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战端渐歇。
凉州月出挂城头。
叛乱诸胡的根据地都在显美县的边缘大山中,这里也曾经是河西卢水胡人的老巢,除了亲近卢水胡的部落以外,外地人并不知晓。
因此,在遭到汉军的突袭之后,各部胡侯和部落王,几乎毫无防备,一家子都被北伐军绑的结结实实,整整齐齐,从老到小,无一脱逃。
北伐军近乎是一锅端了小月氏人和卢水胡余部的老巢。
这一战的效果堪比当年的河西战役了。
庞德拱手道:
“护军,句扶传来消息,显美周围的各部胡兵悉数平定,外边就只剩下昭武九姓胡的残部还在负隅顽抗。”
哦……
刘云玩味一笑。
这昭武九姓胡的后裔,可是出了几个鼎鼎大名的叛军领袖,一度催垮了一个极盛的王朝。
掀起了安史之乱的那两家叛军首领安禄山、史思明?
嗯,这俩人一個本姓康,一个姓干,按广义上的血统而言,都算是月氏后人。
不过,到了唐代,各民族血脉都融合的差不多了,根本分不清安禄山和史思明究竟是哪一族,或者哪几族的后人。
现在就算灭了昭武九姓,也毫无意义。
这些人,或者说这一批野心家和汉末的董卓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在外为帝国守边时,是帝国可靠的牧犬。
可一旦掌握了大权,便会成为蚕食天下的豺狼。
只要国家有不安定因素,内部出了问题,数不清的安禄山和史思明总会登上历史舞台。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啊。”
“令明,把九姓胡王的人头拿给他们看,在带兵去把不臣者,尽数灭之。”
“余部愿意归降大汉的,保证他们复归各县,领内安堵。”
“我军要以最快时间,把河西稳定下来。”
庞德拱手道:“唯!”
半时辰后。
庞德勒马归来,眼见昭武九姓胡的首领尽数死绝,这些余部不过是一盘散沙,自然也没有心思抵抗。
不多时,便尽数归附北伐军。
看着北伐军的骑兵满载而归,营中伊健妓妾的眼中满是困惑。
“刘升之啊刘升之,我真是小瞧你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大营在哪?我知晓你骁勇善战,特地选择了一处安全所在以防被突袭,你是怎么来的?”
“是我军有叛徒?”
刘云玩味道:
“没有叛徒,事实上,我这一次的确实在没有任何情报之下,冒险进军河西的。”
“至于为何猜的出来你会灌城,原因很简单,我看卢水的水量根本不对劲,就猜到你会水淹显美。”
“在显美县周围的绿洲之中,能防止水淹的地区倒也并不多,不过我用了一个下午,找了三处空营寨,也没找到。”
“直到丁零大单于暗中派给你传信的丁零胡脱离队伍,我悄悄跟在后面,才摸到了你的大本营。”
“你可真是狡兔三窟啊……”
伊健妓妾闻言,满眼绝望。
刘升之是何许人也,有恩必回,有仇必报。
那白屋在媪围县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若非还有利用价值,谁会留他?
“白屋自以为诈降之计表演的很好,能骗过所有人。”
“事实上,我也只是配合出演而已。”
刘云摊了摊手道:“没办法,我军不熟悉河西地形,还得留着这些丁零人领路。”
“也多亏了他存有二心,我才能顺利找到你的据点。”
伊健妓妾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他还不如不来报信……唉。”
历史上,这丁零大单于跟邻戴一起起兵作乱过,两家关系一直不错。
可是白屋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跟南山羌的老兄弟邻戴将在同一天战死在北伐军手中,这也算是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我输了……杀了我吧。”
月氏女人垂下头来,静待死亡。
“别急,我想让你先见一群人。”刘云拍了拍手。
一群月氏胡僧信步入帐。
“阿弥浮屠。”
女胡王万分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云示意道:“他们是真正来自月氏国的胡僧。”
“不可能……”伊健妓妾看着面貌黑瘦的支谦,以及那群高鼻深目白肤的吐火罗人。
怎么看都不像是月氏人的外貌。
怎么,难道大月氏西迁后,还能换了种?
“你在胡说八道!”
