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没力气了吧，我不是叫夏弥给你加体育锻炼了吗？！”

后面滑下来的林枫没看到正面的情形，他看着路明非的背影，第一反应就是路明非不会是像龙二拔七宗罪那样没有力气拔起来吧。

“不是，我用力了。”

路明非给林枫让过身，将自己流血的手举高起来，防止失血过多。他好歹也进剑道社快小半年，虽说武力值不能和其他三个非人类比，但现在吊打几个小混混是不成问题的，可这把剑他拔不起来。

这把剑在拒绝他，这是路明非脑海中瞬间闪出来的念头，在他的手触碰到这把剑的瞬间，就有诡异的鳞片一样的东西自剑柄暴开，如果不是他松手快，这把剑很可能把他的手扎穿。

“可你流血了，你怎么可能过不了血统测试。”林枫看着路明非流血的手，眼睛瞪大。

“我不知道你说的血统测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这把剑就是单纯的不想让我碰它。它好像有意识，就是你说的那個什么，活灵。”路明非试图解释自己从这把剑上体会到的东西。

“活灵，活灵拒绝了你？”林枫眼睛落在剑上，那把剑上，路明非受伤留下的血痕仍挂在剑身，它幽幽的亮着赤红的光芒，发现林枫的注视之后，它的光闪烁了两下。

这把剑拒绝了路明非，但它好像在叫我？！有这种剑？林枫一愣。

“要不林枫师兄你试试？你肯定比我强啊。”

林枫看着路明非鲜血淋漓的手心，迟疑片刻，向剑柄伸出手去。

然而他的动作顿住了，路明非看着突然顿住的林枫，不解地问，“林枫师兄，你怎么了？”

“他被我停住了，我怕哥哥你后悔，所以给个暂停让你考虑一下。”有一只手抓住了路明非举高的手臂，路明非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发现那个一身礼服的男孩不知如何居然出现在了池底中。

男孩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折叠几下，将路明非的手牵下来后，用手帕把路明非流血的手心包裹起来。

“你你你，你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男孩将手帕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之后，又伸出手把一只将坚冰啃啃出一个小裂隙挤进一个头来的龙蝰捏在手里摁死，“我在哪里出现都很正常，哥哥。我刚刚说了啊，我来给你个机会。”

“离开这里的机会？”路明非顿时泪盈眼眶地握住男孩的手，“亲弟啊圣父啊！谢谢，谢谢！带我走的时候别忘了帮我把林枫师兄也带上。”

“离开这里？哦不不不，我是给你个机会，让你考虑要不要阻止你师兄拿起那把斩龙剑。”男孩叹了口气。

“斩龙剑？是不是就是林枫师兄想进来偷的那个什么‘屠龙宝刀’？”路明非想起来林枫曾在游艇上和他进行的关于周芷若的聊天。

“哥哥，你又错了，你师兄想偷的那个屠龙宝刀是炼金武装·七宗罪，由青铜与火之王诺顿铸造出来审判他的兄弟姐妹的七把刀剑。但这把剑不是，这把剑是人类铸造的，仅就工艺来说完全比不上七宗罪。”

路明非思考了一下，握紧男孩的手，面露希冀，“也就是说，还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七宗罪更有用一点呗。那我叫林枫师兄别拿这把剑了，你把我和林枫师兄带到七宗罪面前去，拿了那个七宗罪我们就跑路！”

“这把剑和七宗罪不是一回事，事实上，让我选的话我会选这把剑。”

男孩把手从路明非手里抽了出来。

“那你刚才又说这把剑工艺比不上七宗罪？”

“现在当然比不上啦，但这把剑是会成长的。七宗罪从铸造成功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成长性，它们没法加点了，你懂我意思吧。但这把剑有无限可能。可惜我也拔不起来，不然真不想让它待在这里，那群活灵费劲把它偷出来了，结果扔在这里，真是暴殄天物。”男孩看着那把剑，难得的目光流露出炽热。

“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了，毕竟你连时间都能停下来，你还能拔不起一把剑？”路明非在被暂停住的林枫面前摇了摇手，确定时间真的被暂停了。

“在龙的纬度来说莪确实算无所不能了，但这把剑不属于龙的纬度，这是一把人之剑，它不接受我的命令。所以你们能来到它面前，其实在我的剧本之外。”男孩长长地叹了口气。

“什么叫人之剑？”

“炼金术的极致是七大王国，诺顿作为龙族中的炼金之王掌握着名为生命缔造的炼金奇迹，也就是说诺顿铸造的炼金道具可以拥有生命。这一炼金成就一直被认为只有龙王才能掌握，但事实上，在人与龙都不了解的历史中，曾有一个人类也挑战过这一成就，他铸造出了一把剑，就是这把剑。”

“他挑战成功了？”路明非眨了眨眼。

男孩一笑，“他死了。”

“那你说个屁！”路明非忍无可忍，伸出腿试图把男孩踹走。

“恰恰是因为他死了，所以他成功了。想要达成生命缔造，必须将精神元素灌注进金属之中。而精神元素缥缈难以捕捉，但它又富集在生物体体内。对于想要突破生命缔造的铸剑师来说，最可靠的精神元素来源，就是他自己。”

