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还没调查清楚，又多出来一个圣宫医学会，什么时候混血种社会里出现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组织？”

恺撒重新点燃了打火机，火光照亮了他凝重的脸色。

身为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恺撒自认为已经算是比较了解混血种社会隐秘的人了，一些学院教授懂的恐怕也没有他多。但现在他才发现混血种社会还是太大了，他所知的一切不过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更多庞大而危险的隐秘还藏在水下。

“除了圣宫医学会，那个女孩刚刚还提到了一個词，圣杯。在基督教故事里，这个词通常指亚利马太的约瑟夫承接耶稣受难时流出的血液的那个酒杯。而在神秘学中，圣杯代表的含义则指向了血统和永生，神秘学主义者们相信圣杯可以让人获得永生。”

楚子航停顿片刻，他回忆着在衣柜里惊鸿一瞥看到的女孩的长相，“那个女孩的长相和我们在资料里看到的星之玛利亚的长相别无二致，或许她就是星之玛利亚本人，圣杯指向的是她的血统。”

“假设她的血统就是龙族血统。一个龙血比例高到在130岁时依然能维持十几岁时长相的混血种，这样的混血种按死那个老人应该不会比我按死一只蚂蚁更难。可她明显很害怕那个老人，这不合理。”

恺撒挑起眉，“而且，我觉得那个女孩绝对不会超过20岁。”

“依据是什么？”

“没有依据，这是直觉判断，加图索家族男人对女性年龄的直觉。在这方面我还从没翻车过，我和你这种基本不接触女孩的冷面男不一样。”恺撒信誓旦旦地回答。

楚子航被恺撒的说法呛得无言以对，他们的聊天终于停住了，没法继续聊下去的两个人一起转头看向了从刚才就一直在沉默的林枫。

“你有什么想法？”

“咳咳！”林枫抓住这个机会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他看向两个严肃的同伴。

“我其实很能理解你们掌握新信息之后立刻想要交流意见的心情，所以一直忍着没插嘴。但是两位大佬，我们这个讨论的地方是不是不对？你们在这里讨论女性年龄这种话题，就算再怎么板着严肃的脸，也只会让我觉得你们两个真的代入采花大盗人设了。”

三个男生一起抬起头，他们依旧待在女生的卧室里，此时他们正围坐在衣柜前的地毯上，而女孩的床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床上还乱糟糟地堆着女孩当时用来遮挡身体的毯子。

极为默契地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之后，三位采花贼立刻如触电般从地上弹了起来。

“今晚虽然没有抓住圣女，但奥利弗部长布置的调查任务我们已经碰巧完成了。根据刚才卧室里的对话，极北之地确实在接触‘堕落的恶鬼’，也就是高危混血种。今晚我们还得到了很多信息，对顶层船舱的探索就先到此为止吧。”

恺撒一边总结一边放出镰鼬，确认门外没人后，三人立刻离开了卧室。

就在三人重回走廊蒸汽管道口，等待蒸汽管道内蒸汽重新暂停，好重返停机坪，结束今夜的探索时，最前面的恺撒突然身体一僵。

“你怎么了？”林枫戳了戳恺撒。

“我没有关上言灵。”恺撒皱紧眉头，“有只镰鼬飞到蒸汽管道里去了，它从管道里带回来了不对劲的声音。”

“是心跳声，间隔极长。”恺撒的话让另外两人悚然一惊。

“你确定是心跳声？”林枫立刻问。

“实战课上战场紧急救援也属于课堂重点考核内容，我学过怎么辨别心跳，我确定这是心跳声。某个生物正在借蒸汽通过的声音来掩盖自己的心跳。”

“蒸汽管道内的高温水蒸气足以烫伤一切还生长着皮肤的生物，有什么生物能在目前还充满高温蒸汽的管道里生存？”楚子航问。

恺撒摇头，“它不在管道里，镰鼬在管道里已经飞到了边缘，但它们还没找到发出声音的东西。实际发声源应该还在很下面的位置，比最下层的蒸汽管道还要下面。它的心跳引发了管道的共振，所以才会被镰鼬捕捉到。”

“甲板层之下的船舱依次是是船员们居住的船舱、轮机舱、核动力舱，再往深处去是仓库，从船员舱开始就已经不允许宾客进入了，而轮机舱核动力舱更是除了专业船员外都不得入内。这艘船下层船舱的守卫甚至比顶层更严。”

已经掌握了整艘破冰船构造的楚子航快速分析。

“我们下去看看，这里不是有蒸汽管道吗，我们可以借助蒸汽管道避开船舱里的守卫和船员，直接下到管道的最底层。”林枫指了指旁边的管道。

恺撒在脑海里回忆蒸汽管道图，要到船底，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出发，“如果要用蒸汽管道下去的话，到达最底层的管道，我们需要二十分钟，但蒸汽管道暂停运送蒸汽的时间最多只有十分钟。”

“我可以用言灵·天虞帮我们把高温水汽隔开，再争取十分钟。”林枫披上了石棉衣。

腕表时针重新转到了整点，管道内的蒸汽逐渐减少到消失，恺撒打头，林枫居尾，三人在曲折的管道内快速爬行。他们一路向下，在林枫撑起的天虞的结界的保护下顶着管道内高温蒸汽，来到了蒸汽管道的最底部。

打开蒸汽管道后，爬在最前面的恺撒率先从悬空的蒸汽管道中出来，落在一个钢架结构上。

他点燃了打火机，火光照亮了钢架下的巨大空间。

“简直就像在钢铁巨人的胸腔里。”恺撒喃喃。

空间两侧是密集的船肋，密集的钢制结构确实会让人联想到胸腔骨骼，更引人注目的是舱内的一片血水，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明显的铁腥味。而在血水中被淹没了大半的，是巨大的钢脊。

“这是YAMAL号的龙骨结构。”第二个落下来的楚子航看着那道巨大的钢脊反应了过来。

龙骨一词，根据语境不同，其实指代非常多种不同的意思。当与船只连用时，这个词指的是在船体的基底中央连接船首柱和船尾柱的纵向构件，它通常位于船的底部。

最后落下来的林枫点燃了黄金瞳，朝恺撒和楚子航做了个手势，从钢架上跃了下去。

他并没有落入水中，水结成厚冰让他落在了平面之上。他半跪下来，伸出手，抚摸那道巨大的钢脊。

上方的两人也跃了下来，恺撒将火光凑近，“你发现什么了？”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林枫正在摸的并非钢脊，而是一条生长在钢脊表面，被冻住的管状凸起。刚刚他们在上面没有看清楚，但其实浸没在血水里的巨大钢脊上生长着不少管状凸起。

那种结构看一眼就让人想到血管，但血管是不应该出现在钢铁上的。自然界里确实存在能够侵蚀钢铁的生物，但都是微生物，它们生不出那么粗大的血管。

在恺撒火机发出的火光照射下，被冰封住的管状结构表面泛起微微的闪光。

“是鳞片！”楚子航低声说。

“这下直捣黄龙府了。”林枫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