“我们月氏人,和汉人、羌人相貌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想证明这群人是我大月氏的族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伊健妓妾用嘶吼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她努力的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可惶恐、愤怒却如火山爆发般即将喷涌而出。
的确,月氏人是生活在河西走廊的游牧部落,本是羌人别种。
在汉代,有不少皇帝和权贵们都喜欢月氏美人,足见河西小月氏人的外貌和中原美人差别不会太大。
“我听闻,在大汉最著名的月氏美人,当属于大权臣梁商献给了汉顺帝的‘支通期’了。”
“这位月氏美人,先后和皇帝、外戚、洛阳权贵、以及跋扈将军梁冀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听说此女和中原贵妇人容貌相类,怎么西迁的大月氏却和小月氏肤色外貌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刘云摊了摊手道:
“支公,给这位小月氏女王讲一讲大月氏西迁后的故事吧。”
慈眉善目的支谦颔首道:“女施主,众所皆知,大月氏当年为匈奴所灭,又被乌孙击败,遂西迁于大夏,南征北战,后来分其国为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都密,凡五部翕侯。”
翕侯是西域的官名,意思是首领,地位仅次于月氏王。
“后百余岁,贵霜翕侯——丘就却,攻灭四翕侯,自立为王,国号贵霜。随后西侵安息,东灭天竺。月氏自此之后,诸国称之皆曰贵霜王。”
“唯有汉地用其故号,言大月氏云云。”
伊健妓妾愣住了。
丘就却……一听就知道不是来自汉藏语系的名称。
“你的意思是,大月氏不是贵霜?”
“我们心心念念的月氏王,不是月氏人的血脉?你胡扯!我杀了你!”
伊健妓妾愤怒的拔剑而出,却被刘云直接压在案牍上。
“你冷静点,好好听他说。”
那支谦幽幽道:“女施主,何故如此偏执。”
“若按汉家法理,我们贵霜人现在才是大月氏。”
“曾经的大月氏后人随着贵霜翕侯一统五部,被斩尽杀绝,早已经血脉断绝了。”
“老僧的大父,于灵帝再世时便率国人数百移居汉地,老僧其后也来了大汉受教,对西方事务最为了解。”
“实不相瞒,现在整个贵霜帝国的国内,只能看到老僧这样细长黑瘦之人。”
“亦或者我身边这些高鼻深目的僧众。”
“像女施主这般容貌的女子,唯有中原才有。”
……
天崩地裂一般的消息毁灭了一切。
伊健妓妾心里头唯一的希望断绝了。
是的,贵霜帝国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大月氏。
贵霜王朝与大月氏王朝是两个不同的民族所建立的两个王朝。
被匈奴人赶走的大月氏人早就被贵霜灭绝了。
他们的容貌形态和小月氏人完全不一样,就算民族迁徙,血脉融合,也不可能把基因都给改完。
本质上是因为大月氏人连续战败,狼狈西逃,只有少量的贵族得以西迁,其余的多数月氏人基本都留在河西,处于匈奴的统治之下。
大月氏贵族没有民众基础,尽管能以强大的军事力量短期之内占领中亚。
可这样一个无根无萍的游牧政权,过不了多久便被当地的民族消灭了。
“我本以为,月氏王还是之前的王。”
“他们终有一天能回到昭武城,带莪们重建月氏人的领土的。”
望着失神落魄的伊健妓妾,刘云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臂。
一颗心已经死了,大月氏留给她的一切都将毁灭。
“支公,多谢你为我解惑。”
刘云行礼道:“此去陇右,战乱频仍,只怕不得过。”
“支公不如留在姑臧,日后也可徐徐传教。”
支谦恭敬告退。
望着那胡僧完全迥异的面貌消失在营帐中,伊健妓妾怅然良久,眼神萎靡无神。
“其实……你不说,我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联络我在凉州起事的那些西域胡人,自称是大月氏人,要回来帮助小月氏人夺回河西。”
“但他们的语言和文字我其实都已经不认得了……”
刘云颔首道:“如我没猜错,活动在西域的胡王阿毕师是你的主谋,你在内起兵横扫河右,他则进军敦煌,打开河右大门。”
伊健妓妾也不打算掩饰了:“你怎么会知道?”
“我之前在龙夷城发现了一个箱子。”刘云将羊皮画卷展开。
“上面里面画着月氏人向东远征,并且回到祖先故地的图腾。”
“还有几件西域火浣布,和鎏金战马。”
“当时我便怀疑这些东西可能和贵霜有关。”
毕竟一个游牧政权不可能造的出来火浣布和鎏金技术。
伊健妓妾看向画卷上的文字,仔细端详道:“我并非佛教中人,佉卢文,我也看不懂。”
“那就对了。”刘云冷哼一声。
“贵霜人是想利用小月氏人复国的幻梦,让你们在内打开汉帝国的大门。”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凉州月,也不关心你们曾经被匈奴欺凌的过去。”
“贵霜人只是在他们的土地上混不下去了,才想着利用你们打开西域,进犯中原。”
时至今日,刘云已经摸透了此事真相。
公元三世纪危机到来后,安息帝国与贵霜帝国很快就会被波斯萨珊王朝拆成玩具零件。
与汉王朝一样,最西端的罗马帝国也没有几年时间苟延残喘了。
在汉王朝衰弱后,贵霜企图重新控制部分西域,并且向东进军。
正史中,青龙四年(236年)九月,凉州塞外胡王阿毕师之所以会出兵攻打西域诸国,无外乎是贵霜帝国已经被波斯打烂了。
留在西域的部队回不去,曹魏政权又对西域重新进行了控制,不断压缩着阿毕师的活动空间。
于是乎,才有了这场战争。
只可惜,阿毕师和当年企图入侵葱岭的贵霜王一样又菜又爱玩,根本用不着中央朝廷调兵。
曹魏西域校尉张就,轻轻松松就击败了敌人,一战斩虏万余。
“贵霜人永远没资格打赢汉人……”
“他也不过是个自不量力的小丑罢了。”
刘云并不担心敦煌守不住。
敦煌功曹张恭、张就父子还在。
孤忠在西北,敦煌张氏在汉唐,永远都不会让历史失望。
更何况,杨阿若也在、庞淯也在。
只要汉家儿郎义气在,何愁外寇敢入疆?
