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水收回剑光，落在捧月峰上，月华缓缓消散，只有点点月华残留在她的发梢和衣角，映出点点璀璨。

此时，观礼台上，宗主秦柳城起身，朗声道：“今揽月宗弟子秦洛水修炼月华照水经有成……晋升为圣女……敕封道号‘明月仙子’。”

秦明月站定在台上，动作不急不缓朝观礼台行礼，接着又朝台下诸人拱手行礼。

动作标准规范，举止端庄，大方，得体。

众人皆回礼。

秦明月缓缓起身，做完这一切，如释重负。

她余光望着周遭人群，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的人注视围观。

心中不禁微微紧张，喜悦，好奇，自豪和小小的骄傲。

是的，自己成功了！

成功将《月华照水经》修炼到照身境圆满。

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步的修士，寥寥无几，整个南州，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这是整个南州五宗的荣幸！

当她的目光扫过娘亲陆染霜的目光时，心中顿时一紧，慌忙收回目光，意守心神。

自始至终，她的脸上依旧冷清宁静，不带一丝烟火气。

可刚才施展月华照身时，吸收了太多月华，一时间不能炼化，一直强撑着身体的不适，保持着圣女该有的风姿。

此时，她又受周遭众人影响，一时间心境摇晃。

她连忙运使冰清诀，默念，“心若冰清，万物尤静；心定气静，望我独神……”

……

当晚。

秦明月回到观月峰的明月宫。

殿上的匾额是新挂的，以后这里就是她这個圣女的修行之地。

殿外的守卫女弟子，她们在小声说着话，时而笑出声来。

但见自己到来，各个鸦雀无声，躬身行礼。

秦明月本想与她们说说话，分享自己的喜悦，但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娘亲。

她担心娘亲会把她们撤换掉，于是自始至终，她面容冷清，步履从容，不发一言，走入大殿。

娘亲陆染霜也跟了进来。

“洛……”陆染霜脸上恢复冷峻，连忙改口，“明月，你今日做的很好！”

秦明月行礼，举止端庄，大方，得体。

一丝一毫，都极为标准，严苛！

陆染霜微微点头，指了指大殿中已摆放好的贺礼：

“你可以挑选一件贺礼留下来。别的贺礼，我会为你收起来，待你突破到月华照心境时，我再与你挑选一些。”

这些贺礼都是陆染霜精挑细选过的，能放在这里都是经过检验的。

“是。”秦明月再次标准地行礼。

只是这案上的贺礼太多，她看花了眼，一时间不知道选哪一个。

她想慢慢挑选，又担心娘亲会改变主意，只得走马观花似地扫一眼。

最后，她看见一只精巧的灵兽袋，心中一喜，动作标准地拾了起来。

“此九阴灵蛇，我已重新种了禁制，你可用此御兽玉镯驱使。”

陆梁霜从袖中取出一个淡青色的玉镯子，递了过去。

秦明月喜不自胜。

“不可耽误修行！”

最后娘亲冷淡的话语传音入耳。

她动作标准地行礼称是。

……

一个多月后。

观月峰下，灵谷果园。

此时，一条大蛇正在园中偷摘灵果。

它口中衔着一截樱桃枝，枝上挂着三枚红通通的樱桃，然后堂而皇之地游到泉水中，将樱桃放在水中摆了摆，清洗着。

过了会，它从果园中游出来。

看守谷园的弟子都知道这是明月仙子新收的灵兽，因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蛇朝他们，以蛇尾作手，单手拱了拱，颔首行了个礼。

动作标准规范，严苛！

看守的两位弟子俱是见怪不怪，也笑着行了个礼，恭敬道：

“朱樱师妹有礼了，今日值守的是我张泽风……还请师妹向明月仙子禀告一声……”

大蛇摇了摇头，想了想，放下了樱桃枝，后退丈许，转身游走了。

“朱樱师妹，莫要听他胡说。”另一位弟子连忙拾起樱桃枝，想要送过去，却见大蛇朱樱已经走远，不免开始埋怨同伴。

大蛇游上观月峰上，守殿的女弟子，皆朝它笑着打招呼：“朱樱师妹。”