路明非刷地一下睁大眼睛瞪着男孩那张微笑的脸，他明白了男孩的意思。

“殉，殉剑？”他蠕动嘴唇，轻声问。

“bingo！哥哥你总算答对一次！那个无名铸剑师用殉剑这种堪称作弊的手段突破了生命缔造，他非常幸运地将自己的一丝精神附加到了剑上。虽然这把剑的灵智不会高到像诺顿做的活灵那样能讲话，但它证明了人类是可以达成炼金术的极致的。”

男孩的掌声在冰层里响起，些许回声让这掌声仿佛变成了一群人在鼓掌，像是在为那个在男孩的故事里连姓名都没有的铸剑师喝彩。但男孩的眼神似乎又更像是在满意路明非答对了答案。

男孩又继续道：“铸剑师的家人认为这把剑害死了它的主人，将它丢弃于荒野之中，对铸剑师的死三缄其口，以至于诺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这把剑的存在。”

“那这把剑是怎么来到诺顿这个洗剑池里来的？”路明非问。

“在诺顿死后被活灵们从晋惠帝的武库里偷出来的，因为诺顿在死的时候都还在惦记这把剑。诺顿之所以念念不忘这把剑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它把诺顿砍了，还砍过两次。”

路明非的眼睛因为男孩的话瞪得都快飞出眼眶了。

“这个城叫白帝城，因为金属色白，白帝就指代金属君主诺顿。而在中国历史上诺顿被斩过两次，一次你的林枫师兄已经告诉过你了，是刘秀。另一次，比刘秀早，而且也是个姓刘的。哎呀诺顿就是命犯姓刘的，不服不行！托梦给王莽同志也没有用，早晚得被姓刘的砍死。”

“刘，白。高祖刘邦斩白，白蛇起义？”这么明显的暗示，路明非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几乎所有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

“没错，史书上作为注脚的寥寥数语其实是一个屠龙故事。刘邦在他放荡不羁的年轻时期得到了这把斩龙之剑。而刘邦得到这把剑的多年后，路过芒砀山的诺顿从这位注定不凡的亭长身上发现了他的佩剑的不同寻常。他认为这把活灵之剑不该留在人类手中，于是想要夺剑。”

男孩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把剑第一次饮血，饮的就是龙王诺顿的血，它从龙王之血中得到了诺顿极致的火焰属性，所以不会被你的林枫师兄冰封。如果它能吸取诺顿的力量，那么它也可以附加别的属性。”

路明非赞叹：“能把龙王砍了，高祖真是又高又硬！我没记错的话他起义的时候已经快五十了，还能砍龙王，硬汉中的硬汉，难怪能开四百年汉朝。”

“那倒也不是你想象的人龙对砍，老刘是和诺顿打了个炼金之王无法拒绝的赌。刘邦和诺顿说您一个龙王，和我这个五旬老汉打，不讲武德。既然您是炼金之王，不如您现在锻造一把刀，如果您的刀能把这把剑斩断，我就承认您比较强，这把剑就让您拿走。但如果您斩不断这把剑，那么您的炼金技术就不如人类，那就请允许我把您斩了。你看，如果诺顿赢了，诺顿会得到一把断剑。而如果诺顿输了，诺顿会直接把命丢掉，老流氓怎么都不亏啊！”

“能把龙王阴了，老流氓真是又高又硬。”路明非把赞叹词改了一下，想了想又问，“既然在你的故事中这把剑都能赢过诺顿铸造的刀，又把诺顿砍了，那它不是强无敌了嘛！你刚刚干嘛说给我机会，要我考虑阻止林枫师兄拿起这把斩龙剑？”

男孩严肃起来，他看着路明非的眼睛，“因为这把剑是把人之剑，它的锻造者是人，它的两任主人也是人，它被锻造出来就是为了挑战龙的权威，它第一次见血就是斩杀龙王，所以，它喜欢人，不喜欢龙。龙拿起它的话也许后果会很严重！”

“那我也没能把它拿起来，说明我也是龙？”路明非用那只被手帕裹住的手指了指自己。

“这倒也不是，哥哥你的话，我估计它只是觉得你太衰神了，毕竟人家曾经的主人都是气运之子、天道所钟唉。”

男孩的话语狠狠地打击到了路明非，他脸一黑。

“总之，哥哥你考虑清楚要不要让你师兄拿这把剑啦，万一他被这把剑吞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另外，千万别解掉你手上的手帕，你的血在青铜城中流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男孩在他的话音落下后从此处空间消失了，连一缕神话剧中常见的化烟遁形的烟都没留下。但路明非注意到男孩消失的那一瞬间，林枫突然眨了眨眼。

“卧槽！师兄你，你看到了那个，那个人了？”

路明非觉得自己今天受的惊吓真的已经够多了。

“只是能感受到他来了而已，不过你们说了什么，我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我还得傻待着配合，也是很累的！所以他和你说啥了，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怎么出去？”

林枫把手从剑上方收回来，开心地搓了搓。就知道绑架路神人下墓是无比正确的决定，生死关头可以摇小魔鬼啊。

路明非吞了口口水，“师兄，他和我说那把剑还挺牛的，但，我估计我两都没法把它拔起来。”

“啊？”林枫看着路明非，“可不拿起来的话我两怎么出去，你没问你那位外挂吗？”

路明非在林枫火热的注视下，不得不缩了脖子，“我一开始问了的，但他一直在说剑，我被带跑偏了就忘了。”

林枫双手搭在路明非肩上，停了半晌，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卡脖子的念头，转而大力拍了拍。除了屠龙之外，指望你这个衰神能从小魔鬼那里套话是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