这群誓死为汉家守边的儿郎,苦守在大漠风沙之中,对抗着抄略的胡人和跋扈的豪右,三十年如一日。
他们于历史尘埃之中,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地守护着身后的华夏大地。
若论天下,谁才是最忠心于大汉之人。
是行为艺术表演家曹植?
是自比汲黯的关西政绩第一人苏则?
还是自称大汉征西将军、曹侯的阿瞒兄。
亦或是,自诩汉家纯臣的孙仲谋?
呵,人人都说自己是大汉忠臣。
可真正的孤忠在西北,从来不说多余的话。
刘云将羊皮卷放在油灯上一把点燃,火焰烧尽了一切的野望。
“贵霜人东征的幻梦会化为灰烬,小月氏人的王族也早已灭亡,互相欺骗毫无意义。”
“汉道陵迟,皇纲失统,诸侯跋扈,四夷扰攘。”
“小月氏人已和大汉血脉相容了四百年,这四百年内始终是大汉维系河右的忠实盟友,在对羌战争中,你们牺牲了无数的勇士去守卫大汉的疆土。”
“我尊敬每一位曾经为大汉流过血的月氏健儿,你们确实为大汉付出了四百年。”
“在帝国崩塌之际,小月氏不想过了,要分家,这事儿可以理解。”
“你们想走,尽管带着铺盖卷滚蛋,大汉也绝不强留。”
“但是……”刘升之悠然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而低沉。
“如果有谁敢把西域的敌人引入塞内,开门揖盗……那,我便会要这个族群彻底灭亡!”
冰冷的杀意,激的伊健妓妾浑身一颤,她是真的从刘升之的眼神中看出了屠杀千万人也在所不惜的决绝。
事实上,河西小月氏人的存亡也全在刘升之一念之间。
伊健妓妾心如死灰:“你要杀的话,那就动手吧,月氏人已经没有家了,我们的王族被贵霜杀绝了。”
“剩下的人,只不过是带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梦,苟延残喘而已,死了也好。”
刘云深吸了一口气,收剑回鞘。
“我不是段颎,刘使君也不是屠夫。”
“和戎抚夷,建立一个天下黎庶都能生存的大汉,是主公的毕生愿望。”
“刘使君从来不在乎谁是蛮夷,在他的眼中,只要一心向汉,就是汉民。”
“我军之中,青衣侯向举是青衣羌。”
“王平、句扶是板楯蛮。”
“西凉马家是羌汉混血。”
“蛾遮塞、比铜姜、唐蹏、迷当是八种西羌。”
“治无戴是卢水胡,支富是湟中小月氏,杨千万、雷定是氐人……”
悉听着刘升之如此自豪的描述自己的军队,伊健妓妾的脸上充满了震惊。
“你不把他们当成蛮夷?”
“笑话!这么多年以来,我们生存在关西的人,什么时候被人正眼瞧过?”
“你以为,我们没有尝试过融入大汉吗?关东的那群人,容得下我们吗?”
“关东士族容不下!刘使君容得下!”刘云目光笃定,每每想起刘备欲板楯蛮一起跳巴渝舞时欢快的样子。
他就感觉,这世上真有一种人,生来就是带着魅力光环的。
当年汉高祖喜欢板楯蛮,在随军讨平项羽后,给板楯蛮世代优待。
因此,板楯蛮成了大汉稳定益州最重要的力量。
如今这股力量又被刘备攥在手心,成为了保护益州的坚盾,也算是薪火相传了。
陈寿说刘备有高祖之风,绝非妄语。
“你们河西小月氏人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跟湟中小月氏人一样,矢志不渝的追随刘使君。”
“要么,带着你的所有部落民,滚到塞外,滚到贵霜去!”
追随刘使君……
伊健妓妾望着即将走出营帐的刘升之,连忙追问道。
“且慢!”
