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用手臂发力，对方来不及转变重心，就会直接撞到你的刀上。”周六，仕兰中学剑道部的活动室里，一只红色的天线宝宝手持与她画风不符的竹刀，敲在楚子航右手手臂。

楚子航点了点头，回到之前的动作。

“小波，我看今天到这里就差不多得了。”趴在木地板上看报纸的林枫点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

这是小波同志对两位在她看来并不精通任何武艺的废材进行特训的第24次指导课，林枫同志在第16次课的时候就宣布自己摆烂了。

“你如果急可以先走，又没人拦你。”小波一边说，圆滚滚的身体一边以正常人难以想象的姿势灵活地躲开楚子航的斩击，啪的一声，她手中的竹刀再次敲在楚子航左腰，“不够快，只到这个程度不够。”

“不好意思，我等我哥一起回家。”林枫在“一起”一词上用了重音。

“你这样就很像糖被抢了然后开始闹的小孩，你是吃醋了吗。”小波招了招手，让对面持刀而立的楚子航再来一遍。

呵呵，我觉得吃醋的另有其人，林枫把报纸翻过一页。

啪，啪，两声几乎可以说是同时响起，但前一声有一点沉闷，因为是拍在了小波柔软的大脑袋上。

“第二十一遍，进步了。”小波跳着跳到练习室里的记分牌前，把上面的数字从27改成21。

“那今天就到这里。”楚子航颔首，“谢谢今天的指导。”

“okok，下回带宝宝奶昔给我就行。”小波拍了拍圆圆的肚子。

“说起来，剑道部只有我们三个人是不是太奇怪了？”林枫从地上爬起来。

“是四個，你，我，楚子航，夏弥。”小波纠正他的错误，“而且人少是你的问题。”

你和夏弥有什么区别，你两什么时候同时出现过？！傻子都得看出来问题了吧！楚子航不说只是因为他是老实人不忍心拆穿你啊！林枫很想把报纸揉成一团扔到某人脸上。

“确实是你的问题。”罕见的，楚子航附和了小波的话。

“什么？我的问题？”林枫一愣。

“因为你才是剑道部部长，按照仕兰中学学生社团管理规则最新修订版，社团成立需三名以上学生联合向学生会申请。确认成立的社团由社长向学生会申请后，经学生会审批确认，方可开启对外招募社员活动。

问你什么时候对外招社员的质询信塞满了学生会公共信箱，但其实是你没有提交招新申请。”楚子航将社团管理规则解释了一遍，但冷淡的语气让他哪怕只是说事实都好像在往林枫身上捅刀。

小波冷静地补刀，“而且你的社团成立申请和活动室申请都没有按管理规则写，能通过完全是因为联名申请成立剑道部的学生里同时有高中部学生会会长楚子航和初中部学生会会长夏弥，学生会社团管理部的指导老师不敢不让你过。”

林枫捂着被连捅两刀的心脏嚷嚷:“当初是你们都不愿意当社长才把我压着去做社长的，我哪知道社长有那么多事要做！”

“仕兰中学学生社团管理规则第三条，学生会干部不得担任学生社团社长。”楚子航绝杀了林枫。

“那我下周写招新申请，楚会长，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楚会长，帮我加急过了吧！”躺在地上的林枫短暂复活。

“下周三天考试，剩下两天一天校园祭一天校园开放日，学生会负责审批的干部都很忙，恐怕没有人有空帮你办加急。”楚子航快速报出下周的工作安排。

林枫同学短暂复活失败，死得很透，很令人安心。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招新了？想要小学妹了？”小波用竹刀翻动了一下林枫同志的“尸体”。

“路明非问我剑道部收不收社员，不收他就去文学部了，我想着招人得问问你们的意见，我就告诉他我做不了主。”

“我没意见啊，你想收人楚子航也不会有意见的。不过路明非怎么想到要加剑道部了？文学社不是挺适合他这种没啥运动天赋的游戏宅的？

而且听说社长是陈雯雯，他暗恋陈雯雯的事被他那些同学传得全校都知道了，还有人赌他敢不敢去和陈雯雯告白。”小波说。

楚子航闻言皱起眉，按他的理解暗恋就是暗恋者自己的事，被人当成笑话传播，该羞愧的也是传播的人。

“他们班那些男生还真是八婆，贬义的那种。”林枫评价。

小波歪着头，问:“你怎么知道是男生传的？”

“女生就算知道他在暗恋也不太会当笑话往外说，毕竟对我们学校的女生来说暗恋不是门必修课嘛，都吃过暗恋的苦，哪有踩课友的？那些同样喜欢陈雯雯的男生才会把这种事往外传啊，主要是为了凸显都喜欢陈雯雯，路明非多衰，我多牛逼。”林枫这种天天追纯爱番的大师自有一套恋爱理论。

“大师，我悟了！您再努力努力就可以去小红书做情感大V了，日入过万不是梦。”小波拍了拍林枫的肩膀。

三人收拾干净活动室，走到楼下，小波留下一句下周见后就踩着她的滑板车往宿舍区去了，林枫与楚子航则一同向校门口走去。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楚子航突然问。

“哪句话？”林枫对这样的楚子航已经习惯了，半年的共同生活足够他对楚子航的性格有足够深的了解。

“对我们学校的女生来说暗恋是门必修课。”楚子航重复了一遍林枫的话。

“我确定这句话是实话。”因为全校女生暗恋课的任课老师，此獠当诛榜的榜一大哥，此时就在他身边。

“这样子。”楚子航点了点头。

“你不要每次八卦都断在半截行不行？你都不会好奇她们暗恋谁的吗？”林枫捂脸，楚子航不追问就代表他真的不好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八卦但是只八他在意的部分，不追求寻根追底的人。

