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以年轻人为主的卡塞尔学院的夜生活时刻到来了，比起好好作息、早早睡觉的老年人养生生活，学生们显然更愿意将夜晚的时间用来找乐子。对于刚进入学院，一切还很新鲜的新生而言，夜晚更是娱乐的大好时光。

夜晚的校园里，诺顿馆亮得仿佛白昼。

它和校园内的其他主要场馆一样是一栋标准的哥特式建筑。在灯光下，巨大的石块垒砌的外墙坚固而厚重，散发出古朴的气息。尖拱窗排列整齐，线条优雅；飞扶壁的线条简洁而流畅，向上翘起，仿佛在向天空展翅，它们共同为古朴的场馆增添了一丝轻盈和优雅。

而场馆里最瑰丽多彩的是墙上的彩绘玻璃，在灯光下，彩绘玻璃窗上色彩斑斓、图案精美，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在地上投射下颜色各异的光斑，如梦似幻。

在这样一个美轮美奂的建筑里举行派对，任何人都会感到心情愉快。

但身穿正装礼服，脸戴华丽的假面的林枫完全没有自己在参与一个派对的觉悟，他正坐在宴会厅的角落里，周身闲人勿近的气势让他身边形成了一個无人区域。

“你这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是换人设了？还是中毒僵掉了？”

穿着华丽的紫色礼裙，脚蹬金色高跟鞋的诺诺走了过来，她压低声音，伸出手在林枫面前晃了晃。林枫的面具是恺撒送过去的，所以她很轻松地就把人认了出来。

“你这话就过分了，难道我不能做个安静的酷哥吗。”

“你这样子和安静的酷哥没什么关系。是在想什么事？”诺诺打量了一下林枫。

林枫点了点头，他确实在思考两天前的一件事。

“我听古德里安教授说过，你会侧写是吧？”林枫看向诺诺。

“是啊，你需要帮忙？说说看。”诺诺扯过凳子一坐。

“我有一个朋友，他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他怀疑自己被监视了，然后以下是他的几个怀疑对象，一个是和蔼可亲实则杀伐果断的师长，一个是背负了巨大秘密卧薪尝胆的师兄，还有一个是一直想把我朋友剁了下酒的大boss。你觉得是哪个人在监视他？”

林枫依次竖起三根手指，然后把期待的目光投到了诺诺脸上。

“你这个朋友就是你本人吧。”诺诺无情地吐槽。

“咳，你别管是谁了，你先告诉我，你觉得哪个的嫌疑大？”林枫用力晃了下三根手指。

“侧写是通过收集证据，思考罪犯的心理，复制出罪犯的信息的犯罪侦查方法，但你一点信息都不给，让我怎么推测？你那个朋友在哪里发现自己被监视的，被监视的时候你那个朋友在干什么？”

“在餐厅，正在和我哥，咳咳，正在和他哥吃饭，然后他发现了有人在监视。”

诺诺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但她还是仔细考虑了一下，问道：“必须要在你的三个选项里选一个？”

“你的意思是有第四个？那第四个有可能是一个和我朋友有合作，但是一直互相提防的男孩。”林枫皱起眉，他觉得不是路明泽。小魔鬼要观察他哪用调监控，精神世界里小魔鬼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这些选项都是男的？我觉得应该是个女孩。”诺诺提出了一个林枫从未想过的可能。

“女孩？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红发女巫对林枫耸耸肩，“监视餐厅这种行为听起来就很像在意自己男朋友是不是和别的女生出门吃饭了的小女孩的心理啊，老师师兄大boss什么的为什么不监视你出任务而是要监视你吃饭？我感觉是女生，而且那个女生还很在意你。”

她脸上露出看到一只傻猪在大街上被白菜追着跑的微笑，“虽然我是看不出来别的女生喜欢你哪里，但看到自家猪被瞎眼的异食癖白菜盯上了，哀家老怀甚慰！阿纳斯塔西娅学姐没看错，你很有做渣男的潜质啊，撩得妹子都用监控了，你还在这里奇怪哪个男的监视你。”

