛里满是好奇。

“小姑娘，危险！”那个妇人吓了一跳，“这不是普通的猪！”

“咚！”冯宝宝一掌准确砍中了黑猪的脖子上某个位置。

刚才还暴跳如雷的大黑猪，直接哼哼唧唧，软软倒在了地上。

我去，周正看着这一幕，冯宝宝还能找到猪的迷走神经？

“咦，周会长，这猪竟然是得炁的！我就感觉这边的天地炁局不对劲嘛，原来是为了让动物得炁的……”

听到冯宝宝的话后，周正也吃了一惊，他凑上前，与冯宝宝一起看着那位一脸欣喜的妇人。

“你们就是有福今天要请的客对吧？哈哈，我是有福的二姨！”

周正和冯宝宝笑着问好，然后又看到两个男人也追了过来，他们浑身有淡淡黑炁，速度明显更快。

其中一个正是邓有福。

“周正老弟，冯宝宝，欢迎欢迎啊，让你们看笑话了！”邓有福笑呵呵地说道。

一番寒暄，邓有福扛起猪，一行人对着屯子走去。

“老邓，你们屯子里的牲畜都是精灵啊？”周正来到邓有福家里后，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一路上他跟冯宝宝都发现了不少猪、牛甚至鸡，体内都有灵炁波动，即便很弱，却真实存在。

当然，得炁并不代表开启灵智，顶多是肉质特殊一点，也可能有类似药用强身健体的功效。

“这事在东北圈内不算秘密，甚至都形成了产业链。不过出了山海关，就鲜有人知了。”

邓有福沏着茶，对周正解释道。

冯宝宝有些好奇，“咋个我在公司内刊就没看过这方面的文章嘞？”

“这事公司不是不知道，但有些事不适合公开发布。”邓有福笑了笑，“这也是负责东北大区的高家意思，代表了公司的态度。”

周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食用得炁动物，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产业链，这一点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那要是真有特殊功效的话，就不只是局限于东北了，怕是全国各地的一些异人界场合上，也会有这些特殊的“野味”吧！

邓有福家的大院，在他们屯子里是最气派的，此刻摆了三张大桌子，看样子也不只是宴请周正和冯宝宝。

屯子不大，应该是请了街坊邻居也来一起吃席。

“有财呢？没在家吗？”周正品着清香的茉莉花茶，问道。

“有财和弟妹去山里采菌子挖野菜了，这大肥猪还等着他回来杀呢！中午咱们就一起吃杀猪宴，热闹热闹。”

“为啥子还要等你弟弟杀？你不会吗？”冯宝宝好奇地问道。

邓有福尴尬一笑，“我初中毕业就去国外读书了，哪里会杀猪啊！而且我这些叔叔阿姨们都是普通人，也杀不了这得炁的猪。”

冯宝宝眨巴着眼睛，缓缓举起了手……

“我去！宝宝同学，你为什么还会杀猪啊？”周正愣住了，自己这次是带了个什么极品出门？

“为了吃啊！不杀怎么吃……我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跟老师傅们学过。”

冯宝宝真的披上了破旧的大衣围裙，来到屋子外面的杀猪台边。

街坊邻居们看到这一幕也赶紧奔走相告，纷纷赶过来凑热闹。

原本他们也都听说邓有福家今天要宴请两个大学生——

但这是哪家的大学生啊，还会杀猪？！

“杀猪很简单的，重点是放血，不然肉会发腥。”冯宝宝熟练地在磨石上“噌噌噌”地磨了几下杀猪刀，给周正解释道。

“这只猪之前已经被我敲昏过去了，只需要在脖颈下线偏右一公分左右，距离前腿根部两公分的交叉点，一刀……”

“噗呲”一声，杀猪刀的刀尖与猪胸骨呈45度角，刀子深入了15公分左右，动作迅速，鲜血喷溅而出，精准地流到一个铜盆里。

放完后，冯宝宝又熟练地分割猪肉，锋利的刀子在猪的各处骨节游走，像是在挥毫泼墨，完成一件精美的国画。

这一手看的四邻街坊们啧啧称奇，目瞪狗呆。

“卧槽，你这丫头也忒溜了吧！”提着野菜菌子的邓有财这时候也跟他女朋友回来了，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无他，唯手熟尔……”冯宝宝分割完成，比了个OK的手势。

午饭席间，屯子里的街坊邻居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周正也终于理解，邓有福濒死时为什么会怀念他老娘的那碗杀猪菜了。

这屯子里的农家黑猪都是用潲水、豆子和苞米喂大的，加上炁局影响，肉质鲜美，香飘满院。

一共二十多人，摆了三大桌满满当当的菜，尖椒肥肠，蒸猪血，肘子沾蒜酱，大棒骨冻豆腐炖酸菜，溜肝尖，猪心拍黄瓜，酱脊骨……

反正盘子叠盘子、碗叠碗，充分彰显了大东北热情好客的纯朴民风。

周正与冯宝宝这两个外乡人也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入乡随俗，跟大家喝高度的烧刀子和北大荒酒，那叫一个过瘾。

“周正，你是真牛啊！自从听说你废掉了王家那个小崽子，不只全屯老少爷们佩服，就连别地方的出马仙也都对你顶礼膜拜，哈哈……”

邓有财胸口那恶气被周正帮忙解决了后，今天也是不停地敬酒。

酒足饭饱后，依然是一脸无敌的冯宝宝，手持清水煮的原味大排骨，直接蘸蒜酱啃，肚子都撑的圆滚滚的。

自己杀的猪，吃起来格外香。

而那些不服输的老爷们儿，也被冯宝宝喝倒了一地，横七竖八的躺着。

邓有福和邓有财俩兄弟在龙虎山篝火晚会就见识过冯宝宝的酒量，所以提前认怂，幸免于难。

周正婉拒了邓有福留宿的好意，决定下午就离开。

因为冯宝宝醒酒特别快，真遇到查酒驾都吹不出数。

邓有福也没再假客套，而是拿出那封早就准备好的介绍信。

“与白家合作的那位不喜欢用手机，而且经常到深山老林闭关，也没信号。我微信上给你发了地图位置，到时候你把信拿给她就行。”

邓有福说着，脸色有点尴尬。

“钰阑亲启……”周正看着封皮上的字，“你俩什么关系啊？”

“嘿嘿，相亲对象的关系，不过人家没看上我哥！”邓有财乐呵呵地说道。

“就你小子话多！”邓有福白了他一眼，“只是我崇尚自由恋爱，不喜欢相亲这种古老的仪式罢了，所以没认真表现。”

周正离开时，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这位姐姐全名叫什么啊？”

“姓高……”邓有福诧异地说道，“你跟公司也有渊源吧，竟然没听说过她的大名？”

周正一愣，怎么自己还孤陋寡闻了，难道他应该知道吗？

“我晓得，这个高钰阑。”冯宝宝说道，“哪都通东北大区负责人高廉的女儿，赵胖子还想把她介绍给三儿……”

望着邓有福的脸色，周正赶紧拉着冯宝宝开溜，“老邓，多谢款待，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