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蔻俏脸闪过一抹讶异，眸光婉转，等待着诸葛巡的解释。

“去岁迴水水灾，蔡氏不想治理，我便将这些田全部买下来了。”

“全部？”蔡蔻对大小无甚概念，只觉得迴水很长，来牛山的路很远。

诸葛巡笑笑，“卖了几百万钱呢，几乎把夫君的家当都掏空了。”

蔡蔻怔了怔，突然道：“夫君，妾身嫁妆之中，有一些钱。”

“夫人不会觉得为夫养不起你了吧。”

蔡蔻没有说话，当初姑姑和她说起这门亲事时，确实提到过诸葛氏虽然眼下弱势，但诸葛巡此人必能成就大事。

而且以蔡蔻自己对诸葛巡的观感，是沉稳与淡泊，似与名利绝缘。

若是诸葛巡能读到蔡蔻的心里，一定会笑掉大牙。

诸葛巡初到襄阳，不求利如何能有今日啊。

诸葛氏的发家史不仅逐利，豆府搞饥饿营销，卖粮给刘表的时候更是被动地投机倒把了一回。

诸葛巡见蔡蔻盯着自己，嘴角一撇，将她揽入怀里。

“夫君说笑了，既然广袤田地都是夫君的，怎么会养不起妾身呢。”

“适才戏言尔，今日带夫人来认认家产，为夫的，便是夫人的。”

蔡蔻贴着诸葛巡，俏脸飞上一抹红霞，低声呢喃。

“妾身也是夫君的。”

……

诸葛巡问蔡蔻要不要在诸葛山庄过夜，蔡蔻说要回襄阳，诸葛巡宠溺地答应了。

回襄阳用过饭后，突然有人登门拜访。

来人是向开，还领着一个小孩，诸葛巡有些意外。

在宜城，他只与马氏有交集，向氏家主向开，只是见过数面。

诸葛巡直觉，可能是因为诸葛氏与蔡氏联姻了，又在宜城有动作，所以走动走动。

对了，诸葛巡大婚时，向氏送的贺礼是一队汉白玉马。

也不知道在内涵谁。

“诸葛君容光焕发，果真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位是犬子向宠。”

诸葛巡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曾经熟读并背诵过：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

诸葛巡看着少年向宠，身材不高，样貌也不出众，面相确实能担的上一個“淑”字。

大白话叫老实巴交。

“请入堂叙话。”

诸葛巡请人入内，心头开始揣摩向开来意，带着儿子，难道是学马氏拜师？

“不知向君所来何事？”诸葛巡开门见山问。

“向某是听韩县君说起，诸葛君欲在宜城建铸造所，恰好向氏擅长于此，不知能否效劳？”

韩暨说过，宜城很多铁匠，看向开的态度，或许和向氏有关。

“确有此事，不过在下已有安排，就不烦劳向君了。”

诸葛巡委婉拒绝，不是看不上向氏，而是不希望将宜城之事搞成三角关系。

如果诸葛巡是个利己野心家，可能让向氏与马氏角逐，利益会最大化。

但诸葛巡不是，他要的是做大蛋糕，实现双赢。

根据诸葛巡的了解，向氏的能量，应该是比马氏强的。

向开没想到诸葛巡拒绝的这么干脆，轻掩脸上尬色，无奈一笑。

“是么，是开想当然了。”

“向君若是有意，也可以在别的方面合作嘛。”诸葛巡话锋一转道。

“先生的意思是……”

“向氏可是有诸多铁匠？”

向开点点头。

“诸葛氏大量招募铁匠，待遇从优。”诸葛巡笑道。

向开一怔，看着诸葛巡。

诸葛先生是神算吗？不然如何会知道向氏有诸多无业的铁匠？

而且他没听错吧，要大量招募？

“先生此言当真？”向开面露喜色。

“向君何以如何惊诧，难道向氏没有铁匠？”

“不不不，向氏却有许多铁匠，只不过，如今他们大部皆在务农。”

“向君能否细细说说。”

诸葛巡捉到一丝脉络，或许可以通过向开的叙述，了解更多产业现状。

向开点点头，开始娓娓道来。

话说，刘表未下荆州时，荆州各行各业发展比较分散，宜城向氏便是长于冶炼铸造。

但刘表下荆州后，蔡氏迅猛崛起，逐渐垄断了铁矿与铸造，起先还用大量向氏之人。

但随着蔡氏部曲队伍壮大，便逐渐转向用自己人，许多世代以铸铁为业的向氏人，落到了无铁可铸的地步。

诸葛巡立即想到了一个词。

垄断。

有些垄断，依靠学识，比如庞氏量产的名士

有些垄断，依靠技术，比如黄氏造船技术，造就了江夏黄氏水军。

而有些垄断，依附于权势，以政令的方式，强行制造准入壁垒，比如蔡氏铸造盔甲兵器。

垄断之后，都用自己人，这样的结果就是挤出大量从业者。

或许因为诸葛氏联姻蔡氏，还有在宜城的动作，让向开看到了突破口。

于是有了今日的拜访。

他甚至带上了儿子。

怎么，还要以子为质？

诸葛巡收回思绪，笑道：“巡所言句句是真，不过容巡先问一句，向氏能有多少铁匠？”

“三百二十七人。”向开报了个精确的数字，显然这件事，压在他的心头。

虽然不少，但也不多，诸葛巡觉得自己吃得下，而且用雇佣制，不用要求他们脱离向氏。

这一点，与兼并有本质不同。

“三百二十七人，诸葛氏可尽数雇佣，而且不需要什么羁绊。”

诸葛巡看着向宠，给向开吃了一颗定心丸。

向开闻言大喜，连忙起身朝着诸葛巡作揖，“先生施恩于向氏，请受在下一拜！”

少年向宠跟着作揖。

诸葛巡打量着向宠，此子未来也是个人才，不如尽早开发开发，放在什么位置比较好呢？

向开瞧出诸葛巡的目光落在向宠身上，心有所思。

联想到马氏的举动，马乾那家伙，为了与诸葛氏有所羁绊，直接让自己两个少年弟弟拜师与诸葛巡和诸葛亮。

十二岁的马良拜十八岁的诸葛亮为师，向开不知其中细节，只觉得马乾老匹夫厚颜无耻。

向氏倒是有容貌姣好才艺俱佳的女子，可是诸葛巡刚刚娶妻，纳妾也不能如此着急。

想到此处，向开一咬牙，望向诸葛巡。

豁出去了！

“犬子向宠，仰慕诸葛子谦先生已久，时常念叨先生，望先生能收其为义子，代为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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