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兄,不妨挺直胸膛,大声再说一遍!”
易宁的声音很大,此时人群又因为仙师的原因,气氛格外安静。
他这话喊出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易宁看来。
百姓们交头接耳:“这人好像认识那个书生,而且他长相好奇怪啊,头发都白了。”
才子们亦是如此,一个蓝衣文士嘀咕:“许兄?”
“文尧臣的原名,他以前姓许。”
“也就是说,那個说话之人是许尧臣的好友?”
“朋友?听语气有些像,但谁会将自己好友向火堆里推呢?”
蓝衣文士一边说,一边看向居中而立,面若寒霜的佛家仙师。
只是,
他的话,没有得到同伴回应,这时他才发现旁边气氛有些不对。
蓝衣文士发现同伴们都侧着头,于是他也侧头目光望去,那个方向站着的几人,也是他们才子团的同伴。
只是这几个人,家里条件优越,皆是朝中高官之子,其中一人的父亲甚至是大乾尚书,消息一向比其他人灵通许多。
“陈兄,你怎么了?”一名外府才子问道。
那个名叫陈兄的高门弟子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与身旁地位差不多的才子对视一眼,他们都察觉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陈兄心中想着可能的结果,手指都在颤抖:“家父所言,陛下迎接之人好像就是白发白袍......”
“我家舅舅也亲自到府上说过此事,并千叮万嘱,让我别惹到对方。”
“他们说的不会就是说话那位吧......”
这个尚书家的公子突然以拳击掌,自问自答,“肯定是了!难怪文兄可以得到陛下亲召,原来他认识这种级别的人物,原来他才是我们中,家境最好之人。”
此言一出,才子们纷纷沉默。
寒门才子心中升起浓浓酸意,看向场中愣住的书生,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本来他们对待许尧臣还有些优越感,如今想来,之前自己宛如鼓上跳蚤。
而高门弟子想得又是不同。
很奇怪,他们自以为找到真相,认定许尧臣是靠关系,而非才华得到陛下青睐后,反而对他产生亲近之感。
从小从长辈那里学会的交际之道,让他们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与许尧臣增进友谊了。
更有机敏之辈,悄悄退出人群,招呼外边的家奴,去给自家长辈以及依附的皇子通风报信。
才子们各怀心思,他们的话也被那佛家修士听到。
大乾皇帝亲自接见的人?疑似昨晚天穹处的大能?
这些话让和尚心中有些发毛,他不过是个下五境修士,此次出行,他的师门专门叮嘱过,汴安之内谨言慎行。
刚才他其实已经看过会了,确定都是凡人,才出来抖搂仙师风范,怎么会遇到如此倒霉之事。
虽然也可能是那群凡人认错了,但是修仙者的万一就是一万,他不敢赌。
念头通达后,和尚反应迅速,双手合十:“云顶寺僧......”
他正准备自报家门,对面白发之人就率先开口,将他无视,如同他打断许尧臣的话一般。
易宁看着许尧臣,重复刚才的话:“许兄,几年不见,再说一遍心中想法都不敢了吗?”
这话说出,前方书生才反应过来,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从万般情绪中回过神来。
只是,
与易宁想象的不同,许尧臣并没有立刻跑上前来相认,反而立在原地,表情复杂。
过了会他才冷漠回应:“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难道认错人了?
易宁则是眉头一挑,沉心一想,似乎明白些什么。
再看许尧臣,这位寒门书生脸庞已经涨得通红。
“虽然不认识你,但是,我再说一遍有何不敢!”
他慢慢挪动自己身形,最后面向佛家仙师,捏紧拳头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吼,“我学的不是鬼怪之术!是医道!”
最后医道两字,许尧臣喊得声嘶力竭,说完后,他仿佛是突破了某种枷锁,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吹尽狂沙始到金。”易宁已经浮起笑意,而后喃喃道,“这许兄又要面子又怕连累我,好心是好心,不过也太小看我了吧。”
佛家修士闻言已经怒火中烧,再看了眼白袍之人后,他身上涌起香火之力,准备给不敬仙人的邪魔一点教训。
结果,他手印刚起,便觉得身前有风刮过。
易宁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和尚身前,声音醇厚,十分客气。
“这位大师,我与好友许久未见,还有些事情要聊,且病人尚待医治,你在这的话,我好友有些紧张,就麻烦大师消失一会了。”
消失?
大师还没明白,易宁手指便点到他的身上。
而后,这个下五境和尚体验到了中五境大修士的腾空之术!
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推向空中,越飞越高,在天空化作一个小点,直至消失不见。
这一幕发生太快,在场众人只看到白袍年轻人瞬间来到仙师面前,再说了些什么,第一位仙师就倒飞向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些......夸张了吧!
反应过来后,围观人群只觉这炎炎夏日被人泼上盆冷水,场面一时间比之前还要安静。
许尧臣亦是如此,提着水桶再次化作木头人。
易宁朝他行去,一边走一边笑道:“许兄这会还认识我吗?”
许尧臣嘴巴张了张,最后化为一声自嘲,放下水桶,抬臂拱手:“易兄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话说完后,他脸上已经换为浓浓笑意:“能在汴安见到易兄,真好!”
易宁点头,然后抬手打断许尧臣剩下言语:“先救人吧。”
“对对!”许尧臣反应过来,又提着桶重新跑回脚夫身前,易宁亦是跟上。
刚才的功夫,这位中暑的脚夫心神波动太大,这会又回归最开始的病态。
见易宁走来,老汉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位大仙师,需要小民付出什么?”
“我不收费。”易宁蹲下身,“而且是他给你治疗,不是我。”
说这话时,易宁手指指向许尧臣,面带微笑。
许尧臣也是指了指自己:“我!?”
“对啊,既起好心,那便善始善终,没事我帮你看着,有不对的地方给你说。”
“好!”