大蛇亦是停下来行礼。

“仙子不在殿中，正在观月台上。”

大蛇闻言折身，出了大殿。

此时。

秦明月独自坐在观月台，望着天上的一轮孤月，发呆出神。

整个人有些疲惫，心情有些低落。

自从晋升为圣女后，她的修行陷入迟滞，没有一丝精进。

这照心境，太难了！

她找不到突破照身境的关键。

大蛇爬到观月台，姿态乖巧地缩在一旁，跟随她的目光仰望天上的明月。

它看见有缕缕月华没入她的脸颊，不禁陷入好奇，上下打量。

秦明月语气平静道：“樱桃，你又去偷赤樱果了？”

大蛇猛然抬起头，点了一下头，又连忙摇了两下，表示自己去了，但没偷。

那明明是拿！

“没偷就好，若是让娘亲知道了，定要把你逐出宗门！”

大蛇感受到玉镯中传来的感应，把头摇成波浪鼓。

“你为何这么喜欢吃赤樱果？”

大蛇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然后用蛇尾学着林栖以往的动作，在自己的脑袋上挠了挠。

似乎这样有助于思考。

秦明月见它人模人样的，还带着一丝傻气，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一时间，情绪略有失控。

脑海中立即响起娘亲的话。

“修炼月华照水经，不得大喜，亦不得大悲，心绪不得大起大落。当心静身清，平静无波，方能守住本心不乱。”

她立马收敛笑容，运使冰清诀，“心若冰清……望我独神……”

大蛇见她逐渐冷淡起来，心神感应，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眨了眨，又挠了挠头。

很快，它有了想法，周身开始聚集云雾，云雾越来越浓，将它的身子托起。

它伸出蛇尾，邀请她上来。

秦明月刚恢复宁静，此时心中一暖，本想拒绝，又没忍心。

想着今日娘亲来过一次，想来不会再过来。

索性不再运使冰清诀，稍微放纵一会。

于是她坐在朱樱背上，双腿在半空中轻轻摆动，伸手抚摸着它的鳞片纹理，嘴角露出笑意。

一人一蛇腾云驾雾而起，飞上高空，朝着那轮孤月飞去。

“樱桃，你看，今晚的月亮极美！”

朱樱望了过去，凝神看着天上的明月，只见数不尽的月华没入她的身体。

它又转头看着秦明月，来回数次，没有看明白，但心中尽是震撼。

它想挠头，可蛇尾被占用了。

过了许久，身下的云雾逐渐消失殆尽，双方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猛地坠落下来。

秦明月在半空稳住身形，化作一道剑光，带着大蛇平稳地落在观月台上。

突然，她瞥见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立在观月台上，正是自己的娘亲陆染霜。

“玩物丧志，耽误修行，今日起……”

“娘，求你别把朱樱送走！”秦明月忍不住开口请求，脸上尽是哀求之色。

这些年来，只要她与哪个侍女或是守卫女弟子，说笑玩耍。

那第二天，这些熟悉的面孔肯定不会再次出现。

原本自己晋升圣女之位，娘亲对她稍微放松了些管束。

可这么长时间来，她在修炼上毫无进展，陆染霜有些着急起来，近日管的严了些。

“哼，堂堂圣女，怎能如此小女儿作态？站起来！”

“是。”秦明月站了起来，她想收敛自己的情绪，突然发现做不到，又连忙运使冰清诀。

一旁的大蛇感应到她的情绪，跟着委屈地向陆染霜伏地低头，作哀求姿态。

秦明月见朱樱如此，脸上双泪无声而下。

陆染霜见女儿情绪有些失控，一时间自己也有些惊慌，生怕女儿情绪大起大落，乱了道心，只得退让了一步道：

“是观月宫闭关三年。还是送走此蛇。你选一个吧！”

“我愿闭关三年，参悟月华照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