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龙在YAMAL号顶部的第三层船舱中交战，这一层是黄昏教条成员和宾客们娱乐活动的地方，餐厅、酒吧、赌场、游泳池一应俱全。

将餐厅、酒吧和赌场通通砍得七零八落之后，祂们的身影出现在了泳池之中，狂暴的雷电击穿了整个泳池，池水飞溅起来，以极慢的速度飘在空中，丝状冰花在水滴中浮现，旋转，凝结。

一瞬之后，空气中的冰珠噼里啪啦地坠落下来，落入结冰的泳池表面，在冰面上摊开为数个剖面光滑的半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些冰珠凝固的瞬间不偏不倚地斩开了它们。

战斗中的双方踏着破碎的冰面继续对攻，冰面并没有对双方的运动造成任何的困扰。祂们以极速撕裂空气，被撕破的空气发出了尖利的啸声，长枪和剑碰撞的声音也震耳欲聋。

“不够快！还不够快！这样的速度可不够杀死你的哥哥，尼奥尔德！”奥丁在空气的尖啸和枪剑的碰撞中向林枫说。

林枫的回应是持续挥剑，以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角度连斩，每一剑都精准地斩在昆古尼尔的同一個位置。

《功夫》里火云邪神曾说，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以势赢者势颓则败，以力胜者力尽则亡。

奥丁虽然并非一个秃顶蛤蟆功拖鞋老汉，但天空与风之王确实拥有龙族极致的速度。

要在速度方面战胜奥丁，对于目前的林枫来说着实有点强人所难了，但速度赢不了，不代表其他方面他赢不了。

速度并非对决的一切。

毕竟说出唯快不破理论的火云邪神最后也没赢嘛。

当然，我肯定是不会从天而降的掌法的，在力尽之前就把速度快的按在地上摩擦那是隔壁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的权柄，林枫在心里颇有些自嘲地想。

林枫此时用出的并非是芬里厄那样的伟力，他只是在用势。

大海掀起浪潮的威势本就是地球上最恐怖的自然之力中的一类，这样的势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在林枫接连不断势如浪潮般的剑斩面前，奥丁横握枪柄，向空格挡，不断后退。

昆古尼尔的枪柄在持续的精准重击下巨颤，这柄因果之枪的枪头确实可以贯穿一切，但枪柄并不代表坚硬至极的规则，所以它才会在之前的世界线中被折断。

在枪柄即将被林枫砍断之前，枪头的黑水晶猛地一亮，电弧如银蛇狂舞自枪头卷过枪身，用雷暴的力量艰难地挡住了足以击穿崖壁的海潮带来的重压。

随后，电蛇们从枪身上爆起，在将奥丁向后弹开的同时向林枫咬去，企图将林枫浪潮般的斩击打断。

林枫没有选择格挡，他任由电蛇冲了过来击穿他的身体，同时挥出了最后的一剑。

脚下的池水在瞬间从坚冰变回了流水，它们从林枫脚下盘旋而上，化为了一条巨龙，银蓝色的光芒于林枫手中的长剑之上流淌。

长剑一斩，巨龙自剑尖咆哮而出。

向后急退的奥丁也不再选择以枪柄格挡了，他将昆古尼尔的枪尖向前猛刺。狂怒的风暴伴随着疯狂涌动的电蛇从昆古尼尔的枪尖爆发出来。

风暴与巨浪相触。

足以划破极夜的银光在第三层船舱里猛地爆发出来，将两个身影完全吞噬的同时也将整艘钢铁破冰船都照得透亮。

包裹住YAMAL号的某种虚幻空间也在这样的银光下现出了它最本真的样子。

那是一个巨大的气泡，将破冰船和船下一部分海水包裹，与北冰洋分隔开来，气泡的领域边缘稍微扭曲了景物。

北冰洋里无忧无虑游动着的鱼穿过了气泡，游动在YAMAL号的破冰装甲之中，在现实纬度里，这艘钢铁巨兽此时是并不存在的。

银光在长亮了足足数十秒后才消失无踪，整个上三层船舱已经被从YAMAL号上完全削去了，整艘船被冲击波反反复复焚烧了几遍，即使是还没有彻底被毁的剩下几层船舱的钢铁墙壁上也遍布伤痕，随时都有可能继续塌陷。

