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令明?可是河东斩郭援,渭水战曹军的南安庞德?”
这凉州猛汉活动了一下粗壮的手腕,左顾右看。
“哈哈哈……难不成,南安还有第二个庞德?”
刘云大为惊奇!
竟没想到,这人就是那个抬棺将军……
哦,不对,是白马将军!
仔细想来,也没啥毛病,当初马超被曹操击败过后,便南下投奔张鲁,借兵伺机反攻陇右。
庞德及马超的夫人董氏,就是那时被扣为人质的。
马超后来入蜀跟随刘备,也没管庞德和夫人,庞德自然就留在汉中,成为无主之人了。
“今日相遇,简直是天助我也!”刘云欣喜不已。
正好军中缺乏一名擅长骑兵作战的突将!
有了这凉州人庞德带队冲锋,或许可以增加胜利的机会,一举击破张郃!
“好!给庞壮士上酒!”
庞德摆了摆手,一副不沾的样子。
让人差点以为他要来一句,酒且斟下,某去去便回……
谁知……
“我凉州的酒烈,益州酒水喝不惯!”
庞德从腰间拿起酒囊,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
“好酒!升之,你不尝尝?”
刘云接过酒水,匆匆饮下。
果然要比汉中的寡淡酒水烈的太多。
好在汉中不在曹刘管辖之下,国富民殷,没有禁酒令,多余的粮食也酿了不少酒,这些人才能如此畅饮。
不过,比起凉州烈酒的滋味,汉中水酒的确差了不少。
“果然是好酒!”
“等此番征战归来,定要向令明多多讨要几坛!”
“好!”庞德慷慨大笑,凉州的汉子说话痛快得很。
几番畅饮之下,杯盘狼藉。
众将士且酒且歌,士气已振奋,只待敌军到来,便能好生酣战。
……………………
魏军方面。
经过一日休整,张郃一边清点损失,一边抓捕逃兵。
总算是将军队稳定了下来。
“将军,昨夜我军损失兵员超过千人。”
“大部分都是遭遇火烧,自相践踏而死,还有不少逃兵趁乱跑进了大山里。”
“另外,校尉、司马以下军官被杀十数人,粮草也被烧毁不少。”
“这些米贼明显是有备而来,专挑军官下杀手。”
张郃闻言,眉头紧皱。
“这個米贼可当真是诡计多端。”
军队再多,没有基层军官集结,也是一盘散沙。
昨夜,魏军之所以乱成一团,就是因为刘云下令专挑军官和传令兵下手,遇到就杀。
这些人身上的负章都有特殊标识,甲胄也不同,很容易分辨。
一番突击之下,仓皇失措的魏军群龙无首,直接被打杀了一大片。
军官被杀的另外一个原因是,这些军官都享有先享用妇人的权利,不用在帐外排队。
对此,劫营的健儿们几乎是一抓一个准,一进入男人少,女人多的大帐,不用想,那人肯定是个校尉,最次也是个曲军侯!
就这样,魏军在此次阵亡列表之中,军官的比例高的吓人。
张郃简直没眼看。
“一群色中饿鬼!这辈子就没碰过女人吗?”
部将们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传令,先让所有副官接替阵亡的上级。”
“等我拿下南郑,在上表魏公。”
诸将喜忧参半,皆道是:“唯!”
八千多人,对五千人。
张郃已经没有耐心拖下去了。
“敌军虽然都是败兵,但那个米贼实在太过狡猾了。”
“我的任务是在魏公到达以前拿下南郑,决不能有任何疏漏!”
关系到自己军功的事儿,张郃都十分上心。
毕竟是已经背叛过原主的人,名声已经臭了,战绩上就不能在留下任何污点。
“南郑就在眼前,我带大军正面攻坚,我倒要看看,你这米贼怎么带一群残兵败将与我相战!”
再厉害的米贼,毕竟只是贼寇。
征战多年的张郃,麾下兵强马壮,自然不可能把他们放在眼里。
然而,他忘记了,当一支部队的主帅心态发生变化的时候,胜负的天秤就已经开始偏移。
先激怒之,再骄纵之。
最后,等待这只队伍的,唯有败之。
……
一日后,魏军兵马拔营出沔阳,水陆兵锋向南郑。
万里晴空下,鸟瞰大地。
平原上,只见魏军甲胄森森,金戈朝天。
气势森严的军队,配上威声震天的鼓吹,令整个南郑城都为之颤抖。
张郃还是那个张郃。
饱经战阵,机巧多变。
寻常的计策,根本奈何不了他。
唯有在会战上正面击破,方能退敌。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
“张郃不是不懂用兵之人,却单单带着八千多人马前来寇关。”
“看样子,那一场夜袭,让他动了真火了!”
何平闻言,默默看向刘云。
“胜败乃兵家常事,张郃不是输不起。”
“只是刘郎之舌,比锋矢更利,骂的那张郃将心动摇。”
“今日,他是前来要债的!”
刘云淡然一笑,三尺青锋在握,何惧天下英雄?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他来要债,我未必赏他脸。”
“我回应张郃的,唯有一剑!”
张郃是厉害,他在战术上鲜有疏漏,能跻身当今一流名将之列。
可是,他真的完美无缺吗?
不!
他好名!自官渡背叛袁绍之后,他为世人所嘲,为英杰不耻。
所以他拼了命的去争功名,不怕死的一次又一次的当先锋。
哪怕是给夏侯渊这种白地将军打工,他都忍了。
只要能给他带兵打仗,洗刷污名的机会,他都去做!
就像同为五子良将的张辽那样的疯狂。
那个不怕死的疯子就在今年,在张郃进入汉中的同一个月份。带着八百人杀穿了孙权,赢得了小儿啼止的威名。
天下震动!
这给了张郃一个极大的震撼!
因为自此之后,历史上无人会在意张辽是不是降将!哪怕张辽换的主子,比他还要多,还要勤!
但人们只会记得张辽八百破十万,只会记得逍遥津的那一声长叹!
功与名,在染血的刀上,在敌人的人头铸成的京观里!
张郃已不再年轻,他深知今后自己没有多少机会再立下滔天的功名。
如果错过此战的机遇,他这辈子都只会是个杂号将军!
入汉中,为曹操的封王之路献上的大礼,将是命运最后的转折点。
“呼!”
张郃沉重的喘了口气,回想着几十年来的血雨腥风。
在刀尖上舔血,摸爬滚打。
只差一步,就能洗刷冤屈。
只差一步,他就能踏进南郑,像张辽一样,为魏王的进阶,献上从龙之功!
从此,他将不再是袁氏叛臣,而是大魏的开国功臣!
南郑已迷惑了他的眼。
他只看到狂风在呼啸!风暴要降临!他就在风暴的正中央,他要摧毁过去的一切!
张郃紧握缳首刀,目光振奋的看向城头,声音沙哑而低沉。
“赌上三十功名,荣与辱,就看今朝!”
“传令,三军迫近南郑,准备夺城!”
“另外……魏公在汉中布置了多年的细作们,今日也该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