“她们暗恋谁是我必须知道的事吗？”楚子航有点震惊，莫非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值得一只龙强调一下？

林枫摇头，“那倒也不是。不过是你先问的啊，你为什么会问这个事是不是真的啊？”

“只是想象不出来夏弥暗恋人是什么样子所以确认一下。”楚子航淡淡地说，淡然得仿佛他只是在确认明天是不是周日这样的事。

那不算女生，你怎么能把活了不知道几万年的母龙算女生？林枫在滑到嘴边的吐槽脱口而出之前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晚上，回到家吃过饭后，林枫待在房间里打开电脑，登入猎人网站，打开网站中回帖最多的那个楼。

最近任务是不是变少了，薪酬也降了，再这样下去要吃土了。

同志们，不要这么卷，都当猎人了怎么还卷。

出任务去了日本，急报，男女共浴温泉受众已经只有欧吉桑欧巴桑了，不推荐尝试。

有没有在北欧的任务让莪接一个，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顺便滑个雪。

在点击猎人网站提供的翻译功能把帖子里乱七八糟的各国语音翻译成中文后，林枫按时间倒序查看最新回帖。

是的，哪怕是猎人网站，也有每个论坛都必备的存在——水楼。楼里猎人们用各国语言吹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偶尔有老猎人以打码的方式分享任务经验，也有新人求指教的，甚至能讨论开车方式的老司机。

林枫不是来学习驾驶的，林枫只是在通过回帖确认最近猎人论坛的活跃程度。

作为暗面社会的一个小缩影，猎人网站的水楼更新速度也一定程度代表了与龙相关的事件的发生频率。当然这只是粗略的分析方式，因为就算是萌新猎人，也不太可能在水楼里分享任务的具体细节。

在他快速过了一遍这周水楼内的回帖准备关掉网站时，一条站内信弹了出来，标题是任务细节，发信人是zero。

林枫输入从零那里得到的密码打开邮件，邮件里是任务目标将于两日后到达滨海市的信息，附件则是任务目标的照片和姓名。林枫在回复了一个“check”后并没有急着打开附件，他先打了个电话。

“半年前在尼伯龙根那次，你叫我答应的交易，现在有下文了。你当时没细讲，现在能说是什么情况了吗？”

“你知道那个投资商是谁了吗？”夏弥问。

“我还没打开资料呢，但你怎么好像知道那个投资商是谁的样子？明明你也就听到电话的一小茬——”林枫点开附件，看到那个投资商个人简介。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那天在去找你之前我在猎人网站接了个任务，观察一位到仕兰中学访问的投资商，不过没想到和你合作的人的目标也是他。

他的名字是陈承礼，公开身份是中国混血种家族中陈家的家主，黑太子集团的股东，同时也是寰亚集团背后的实质掌控者。”夏弥那边有叮当哐啷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好像是在搬什么东西。

林枫往椅背上一靠，陈墨瞳的父亲，那个神秘的陈家家主。本来他以为只是奥丁手下的某个小喽啰，既然“老板”这么在意，不惜出动两位可以接触到的龙王，那么陈承礼就不是一般人了，是哪位龙王吗，“那你知道他公开身份之外的其他信息吗？有没有可能是你我认识的某位老熟人？”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让我答应这个交易？万一陈承礼是奥丁的某个马甲呢？”林枫磨牙，我加你一起去给奥丁送菜是吧。

“就是因为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才拉上你嘛，他就算真是奥丁，二打一也是我方胜算比较高，不过我怕的倒不是他是奥丁，我怕他不是。”

“我就知道你坏得很。不过他如果不是奥丁的话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台面上暴露出来的不就是卡塞尔和奥丁，我们不能算暴露吧？”林枫将附件资料关闭，静待了十秒，确定附件自动销毁后关闭了猎人网站。

“错，现在台面上什么都没有暴露，哪怕是卡塞尔也没暴露什么。大家都藏在台面下等着第一个祭品被端上台。”夏弥那边传来刷刷的写字声，“确认陈承礼的身份对我们来说，重要就重要在我们需要确认他是食客还是祭品。”

“以他是寰亚集团的背后掌控人来看，他至少和奥丁有一定程度的合作，或许他就是把楚天骄暴露给奥丁的人。”

林枫垂眸思索。在后续剧情中陈承礼和加图索家族结成了亲家，因此他一直默认陈家家主和奥丁是同一派，但仔细思考这其中存在不小的问题。

“但他同时也有可能是楚天骄的合作人。楚天骄从卡塞尔来到这座滨海市，是陈承礼给他提供了工作，而且这个时间很长，长到楚天骄都有空结婚生子。

如果他是奥丁的人，一直留着楚天骄在自己集团内打工，是对自己隐藏秘密的手段太有信心了吗？楚天骄的言灵是时间零，但他在卡塞尔能成为最优秀的执行官靠的不全是言灵，而是他的观察，分析能力。”夏弥说出了那个隐藏在故事背后的问题。

楚天骄在滨海十余年，但他没有传递任何关于寰亚集团的消息给卡塞尔，他究竟是传递不出去，还是他不想传递？

夏弥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同时和奥丁还有楚天骄合作，在密党和中国混血种家族联盟‘御’的夹缝中发展出自己的势力，把触须伸到了昂热最重视的滨海市，神秘到和你合作的那位都想观察他，那么你难道不好奇他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