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站在门后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当侍者这几天一直低着头,他怀疑自己已经快得脊椎病了。
他将上衣口袋里的金色的怀表拉了出来,看了一下时间。离拍卖会开始还剩半小时。
就在他准备转入场内时,又一辆豪车停在了拍卖会门口。
这辆新停在市政歌剧院后门前的豪车车前插着日本使馆的旗子。
林枫因为那面旗而眼皮一跳,酒德麻衣?老板也来淌这趟浑水了?或者说,这淌浑水本来就是老板搅出来的?
他快步走了过去。
一只手从降下的车窗里将白色的邀请函递了出来。
白色邀请函,按照林枫这一周所学的“规矩”,车里的客人并非索斯比拍卖会的常客,而是由其他贵客介绍来的。
林枫拿过邀请函,他还没来得及翻开内页,就在邀请函的角落上看到了一个标记,那是一枚小小的印章,印章由一条写意的龙和一个中文的“鬼”字组成。
这可真是全新的剧本。
不是长腿大富婆。
是猛鬼众!
这個在日本也算得上神秘的组织在芝加哥这个汉高把控的大本营,昂热权势的辐射地堂堂正正的登场了。
真是把两位领袖的脸当公园草坪,想踩就踩啊。
林枫深吸一口气,决定如果打开内页看到的是王将,就去他妈的潜伏去他妈的任务,我要当场连人带车在这里斩了,天王老子来也拦不住我。
他打开内页,看到了两个名字。
林枫把那口气又呼了出来。他恭敬的打开车门,再次念出那句在一周的培训里已经无数次念出的台词,“定向拍卖会欢迎二位的到来。”
从车里走出的人肩披一件白色的广袖和服,白底和服之上刺绣着大朵大朵的彼岸花,这种烈火一样的花,红得就像是新流的血,和客人莹白色的皮肤交相辉映。客人一头长发披散而下,仿佛黑色的瀑布。
但客人并非女士,他是个美得比女子还要动人的男子。
源家次子,源稚女。
他的视线落在低着头的林枫身上,随后滑向歌剧院门内。
林枫伸出手,让车内同样穿着和服的女子搭着他的手出来。
“二位的7号包厢在二楼,请二位随我来。”
林枫引着两人走过门口,穿过光线昏暗的、漫长的通道,进入市政歌剧院的正厅。
“稍等一下。”在林枫准备拐向一旁的楼梯时,跟在他身后的男子唤了一声。
林枫回过头,微微抬眸,发现源稚女正看着正厅。他的眼睛略过环绕四周的通天立柱,穹庐状的天顶,一盏接一盏的巨型水晶吊灯,绿色曼陀罗花纹的羊毛地毯,舞台上悬挂着的猩红色大幕,最后着眼回一面墙壁。
墙壁上用重彩绘了一墙的画,画面里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
“黑龙尼德霍格。”源稚女叹道。
“是,歌剧院今日的墙绘主题是‘诸神黄昏’。”作为一名被培训过的侍者,林枫立刻接话。
“侍者先生,你怎么看诸神的黄昏?”源稚女看着落在他身后的侍者,浅笑着问。
林枫低着头,“我对神话没什么研究,并没有特别的看法,恐怕要扫您的兴了。”
源稚女好脾气地笑笑,说:“没关系,画已经看完了,我们上去吧。”
将两人领到包厢门前,林枫向两个客人颔首,“如果二位有什么吩咐,可以和包厢内的侍者交代。”
源稚女和樱井小暮进入了门内。
黑发的侍者正准备离开二楼,却正好遇到了匆匆而来的侍者总管。
这个长着一张枯瘦的刻薄脸的老人对林枫一向刻薄,因为老人觉得拍卖会的侍者们靠的是过硬的礼仪和服务态度,而不是像林枫这样平时培训打鱼晒网,靠对夫人们的“阿谀奉承”留下来。但他没法赶走林枫,因为夫人们并不认为自己被“阿谀奉承”了。
“何塞总管。”林枫及时低下头去。
“有客人要见你,你赶紧到16号包厢去。”何塞总管板着那张刻薄的脸低声说。
“可您不是说不允许我在包厢随侍。”林枫低着头,目光中却闪过冷意。
他当然是故意在何塞面前摸鱼,得罪何塞的。这位老总管把不允许林枫进入包厢作为一种惩罚手段,毕竟对于侍者而言,随侍包厢的侍者比大堂跑腿的要尊贵不少。但老人并不知道当个跑腿的就是林枫的目的,进入包厢的话,他反而没法进行任务了。
“客人要见你一面,没让你随侍,你还差得远呢。”
“好的,我这就去。”林枫低着头向何塞走来的方向去了,16号包厢就在那边。
7号包厢里,樱井小暮挥退了包厢里要随侍的侍者。
她看着歪倒在沙发椅上的男子,脱下木屐,跪在柔软的地毯上,膝行过去,双手揉着男子伸出的手臂。
“这是我的任务,您没有必要和我一起来。”樱井小暮在男子手臂的穴位上微微使力,同时轻声说。
男子将樱井小暮头顶的花钗取了一根下来,放在另一只手里把玩,“这次的东西很珍贵,王将很重视这个宝贝。”
樱井小暮的双手松开了男人的手臂,她将包厢内的侍者离开前交给她的拍卖会手册取了回来,恭敬地递给男子,“珍贵的不是拍卖品本身,而是来自卖家的许诺。卖家对外公布说,这次在‘意外的邂逅’环节拍到炼金制品的人可以在拍卖会后与他一见。”
“一位炼金大师的许诺吗,既然能与他一见,说明这位卖家此时就在这个拍卖会场。”
源稚女的眼睛落到楼下,拍卖会即将开始,众多客人在一楼大厅里红色绒面的座椅上落座,客人们彼此间似乎都认识,有的正在进行简单的寒暄。
源稚女将目光收了回来,他坐起身,将自己的长发草草地挽起,樱井小暮及时从腕上退下一段红绳,替他将长发束在脑后。
“这个会场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人,一位身份不明的炼金大师,数位德高望重的混血种领袖,各大家族的代表,或许还有几位特别的存在。女人,你害怕吗?”
“您是最强的,有您在,我什么都不害怕。”樱井小暮的手放到男子头上,揉着男子的太阳穴,轻声回答。
“你该害怕的,这里有人的血统不输于我,甚至在我之上。”源稚女叹了口气,拉下樱井小暮的手,将那只花钗重新插回樱井小暮的青丝中。
“你是说希尔伯特·让·昂热吗?还是这场拍卖会背后的主人,菲德里斯·冯·汉高?”
“我是说刚刚带我们进来的那个侍者,他在看到我递出去的邀请函的瞬间爆发出的杀意,就像无边无际的海。”
“可我没有感受到。”樱井小暮反握住源稚女的手,有些紧张,“他认出您了?难道是家族新的行刑官?”
“不,他的杀意不是对我的,他打开邀请函之后,杀意就像潮水一样退去了。”
源稚女的目光一凝,如果不是冲着他,那么那个侍者想杀的,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