“将军,我有一问。”
“听闻曹操在陇右抄略无度,屠杀羌氐,如屠猪狗。”
“我们小月氏人跟了刘使君,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
呵呵……
刘云听到这个问题差点笑出声来。
“那我用刘使君说过的话回答你。”
“今与吾势如水火者,曹操也。”
“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
“每与操反,事乃可成耳。”
说完此话,刘云头也不回的掀开大帐,信步而去。
旋即门外传来青年之声。
“放了所有河西月氏人。”
“给足粮秣,任由去留。”
“愿意归附刘豫州的,分发田亩,还其牲畜。”
“年过七十无法自足者,按我汉家法令,每月秉食,各郡不可断绝。”
……
如此政令,云云再三。
躲在帐中满脸流涕的伊健妓妾内心纠结而痛苦。
不多时,她的亲族尽数被释放归来,众人环抱而哭。
“女儿,别反抗了。”
“护军乃天纵奇才,刘使君光明磊落。”
“月氏人注定无法回到过去,降了吧,安生过日子吧。”
“阿母!”痛哭过后,伊健妓妾心悦诚服的朝着刘云走去的方向跪地长拜。
无数的河西小月氏人也随着她的方向仰望天空,伏地不起。
“愿对凉州月起誓。”
“凡我河西小月氏人,永不再背叛汉家。”
“若违此誓,小月氏举族覆灭!”
门外。
双手交叉在前的刘云眼波暗敛,庞德握在缳首刀上的手指也已悄然放松。
二人信步向前,月光步入中庭,耀耀生辉。
这世上有两种人,理想驱动型,和利益驱动型。
前者,如刘备、刘云,为了一个目标矢志不渝的前进。
而利益驱动型,类如曹腾、曹嵩、曹操,祖孙三代始终只为了名利生存,在宦官和士族集团中反复横跳。
在背叛亲友和背刺盟友之间来回取舍。
伊健妓妾本质上也属于前者。
当理想驱动人生的信念崩塌后,如果此时,再给她另一个正确的引导。
这个人也将为正道发光发热。
“护军,我还是不懂。”
“明明能一口气歼灭小月氏,永绝后患,为何不下手?”
刘云扭头看了一眼庞德:“这话如果别人来说,我不意外。”
“但令明你来说,我觉得很有问题。”
庞德挠头道:“为何?”
“南安庞德虽然是打羌胡而出名的,但可别忘了,你本质上也是个关西人。”
刘云笑道:“关东那群士族,可不只是瞧不起羌胡蛮夷,你们也一样不被他们当做人看。”
“更何况,刘豫州向来只杀罪首,这是有别于其他诸侯的根本原因。”
“我们来河西,是为了大汉收服疆土而来的,不是来当屠夫。”
“只有恩威并施,选贤任能,开化蛮夷,凉州才能一直是大汉的凉州,各家儿郎,才能一心向汉。”
“小月氏跟随大汉几百年,羌乱时他们是大汉的坚定盟友,刘豫州今后也会需要他们帮忙稳定河西。”
“我相信,在刘豫州的治理下,他们终有一天也会像王平、句扶一样,为大汉发光发热。”
庞德苦涩道:“这么说,倒也是。”
“令明,在汉川之战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们要重建的大汉,不是以前那个被关东士族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大汉。”
“而是建立一个像高祖那样包罗万象,真正能赢得所有人,所有民族拥护的大汉。”
“我们在汉川一直处于绝对劣势,可我们为什么能赢?”
“不是说我刘升之有什么过人的才干。”
“而是那群被曹家人瞧不起的米贼、强盗、懦夫、流民、奴隶、羌氐牺牲了一切,我们才打赢了这场战争。”
刘云看向皎皎孤月,那月轮中倒映出了季汉风光,是一片素雅淡泊,不卑不亢。
凉州月下,克复凉州的大旗尽如上面的蜀锦一般细腻而严谨。
“真要杀得老少不留,血流成河……我们的下场会和曹操一样,今后河西还能安定吗?”
“北伐军不是征服者,不靠人头去夸耀我们的功绩。”
庞德又问道:“那我们是什么人?”
“是千千万万个大汉帝国的守夜人。”
“我们来了凉州,不仅要为大汉之前没打完的战争收尾。”
“也要把每一个在黑暗中迷途的人拉回汉家。”
“大汉的月亮,不应该只照在益州一隅,我要让它照亮天下。”
自顾自的说着这些话的刘云看了一眼有些蒙圈的庞德,笑道:“是不是听起来很好笑?”
庞德伸展了一下懒腰,浑身骨节咯噔作响。
“哈哈哈,的确很好笑。”
“但……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一身正骨,这才是我认识的刘升之。”
刘云拿起大旗,翻身上马,大笑道:“说得好!”
“黄华估计快到了,全军拔营,咱们回援姑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