“奥丁，你刚刚说我不够快，这点我承认。但你似乎也没有我记忆里那么强，那么快了。”

在灰尘与水汽遍布，满是焦黑痕迹的船舱废墟之中，身体覆盖着乱七八糟被暴风掀翻的蓝色鳞片，但蓝色的鳞片中又有被雷电击穿的焦黑，像只潦草的斑秃野猫一样的林枫握着剑撑起了身体。

说成斑秃猫也不太对，毕竟斑秃野猫也不会在腹部被洞穿一个圆洞。

那是昆古尼尔必中的枪尖留下的伤口。

龙类的生命力在快速地治愈林枫身上的伤口，焦黑的鳞片和细胞被身体抛弃，落在地面上，新生的组织快速修复了身体，并长出新的鳞片。而那些被雷电和狂风翻卷的鳞片也被强劲的肌肉重新扳回原位，发出金属扣击的声音。

唯有昆古尼尔造成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此时不在北冰洋上，海洋与水之王的恢复速度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林枫咳出了一口血，明明狼狈至极，但他的黄金瞳却亮得如同金红的熔岩，身躯紧绷如弓，向远处看去。

“这是在回敬我说你还不够快的那句话吗。”

林枫注视着的方向，水汽和烟雾弥漫的废墟中响起了奥丁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废墟中站了起来。

风吹散了烟雾。

出现的奥丁不再是一身黑色礼服，脸戴皮质鸟嘴面具的鸟嘴医生。

此时的奥丁穿着暗金色的甲胄、披着蓝色的风氅，手握枯枝般的长枪，身体被裹尸布缠得很紧，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

这是祂在人类神话里最常见的形象。

“看来变成这个样子并不会增强你的防御力。”林枫的视线落在奥丁的肩膀上。

奥丁肩上是几乎将祂整个右臂削下的巨大剑伤，这是神话里所不曾描写过的伤口。

是林枫刚刚用剑斩出来的伤痕。

“你这是要和我以伤换伤吗？”奥丁声如雷霆。

“在速度方面，我不如你，但在恢复速度上，你不如我。诸王本就各有优势，真和你拼速度我不就太蠢了吗。”林枫笑了笑。

奥丁的黄金瞳看向林枫腹部那个肌肉组织正在缓慢生长的伤口，随后又看向了自己的肩膀。

这个剑伤和林枫身上昆古尼尔造成的伤口一样并没有立刻愈合，在龙的生命力下不断新长出来的细胞很快又会被死去的细胞污染，黑血从伤口中流出，带出银白色的金属液滴。

“水银？”奥丁抬起没受伤的手，将伤口处不断流淌出来的金属液滴在手里碾了碾。

“文森特为了束缚星之玛利亚，在船上安置了1000升的水银泵，将水银压入她的身体里。我取星之玛利亚的龙血，为我的剑附加了水银的特性。你是第一位体验者，感觉如何？”林枫举起剑。

这是“大小姐”从星之玛利亚被污染的龙血中获得的力量，林枫将它称为水银特性。水银对龙类的细胞和神经有很强的毒害效果，而“大小姐”的水银特性更胜水银本身，被它砍出来的伤口极难愈合。

“那位晨星般的玛利亚啊。可惜了，如果时间允许，我是很想和她喝上一杯的。”奥丁没有对剑发表什么评价，反而是叹了口气。

林枫头上青筋一跳，你这个眼里只有美少女的家伙，“她已经决定和这艘船一起沉没了，你要是想，可以去地狱和她喝一杯。”

“听起来很有吸引力啊，但地狱里只有一个星之玛利亚，人间可是还有无数的好女孩。”

奥丁将昆古尼尔从受伤麻痹而无法举起的右手换到了完好的左手。

两只龙握着武器，再次咆哮着撞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