“你怎么做到在不长的一段话里连续贬低我n次的，而且说实话我到校都不到一周，连个母蚊子的手都没牵过，我渣在哪里。”林枫眼神死地朝诺诺身后一指，“恺撒找你来了，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其实我不是来找诺诺的，我还真是来找林枫你的。作为宴会主人当然应该好好招待客人，来喝一杯吗？”恺撒的声音从诺诺身后传来。

他一身白色正装，头发金子般闪耀，领口里的蕾丝巾上压着一颗和他眼睛的颜色相得益彰的蓝宝石，脸上华丽的面具就连装饰的羽毛都闪着微光。

恺撒从自己身边的圆桌香槟塔上拿下两杯香槟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林枫。

两人的高脚玻璃杯轻轻一碰。

“怎么没看到楚子航？这是迎新宴会又不是学生会私宴，他不会觉得因为他加入狮心会了我就不欢迎他了吧。”恺撒相当不解，他自然不可能不给楚子航发邀请函。

“他确实本来要来的，但临出门前他导师施耐德教授找他有事。他要我和你说声抱歉，但他会尽量在忙完后赶过来。”林枫替楚子航道了声抱歉。

“施耐德教授真是作业狂人，周末都不让学生放个假。上学期的理论物理学，我少交了一次作业，他就把我挂了。”恺撒丝毫没有任何羞耻感地提起了自己的挂科经历。

“上理论物理学？你是哪个系的啊？”林枫眼中闪过惊讶，他好像还真不知道恺撒是学什么的。

诺诺从香槟塔上拿了一杯香槟回来，她一点没有帮男朋友留面子的意思，甚至还给恺撒拆了个台，“虽然绩点只有2.7，但他最初真的有一个理学梦，他选的是龙族理学系。”

“咳咳，我在第一学期真的保持了3.7，但第二学期我就因为得罪了让·格鲁斯院长而挂科了，现在我已经无所谓绩点了。”恺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一开始报理学系其实是冲着胜过庞贝去的。

一个冷知识，恺撒的父亲，加图索家族家主庞贝·加图索，是一位理学博士，他毕业于欧洲第一的理工大学，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而且是地球物理学专业的第一名。

“莪没记错的话，让·格鲁斯是学院物理系的系主任吧，你怎么得罪这么个老人家了。”

林枫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咋舌，“我好像想起来了，你上次在滨海市的派对里提到过。”

“他在新闻部挖出来的老主任们的初恋照片贴里评论说，让·格鲁斯教授站在他初恋身边的效果就像是一个漂亮女生身边站了一个霜打过的瘪茄子，很难理解这种跨物种的搭配。没让他因为左脚踏入教室就把他退学，已经是让·格鲁斯教授很有人情的表现了。”诺诺回答了林枫的问题。

林枫的脸上一瞬间闪过极其精彩的表情，他措辞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拍了拍恺撒的肩膀，“兄弟，你修辞学学得真的挺好的。”

“不谈这个了，舞会应该快开始了，你想好邀请哪个女生了吗？”恺撒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揽住林枫的肩膀，“我请了最好的乐团，你喜欢哪首舞曲，叫他们演奏。”

“跳舞？不，我没准备跳舞。我过来只是为了蹭你一顿饭，龙虾什么的听起来就比食堂猪肘子让人胃口大开。”林枫看向自己的桌子上摆着的龙虾，他端过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吃。

恺撒的目光也落到了那只还耀武扬威的大虾身上，龙虾一身晶莹的白肉连动都没被动过，“那我就不打扰你吃饭了。”

恺撒携着诺诺离开了。

清锐的铃声在宴会厅里响起，宴会厅中间空出了跳舞用的舞池，像林枫这样并不打算跳舞的学生们都退到了角落里，而有心跳舞的学生则随着恺撒提到过的那个绝赞的乐团演奏的序曲，迈着舞步滑入舞池。

林枫一边继续思考着谁在监视他的问题，一边插了块龙虾肉送入嘴里。

“你不去跳舞吗？”一个女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在宴会厅杂乱的各种香水香氛的气味中，清清爽爽的风又从海面上吹了过来。

林枫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